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雾睁开眼，就看了关弘那张阴沉的脸。
原来刚才的陆湮，只是一场梦。
挣扎地起来，没料到梦里的陆湮此刻正坐在自己沙发的边角处。
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苏雾眼里终于有了久违的光，完全忘记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就冲陆湮展开了笑容。
但陆湮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苏雾看到他的反应，心立刻沉了下去，眼里的光也消失了。
“哥哥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苏雾默默地低下了头。
关弘把两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很明显苏雾的情绪还是比较敏感，一见到陆湮就会表现出高兴，也会因为陆湮的反应而不开心。但她刚刚接受实验，体内药物的剂量很大，这也算是正常的表现。
陆湮虽然表现得冷漠，也不能完全认定他的实验是成功的，不排除他有伪装的嫌疑，还得持续观察。
关弘自然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蹲在沙发前对面前的两个小孩说：
“邓肯和邱容他们有别的事情要忙，没时间带你们。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助理了，我会教给你们很多科学的知识，你们也叫我关老师就可以。”
陆湮知道事实根本不是像关弘所说的这样，但他也没有戳破，机械地点点头。
苏雾瞟了一眼陆湮，也只能跟着点头。
“走吧。”
关弘把手分别伸向了苏雾和陆湮。苏雾忍不住把身子往后撤，她不想让关弘牵着她。
陆湮只犹豫了一下子，就把手伸了过去。
关弘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用空闲的那只手摸了摸他的头。见苏雾仍然是一副拒绝的样子，也不勉强，就先领着陆湮往前走，边走边说：“跟上来。”
苏雾还在犹豫要不要跟着走的时候，突然发现陆湮垂着的那只手突然背到了身后，手指微曲，朝她做了过来的手势，然后马上又放下。
一旁的关弘浑然不觉。
苏雾看到那手势后，心底一阵惊讶。
脚下立刻有了动作，从沙发上下来后，鞋子都来不及提上就小跑地跟了上去：
“关老师，等等我。”
苏雾主动拉起了关弘的手。
关弘内心有些惊奇，也只当小孩儿脾性比较善变，没说什么，照常牵起了手，把他俩带进了里面的屋子。
他把书房做了改造，里面放了两张床，中间有一张小桌子，有一面墙做成了满墙的书柜，上面密密麻麻滴摆满了书。
除了关弘自己日常看的书外，也有一些是给陆湮和苏雾准备的。
为了两个实验体的实验能够顺利，关弘没有让他们去学校上课，但是他并没有完全剥夺两人学习的权利。
相反，关弘对于学习还是很支持的，尤其鼓励学习生物科学知识。
所以平时邱容偷偷教他们看书识字，关弘从来没有阻止过。
“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我就在隔壁，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我说。”
房间里的两张床很简陋，木板床上只铺了一层床单，和一个干瘪的枕头。但苏雾已经知足了，至少以后能和陆湮每天在一起。
“你们先待在这里，老师还有事情。”
关弘交代完这句话后，就真的离开了。他确实有事情要处理。
邓肯、邱容还有褚博延已经在大厅等他了。
众人见他出来，都起身欢迎：“关老师。”
关弘点点头，在中间的位置坐下后，三人才纷纷落座。
自从实验开始之后，关弘也发现几个人的状态不如之前。褚博延他能够理解，骆依对他的工作有些不满，三天两头就会找他吵一架，精神不好也算是正常。
邱容是因为完全向着苏雾那丫头。
至于邓肯...关弘一时还没有完全看透，这段时间他总觉得邓肯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原因。
所以这才把苏雾和陆湮接到自己那里去。
“咱们好久没有这么开过会了。”关弘缓缓开口，“现在我们的实验已经正式开始了一个月了，一起来沟通下实验的情况吧。”
“邓肯知道得更详细一些，你来和大家说吧。”
“好的老师。”
邓肯翻开了自己随身带着的笔记本，从陆湮接受实验那天开始讲起，把陆湮的具体情况、反应还有苏雾的相关反应，全都细致地描述了一遍。
邱容则完全没有任何兴致，坐在位置上发呆。而褚博延和邱容完全是两个极端，正襟危坐，手一刻也没有停歇地写着笔记。
还时不时穿插一些自己的意见和疑问，以更好地参与到这场会议中来。
前段时间他已经感觉到了，可能是由于家庭的原因，关弘对自己的看重程度远不如之前。
最开始自己还能稍微压制邓肯一些，现在完全被邓肯占据了上风。
好不容易这段时间骆依的情绪稳定，他要多表现一些，再重新得到关弘的信任。
关弘一直没有说话，他在暗中观察三个人的表现，一个念头渐渐升了起来。
邓肯说完后，关弘又补充了一些，在会议最后，他特意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让自己面向着褚博延坐着：
“陆湮还需要持续观察，苏雾的实验更是在进行中。目前我们整个实验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每个人都要打起精神来。坚持过这段时间，我们就可以实现自己的目标了。尤其是博延...”
说到这里，关弘特意停顿了一会儿，褚博延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只听的关弘继续说：“前面落下了不少，还是要抓紧时间赶上来。以你之前的知识储备，这些对你来说应该都不是问题，以后实验室的发展，还是要靠你的带领。”
褚博延以为会得到一顿批评，没想到关弘还是如此器重他，当下心情激荡，立刻向关弘保证道：“关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会继续努力，不辜负您的。”
“嗯。”关弘赞许地点点头，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三天之后，邱容和邓肯收到了消息，关弘将他俩分别派去了新市和北境。
在这两个地方，关弘已经置办好了两个庄园，不再像现在的实验室处于一片荒漠之中，那两个地块基本是在城市里。
“邱容，你就去新市，邓肯去北境。”关弘对两人说道，“我已经在这两个地方帮你们联系了两所学校，手续什么的已经办好了，直接过去报道就可以了。”
“到了学校里就只有一个目的，把我们的想法扩大给更多的人，朋友嘛，永远都不嫌多。”
“我还给你们准备了根据地，你们自己觉得时机合适了，就带着自己信任的人到庄园里面，把我们实验的情况告诉他们。”
“你们一个月回来一趟就可以了，可以看看陆湮和苏雾，顺便拿药。”
听到关弘提到药，邱容就面色一顿。这几年一直和关弘生活在一起，都让她差点忘记药物的存在了。
他们三个人，都是在学校里遇到关弘的，而且都是自己最困难的时候。
关弘给了他们很多的帮助，经济上的、人脉上的、科研上的，当然他们的代价是必须依靠关弘给的一种药来维持生活。
如果这药物哪天断了，就会全身瘙痒难耐，不停地挠着皮肤，直至溃烂而亡。
到头来，全都是关弘的笼中鸟。
两个人都没有拒绝的权利，这项计划就以这种通知的形式发布了。
两天后，邓肯和邱容离开了实验室。
走的时候是清晨，没有一个人醒来。天色还未大亮，门口停了两辆黑色的车子，拉着两人驶向了不同的地方。
坐在车上的邱容想着：“雾雾，小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陆湮和苏雾对发生的这一切全然不知。
去了关弘那里后，他们从来都不被允许出门，就连吃饭都是关弘自己送进来。
每天还需要注射药物的苏雾，直接被关弘带着从房间的密道下去。
程序和之前完全一样，只不过在后面控制的人变成了褚博延。
邓肯和邱容走后，关弘找褚博延又深入沟通了一次，告诉他以后由他来主要负责推进陆湮和苏雾的实验。要他好好努力，不要辜负自己的信任。
褚博延自然不会推脱，满怀信心地应了下来。
这一切都是关弘的盘算。
邱容和邓肯长时间和那两个小孩子生活在一起，免不了会出现一些感情，那干脆就让他们去负责其余的事情。
本来新市和北境的开拓是两年后的计划，现在让他们提起开始也未尝不可。
他们一走，看管两个孩子的任务可以自然地交接到褚博延的身上，正好利用他老实本分的特点，稍微用一些手段就可以控制住。
他和这两个孩子也没有任何情感的牵绊，可以省去不少担心。
一切都按照关弘的计划行进着。
褚博延确实对两个小孩儿没有太多的情感，所有的都是公事公办。
苏雾每天打完试剂后，依旧还是会昏过去一段时间。关弘不在身边，褚博延也不会把手上的铁环帮她解开。
一直要等她完全苏醒之后，才可以获得真正的自由。
几天下来，苏雾的左手手腕已经有一圈明显的青紫痕迹。
这圈伤痕一到了下午，就会发胀，苏雾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挠。但越挠越痒，手腕处已经渗出了血珠。
陆湮早就注意到了苏雾的动作，终于在出血的那一刻忍不住了。
他伸手抓住了苏雾的手：“雾雾，不要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