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崖身上的伤看着恐怖，实际上没有多严重，加上正阳宗的灵丹妙药，恢复起来飞快。
兰七是因为担心步崖才央求着三位师兄多留一会，其它前来正阳宗的修士和御灵者已经离开。见到步崖好的差不多，留下修士之间传信用的飞音玲，跟他讲了飞音口令之后，方才离开。
飞音玲是仙门百家之中用来传音的一种小法器，每个人的启用飞音玲的口令不一样，只有知道口令才可以互相通信。
“行了行了，走吧。等我有飞音玲了，我就给你传音。”步崖靠着门框，摆手让兰七放心离开。
“你可别忘了啊。”
“不会忘的。”
“好，我走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兰七跟着他的三位师兄离开，步崖靠着门框站了会，终于等到萧离回来。
步崖脸色堆起笑容，“山主。”
“走吧。”
萧离转身走入庭院，步崖跟在他身后。
萧离身形高挑，宽肩窄腰，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半挽的长发随意的用发带绑着，发梢随风清扬，步崖再度闻到那抹冷香。
步崖觉得一切的进展似乎太过顺利了，他挟恩图报，虽知道宴千舫十有**会答应，但在他的盘算中，此事或许会些许波折。若是萧离说出他之前擅闯九问山的事，宴千舫决计不会答应他的要求。
但萧离没说，甚至宴千舫答应让他去九问山做侍者的时候，萧离也没有拒绝。
在九问山后山，萧离冷漠让他离开，在屋里没有拒绝他留下。
萧离究竟在想什么？
萧离挥袖召出一柄长剑稳稳停在身前，步崖脑海中还没来得及想什么，萧离抓着他肩膀提上剑，直接御剑腾空。
步崖抓住在他眼前飘来飘去的广袖，手中布料丝滑，是上好的雪锦。
“山主，为什么我们刚刚不御剑呢？”
刚刚直接御剑离开就是了，为什么还得走一段路？
“云天殿上空，只有宗主和副宗主可以御剑。”萧离倒是没有不回应他，基本上步崖问什么，他答什么。
“原来如此。”
御剑穿行在云海之中，日落染红晚霞，云海之中折射出万丈霞光，步崖分心浏览这般好景色。浏览过后，目光锁定在眼前人的背影，得出一个结论，人比景更美。
九问山距离云天峰不远，不多时步崖再次来到那座竹屋。
萧离收起剑，“自己随便找个房间住下，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到半山腰的学宫找他们。”
步崖张口欲言，不明物体朝他飞来，他张手接住，是一块白玉令牌，上面雕刻着正阳宗的图案，还有一个崖字。
这是他的令牌？
“山主，这是我的令牌吗？你住哪间啊？我就住你旁边吧，这样你有什么吩咐，也好使唤我？”步崖笑吟吟说道。
萧离看着他，一言不发，步崖却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为什么他觉得萧离好像是生气了？
“你想留在九问山，本座答应了。不管你想做什么，本座不想多管，但你往后离本座和后山远点。”
步崖神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山主，我只是仰慕山主才留下的，山主莫不是误会我了？”
萧离又看了他一会，再度转身离去。
萧离，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既然我已经来到九问山，就不会轻易离开。
步崖挑了萧离隔壁的那间屋，这里应该每天都有打扫，房间里干净整洁，床褥等都好好收在柜子里，自己动手整理一番就可。
前窗打开是院子，院子两头种着两株桃树，瞧着刚种下没几年。竹编的圆桌摆在桃树下，两张小圆凳对面而摆。另一株桃树下，摆着一张躺椅。
后窗打开是无边林海，微风拂过，林海翻腾，发出阵阵沙沙声。
在这种环境下，心都静了下来。
步崖手肘撑着窗柩，闭眼听着风吹林海的声音。
萧离临窗而坐，手中拿着一本书，半天没翻一页。
竹林摇乱，仿若野火焚烧。
往日让他静心的竹林，此刻正乱他心弦。
不管是哪种选择，他的终是做不到不动如山。
房门被敲响，不紧不慢的三声，接着，一道语调上扬的声音传入。
“山主，用膳时间到了，我该去哪啊？”
萧离慢条斯理的放下书，起身打开房门，门外步崖笑容明媚。
“稍后会有人送膳食。”
“山主，那一会膳食来了，我们在哪用膳？”
“你在自己房间用膳即可。”
萧离说完关上门，步崖站在门外，看着那道紧闭的门，不知道想到些什么，莫名笑了声，笑容充满危险意味。
步崖自此在九问山住下，成为萧离的侍者。
但萧离这人对任何人和任何事都十分冷漠，每日闭门不出，偶尔出现都是去后山。因为他严令禁止步崖去后山，步崖又不敢跟着去，怕惹恼人。
步崖潇洒不羁惯了，刚来的时候还有些兴奋，在萧离的冷漠中逐渐觉得无趣起来。
其实步崖大可直接离去，正阳宗的人不会说什么。但脑海中总有一个念头，要他留在九问山，留在萧离身边。
宴青州时常来九问山，每次前来总要待在萧离面前很久絮絮叨叨讲很久的话，就算萧离不怎么回应，也能一个人讲很久的话。步崖每次都在旁边侯着，给两人添茶之类的。
待满一个时辰，宴青州就会准时离开。
离开之前，又会拉着步崖嘱咐一番。说萧离喜静，平常不要太过打扰他。又说萧离饮食喜欢噬甜清淡，往日不要准备偏辣偏苦的食物。
步崖点头应下，宴青州才会离开。
萧离给了步崖一本心法，让他照着上面练。步崖没有测过验灵石，但没练多久，就能引起入体，想来资质应该还行。
九问山上，书籍很多，森罗万千。除了后山不让去，萧离没有限制过步崖什么。
所以除了每日照例骚扰萧离之外，步崖还多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去书屋看书。有时，还能在书房遇到前来挑书的萧离。
书房中，有一堆不起眼的书籍。步崖无聊去翻了翻，只见最底下压着一本厚重的，书皮上画着狐狸的书本。
六尾的内丹还在他身上，他曾听人说过，用内丹炼器，或是提取精粹的灵力，则可增长修为。
步崖拿起书，到一旁窗柩上大咧咧的倚窗而坐。
圆月夜。
步崖在九问山寻出一块空地，平日里系在腰间的银链被他取下来放在面前。
月正当空，步崖取出琉璃珠，将灵力注入六尾内丹中，月华如光线倾泻。
步崖用灵力引月华进入银链之时，六尾的内丹霎时妖气暴涨。九问山上空妖气蔓延，黑云滚滚。
怎么会这样？
步崖赶忙催动灵力，企图用月华洁净妖气。
但妖气越来越重，洁白月华被青黑的妖气腐蚀。
漫天妖气，化为几股黑影，朝步崖袭击。步崖赶紧起阵，用结界护住自己。
在巨大的已经化形的妖气下，结界应声而破，步崖吐出一口鲜血。
他飞速抹去嘴角血迹，刚要用血引灵蝶去阻挡下一波攻击的时候。一堵银白色的墙固若金汤般出现在他上方，妖气接连攻击也未能撼动它一丝一毫。
看见这个，步崖笑了。
他还是来了。
萧离出现在他身畔，步崖捂着闷痛的胸口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山主。”步崖刚打算卖惨，萧离往前走出一步。
“站着别动。”
萧离双手掐诀，仙剑应召而出。这不是步崖见过的，带着他御剑飞行的那柄。而是一柄通身银白，周身隐隐泛着寒气的仙剑。
仙剑出现的那一刻，步崖只觉得全身血脉近乎凝滞一般，疼又冷。
“唔。”步崖再也站不住，一下跪倒在地。
萧离见状，眉眼闪过一抹忧虑，催动仙剑破空而去，步崖的症状也逐渐减轻。
在仙剑的剑气下，妖气顷刻间涤荡干净。
萧离收回仙剑，没让步崖再接近那柄仙剑。
六尾内丹咕溜溜滚到地上，萧离一见，便猜出步崖想做什么。
步崖本来想爬起来，但使了使劲，发现站不起来。索性放弃挣扎，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本来是想将那内丹融入银链之中，没想到内丹之中妖气那么重。”
萧离捡起银链与那枚内丹，银链打造精美，巧夺天工，节节相连间，是一种特殊的纹路，拿在手中，没有多少分量。
萧离低头看了许久手中的银链，指尖用力，六尾内丹发出一声脆响，坚硬的内丹，应声而碎。
“萧离，你干嘛啊！”步崖眼见他辛苦得来的六尾内丹，在萧离手中被捏碎。不由微怒，直呼其名。
“这银链不是凡品，用不着融合妖精的内丹。”
步崖侧过头，闷闷不乐，“你说的轻巧，你可知我为了它，费了多大的劲。”
身体猛然腾空，步崖惊呼出声，“啊。”
等发现是被萧离抱起来了，步崖刚才的微怒一扫而空，勾住人脖子，笑嘻嘻道。“山主，不是你说的离你远点吗？怎么今晚既来救我，又来抱我了？”
“在九问山闹出这么大动静，明日本座便让青州带你离开。”萧离声色未变，步崖吃不准这人是在说笑还是真有这打算。
紧紧搂紧萧离，将脸埋在人颈间。“不要，山主要是真打算明日让我离开，我就再也不放手了。大不了，你现在便斩了我。”
萧离脸色微变，冷声斥责。“松开。”
“不。”
“你。”萧离何时见过这般无耻，敢挂在他身上，大胆说不的人。直想松开手，将人丢下。
“我不离开。”
“嗯。”
萧离鬼使神差又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