江照雪话说得直白,不给秦玉真留半点颜面。
先莫说这玉真,是元家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
她便是江家的亲外甥女,江照雪亦不能容她……园里园外,谁也不能欺了喜雨!
秦玉真一脸无辜,慌里慌张打破了茶盏,她就往地上一跪,眼泪打湿衣袖,茶渍染着裙摆,显得狼狈又可怜。
她不过一介孤女,如今寄人篱下,在阔绰亲戚面前,只能伏低做小百般求全,只为求一口饭吃,求少爷小姐们收留。
秦家表小姐低着头啜泣,身子柔弱无骨,声音却是不低的,人人都能听见。
“外甥女许久不来临安,不晓得舅家规矩,只当元家还是姨母当家,园子既是舅母管着,那外甥女便听从舅母安排。玉真与喜雨姐姐有缘,姐姐住的院子,玉真幼时也随母亲住过几日,玉真不过是触景生情,思念亡母罢了,玉真不懂规矩,还请舅母勿怪。”
她的母亲曾告诉过她,元家那个一大把年纪也不嫁人的老姑娘和她的弟媳妇江氏,最是不和睦,秦玉真话里话外,不忘挑拨着二人的关系。
接着,她瞧向喜雨,恨不能与她跪地求饶,“姐姐嫌我,我独个住就是了,绝不扰了姐姐的清净……”
玉真几句假话,喜雨这个真傻的,立时呆住了,她话也不会接,戏也不会做,哭也不会哭,闹也不会闹,不晓得如何应对。
喜雨死了一般,眼也不敢看人,她谁都不敢看,低三下四地,做了错事的仿佛是她。
说是亲戚,她丝毫没个亲戚样,二哥带了这个女人回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表哥表妹,八成就是他的姘头。
从前他们不好的时候,喜雨半个女人都没见过,如今她想明白了事理,家里偏又来了个聪明漂亮会说话的表小姐,还是个住过阳春院的表小姐……先她一步。
玉真是先来的正经亲戚,她是后来的无人要的野丫头……
她该走还是该留,她该自己走还是等二哥赶她走,何去何从,喜雨自己亦不得而知。
江照雪瞧在眼里,记在心里。
分明是玉真先耍心眼,不知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探知了二房夫妻分院而居,这事儿早有预谋。
嘴上说着喜欢喜雨,追忆亡母,立一个温柔孝顺的好脸面,其实她心里是想抢喜雨的男人,喜雨的院子。
折着膝盖逼迫人,姿态摆得低低地,反让江照雪下不来台,显出元家的主母是一个既刻薄又坏心的恶舅母……
秦玉真心思不正,元家一家子都是人精,哪个看不出来。
不过是各有各的考量,藏在心里转圈子,都不说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