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是个多犟的人，你应该也有所耳闻。我当时能得到他的允许，不仅有我软磨硬泡，还有我那时已经行医几个月积攒下的经验和周围街坊的赞誉。”
“唐梧，你比我更有勇气，因为你面对的不仅是医术的要求，还有两族的偏见与隔阂。”
唐梧蓦地鼻子一酸，脸上的笑容缓缓褪去。
她张口想说什么，却觉嗓子有些堵。
“若是你真的下了决心，便用行动去证明自己。我在开医馆前，是作为游医，每天挂着牌匾四处游走寻找病患，也曾做过义诊，或许你可以将我作为参考，但并非全部模仿。”
“嗯！”
唐梧趁着在医馆帮忙的间隙四处打听，得知在兽植两族交界地原本有一条用来贸易往来的通道，每逢开市日，通道两侧便会有两族摆起的摊位。
在早些年间，战火还未蔓延的时候，两族百姓之间芥蒂不深，那儿的摊主也是零乱分布，两个植灵的摊子之间夹个兽灵的也未可知。
只是近几年形式紧张，通道已经关闭许久。虽无人看守，却也没有人往来。
若要游医，那必然要面临深入植灵族的风险，回忆起上次一群植灵拿着粗绳麻袋来寻找她的情形，唐梧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因而她最终决定在通道摆摊行医。
时间紧迫，容不得半点耽搁。
唐梧很快就开始着手准备需要用的药剂与器械。
她在叶桑的医馆帮忙这段时间，也是学习到些许配药的技术，这是这些药剂都是为兽灵所有，她无法确定用在植灵身上会怎么样。好在听闻她的计划后，叶桑便慷慨地将医馆后附带的实验室借给了她，允许她在里面自行调配。
这些却引来的冯芷的不满。
“我在医馆待了这么久也没得到进入实验室的权限，怎么你一个小孩随随便便就能进来？”冯芷双手环抱，蹙眉看着正在桌前小心地将两样不同颜色试剂混合的少女。
唐梧聚精会神，拿着试剂瓶的手丝毫不抖，估摸着加得差不多了，她才敢轻轻呼出一口气，将试管试剂振荡混合后，插入试管架，然后俯身用细毛笔在本子上写下配方用量。
做完这些，她才抬起头，看向冯芷，面衣上方的眼睛缓缓眨了眨，“你说什么？哪有小孩？”
冯芷与她对视，视线落在她眼尾，在那颗衬得她眉眼愈发明丽好看的红痣上停留片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说话了。
“……”
唐梧刚刚是真没听到她说什么，眼见冯芷不肯不回答，她便又转了回去，继续尝试调配。
“我记得上次叶桑是将这两样混在一起，再加了一点那个……剂量多少来着？”唐梧盯着面前蓝色和黄色的试剂瓶，喃喃轻语。
忽然，她转过头看向倚在墙边的冯芷，挑了挑眉，“冯助理，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唐梧，我是叶桑的助理，可不是你的助理。你一个小孩在实验室里我不放心，自然要替他来看着你，万一你把这里搞得一团糟我怎么跟他交代？”
“……也是。”唐梧沉默了几秒，点点头。
“那你帮我去叶桑桌上拿一下药方记录吧。”
冯芷下意识就要去，走了几步反应过来唐梧这是在命令她，顿时拧着眉回过头来，“我说了，我是叶桑的……”
“我知道。但他是我大哥，也是他允许我进实验室的，而他，没有允许你进来。”唐梧平静道。
冯芷卡了壳，张口正欲说话，就听面前的少女已经将试剂放回原位，朝她的方向走来，“而且，其一，我已经十六岁了，叶桑在这个年纪就开了自己的医馆，还算小孩吗？其二，你认为相比你，我更容易把这里弄得一团糟？”
冯芷不禁往旁边退开一步，就见唐梧从她旁边掠过，径直走出了实验室。
看着少女的背影，她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冯芷的脑海中回想起唐梧配制药剂的画面，每一个步骤都熟练到无可指摘，手也稳得不像个新人。冯芷心里承认，自己确实做不到那样。
但这怎么可能呢？唐梧明明才十六岁啊，而她已经二十一岁了。
待拿来了药方记录，唐梧回到实验室，却发现冯芷仍站在那里。
唐梧瞥了她一眼，走过。
就在冯芷以为自己与唐梧因为今天的事情已经彻底闹掰时，却听桌台边的少女对上了配方，忽然发出一声愉悦的笑。
按照配方上的剂量调配好，在本子上做下记录后，唐梧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随口提起，“冯助理，你是不是喜欢叶大哥啊？”
冯芷顿时一愣。
藏了许久的秘密突然被人这么直白地戳破，她觉得脸上有些浮热，庆幸于面衣挡住了那部分脸。
她抬眸对上唐梧的双眼，就见少女笑了笑，“挺明显的。”
“……那又怎样。”冯芷视线飘开，面对少女如灼的视线，她感觉嗓子有些发紧。
唐梧笑容愈盛，“放心吧，冯助理。我和叶棠是好友，叶桑是叶棠的大哥，他就也是我的大哥。”
冯芷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唐梧继续说，“不过呢，如果冯助理不想让这件事被这医馆里的第三个人知道，你可就得小心点我了。”
说着，唐梧俏皮地眨了眨眼，不等冯芷反应便转过了头，管自己继续研究试剂去了。
后面唐梧再调配试剂的时候，冯芷果然就不多言了，甚至还会听从唐梧的部分指令，比如，帮忙找试剂，帮忙记录配方之类的。
唐梧在实验室一待就是一个上午，接近晌午时已经调配出了一排颜色各异的试剂。
除了有病患上门时要前去接待一下，冯芷也在实验室待了快一个上午。她抱臂看着一桌的试剂，终于还是没忍住，轻嗤了一声，“你真确定这些东西能给植灵用？叶桑调配来用在兽灵身上的药剂都是经过反复试验确保安全的，岂是像你这般胡乱揣测。”
闻言，唐梧顿了顿。
冯芷还以为自己的话戳到了她的痛处，正想趁热打铁两句，却听唐梧忽然笑开了。
“有道理啊！”她一拍手掌，“你这倒是提醒我了。那植灵变成原型之后是不是就和那些普通植物一般？”
冯芷不知所以，下意识点点头，反应过来后睁大了眼睛，“你要拿植物来做试验？”
见唐梧一脸坚决的样子，冯芷愈发不可置信，“那要做到什么时候啊？我们族内相关文献几乎没有，你一个人要想将所有植物的特质与用药方案都试验一遍，哪有一个兽灵能为植灵做到如此地步啊？”
唐梧看着她。
“况且，等你做完所有试验，恐怕战都已经打完了……”冯芷被她看得有些底气不足。
“你说的对。所以我需要你帮我一起，我帮我收集植物，以及用试剂进行实验。”
“凭什么？”冯芷脱口而出。
“凭我知道了你的小秘密，还有，凭两族的和平就掌握在我们手上了。”
后面的几天，冯芷每天都是在后悔那天的决定。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答应帮唐梧的忙，什么实现两族和平，那么中二的话不就是小孩才能说出来的吗？
她一大早采摘了几种植物的样本，回到医馆没一会儿，叶桑便也回来了。
见她将植物分类分株栽入盆中，又用毛笔写了植物名称的字条粘在盆边。
“这是在做什么？”叶桑看见，饶有兴味地问。
听到熟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冯芷这才惊觉叶桑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一抬头对上他那双浅绿色眼眸，心跳停滞刹那。她转而又低头看向沾了泥土的手，又抬头看向叶桑，又低头……
如此几个回合，冯芷心中绝望：毁了，丢脸丢大了。
她像是抱着赴死的决心，垂下眸去，“在给用来做试验的植物分类——唐梧吩咐的。”
话音落下，就听叶桑轻笑了一声，“她人呢？”
闻言，冯芷的心情一时竟有些复杂。她既为叶桑没有把她此刻的姿态放在心上而庆幸，又为他对唐梧如此上心而感到不是滋味。
只是这些她在面上都不能表现出来。
“她出去采摘植物了，说是要去远点的地方。”
“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回不来。”
事实上，不仅是一时半会，唐梧是决心这一天都不回医馆了，她给叶桑桌上留了信条。她前几天便已经收集完了城内的植物，今日要去城外。
唐梧来到兽灵族后所生活的城镇，是最靠近兽植两族边界的地方，叫作岫城，城中心有一条最大的十字路口，将岫城分为四块，都是居民区与商业区相融。
只不过四块区域的风格不同，与当地具备最大商业能力的家族有关。
东南区域丹顶鹤云家，西南区域白孔雀迟家，东北区域狸花叶家，西北区域白虎唐家。
岫城往南便是植兽两族边界，往北则是一片草场，前几年被包揽作为军事基地。
唐梧这次去的，便是北边。那里开发程度低，野生植物种类繁多，且那边的气候与城中有所不同，也能找到一些小众的种类。
唐梧一路采摘植物，找到便在本子上记录下植物外形，发现地的环境等，而后将其扔进自己背后的箩筐中，路上饿了就啃一点带来的饼干。
就这样走到了下午，唐梧找了一个树荫庇护的阴凉处坐下了，忽然听闻前方传来练兵的声音。
嗷嗷嗷累了，昨天和同学出去玩了，没码字
今天本来想码两章的，写了一章就困了…………什么时候我的文才能自己码字啊[爆哭]
还没有人看，我…我去看小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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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