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长的石道仿若没有尽头,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孔洞一路延伸满石壁,摆在他们眼前的只有一成不变的石道,连个分叉路口都没得选。
“咔——咔——”
石壁上的孔洞爬出的铁火蚁也越来越多,逐渐堵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桃飞的凌影剑挥得越来越快,一个个双眼冒着红光的脑袋滚落在地,可也抵挡不了分毫,密密麻麻的铁火蚁一层一层的覆盖上来,将他们的包围圈越缩越小。
它们根本不怕死!
这种前赴后继的打法是个人都吃不消。
连续的挥打敲捶让青珏握着“擀面杖”的手已经颤抖发麻,他觉得有些晕眩,吞咽了一下口水:他们不会就交代在这了吧。
“嗷呜呜呜——疼疼疼。”青珏突然感觉到屁股传来一阵刺痛,扭头一看是一只手指粗细的铁火蚁,死死钳住了他的屁股不松口。
虽然个头不大,但威力惊人!
他惊慌得厉害,竟想徒手将它扯下。
“别动!”
桃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速度比他还快,挥剑的手从没停过,飞快的斩杀着周围的铁火蚁,听到青珏的叫唤还能抽个空解救他的屁股。
“别靠近石壁。”桃飞道。
“嗯嗯……嘶~”青珏捂着自己得救的屁股惊魂未定。
他不敢乱动,哆哆嗦嗦的伸手想找找储物镯中有没有能用得上的法宝,一不小心失手将夜明珠滑落,手忙脚乱的想接住它,但不知是该怪夜明珠太滑溜还是该怪他的手真的抖得太没出息,那小小的珠子就这么当着他们的面垂直落下,挺着圆肚咕噜咕噜飞快的滚向墙边。
还没等青珏哀嚎出声,就见那夜明珠滚到墙边之后并没有就此停住,而是直接穿墙而过,带走了黑暗中属于他们的最后一丝光亮。
青珏看着夜明珠穿墙而过的瞬间墙面上亮起熟悉的阵法法纹,突然眼神一亮,“师父!!!”
又是一个传送阵!
桃飞早已看到,虽然那传送阵的法纹黯淡得快要消失。
她没有废话,迅速的拉过青珏朝那阵法法纹冲去,二人毫无阻碍的通过了法阵,直接穿墙到了另一处。
“得,得救了。”青珏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好不容易摆脱了铁火蚁,这会儿已经有些力竭,意识到得救了之后突然有些腿软跌坐在地。
“嗷呜呜——”屁股着地的瞬间他面露痛苦,一边吸气一边捂着受伤的屁股。
终于勉强找到了个合适的姿势坐好之后,便挥了挥手示意桃飞也坐下来休息。
桃飞此刻没别的想法,只觉耳根子终于清静了,这种吵闹的小虫子什么的她一贯是最厌恶的。
她打量了眼现在身处的地方,眼前还是一条石道,但明显比刚才的石道狭小了许多,周围的石壁没有了那些瘆人的孔洞,夜明珠也还在,尽职尽责的躺着地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总之暂且安全。
她依着青珏的意思在他身边席地而坐,扒开他的衣服准备替他查看伤势。
青珏顿时羞红了脸,一边伸手捂住自己的屁股一边龇牙咧嘴的挪动后退:“师父,没事没事,皮外伤皮外伤,呵呵呵,我们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为师看看。”桃飞自是不懂他在别扭什么,只担心他故意逞英雄,受了伤还捂着藏着。
“师父,不要!我真没事。”他急急的将衣服死死抓住,耳朵都涨红了。
“为何?”桃飞不解。
青珏目光闪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与师父生分了?”桃飞顿了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慢慢的将手抽回,冰山般的脸上此时神情竟显出几分落寞。
“不是不是,师父最疼我,我怎会与您生分?是……是……是小师叔说我长大了,男……男女有别,不能在您面前宽衣……”更何况还是屁股。
生怕桃飞误会一般,青珏像倒豆子似的,说完之后才发觉自己脸上又红又烫。
桃飞怔了怔,随之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罢了,那你便自己上药吧。”然后拿出药膏交予他,便放心了一般转过身去打坐调息。
青珏轻舒了一口气,紧张的神情也放松下来,开始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裳,只是黑暗中的他没注意到桃飞此刻的表情。
桃飞一转过身就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势,那半垂着的眼里升腾起一丝小火苗,脸色阴冷得可怕。
好个叶里!
整日里闲着没事做就来挑拨他们师徒二人的关系,真是好得很!
此时此刻的叶里心里一抖:仿佛感觉到了杀意。
过了好一会儿,青珏擦了药,养足了精神就开始一瘸一拐四处摸索起来,又不敢一个人离得太远。
“师父,您休息好了吗?我们去前面看看吧。”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桃飞不动弹。
紧闭着双眼看似在调息,实则是在想着该如何收拾叶里,虽然趁着这一会儿已经将体力恢复了个七七八八,但她就是不想去。
“师父?您休息好了吗?”
“师父我们出发吧……”
“师父……”
桃飞被他闹得额角青筋直跳,终于睁开眼睛:“此处危险重重,凭你我二人之力着实冒险,先按兵不动,等待其他弟子。”
青珏像被浇了一头冷水,顿时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那……那要是师叔们没发现这里呢?我们也不能一直在这干等着呀。”他不死心,做任务哪有不危险的。
他知道!师父只要带着他就不积极,哼哼,他明明命大得很,哪次不是化险为夷?
桃飞:别瞎说,并没有,带不带都不积极。
“要是无人来救,我们就这么死在这里了吗?您甘心吗?”他唉声叹气的道。
“那就是我们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桃飞看也不看他,平淡道。
青珏:……
“那要是师叔他们在外面遇到危险怎么办?他们若死了,我们心里如何过得去?”
桃飞:“那就是他们命该如此,也怨不得别人。”
“不行,那大风来得古怪,说不定他们此时已经陷入危险,我们得找出口出去救他们!”青珏当作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的说着。
桃飞默默瞥了他一眼,动了动嘴唇这回什么都没说。
但欲言又止的表情一下打击到了青珏的脆弱的自尊心,他捂住心口急急倒退几步,身子虚弱的摇晃了几下,倚靠着石壁做出一副受伤的模样,颤巍巍的开口,“师父,您这表情是何意思?”
桃飞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表演。
“唉……终是徒儿无用,处处拖累师父,早知如此,师父当初不将我捡回来便好了,现如今徒儿一事无成,害得师父脸面无光,在千剑宗都抬不起头来,整日里只能躲着人走。”他开始捂着胸口一字一顿的编排着,最后还轻轻地咬了舌尖,乌黑的眼眸里逼出了朦胧的水雾。
桃飞:……那是懒得搭理他们。
就会耍宝。
她轻抚了一下额头,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走过他身旁揪住他的耳朵:“走吧。”
走了才发现,此处的石道比想象中的还要窄小许多,初时还可携手并排着往前走,越往前走却越发的窄小,一个人通过都需要侧身。
“呵呵,若是小师叔来可就要卡在这了。”青珏拽着桃飞的衣紧跟在她身后,灵活的扭着身子轻松通过窄小的石道。
“嘘,听到了吗?”桃飞突然停下脚步,竖起了手指抵住嘴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什么声音!他怎么没听见?
青珏顿时警觉起来,瞪着两只大眼睛,身体绷得直直的,仿佛随时要迎击准备跳出来的怪物。
桃飞拉着他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扭着身子小心避让着这狭小的石道,被夹在这狭小的石道内总带给她一种不安全感,有种仿佛能随时移动起来将他们瞬间压扁的错觉。
她不敢过多的停留,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的原因,总觉得时间特别漫长,在发现前方闪过光亮的时候,她轻舒一口气,整颗心终于放松了下来,穿着披风手心竟也冒了些汗。
人放松下来了之后整个人的五感好似也突然回归了,方才紧张时完全没有注意到弥漫在空气中的气味加重了,桃飞掩了掩鼻,一股硫磺味中还带着肉类腐烂的气味,隐隐约约还能闻到血腥气。
出口就在眼前,她逐步走出,手中紧紧握着凌影剑随时警惕着洞外。
桃飞顿住脚步,停在了洞口,洞口向远处延伸连接着一条细长的石桥,远远的通向对面的洞穴,但她此刻不敢迈步。
他们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空旷的山体出现在眼前,底下是无尽深渊,深渊中翻滚着红色的岩浆,咕噜噜的冒起一个个艳丽的泡泡,又争先恐后的破碎,整条岩浆像奔腾不息的红色河流,汇聚着不知流向何处。
原来闫山内部真的大有乾坤。
整个山体内部映照得通红一片,仿佛一个巨大又炙热的火烛被点燃,将他们的脸庞也炙烤得一片通红。
看来手上的汗不是其他原因,洞内的温度太高,这披风已经达到承受的极限了。
细长的石桥摆在眼前,像那狂风鄹雨中摇摇欲坠的蜘蛛网,稍有不慎迎接他们的就是尸骨无存,两人都没见过这番景象,顿时有些踌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