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听了,自然是千百个乐意,但嘴上还是推脱:“你媳妇灵透得紧,很快也就上手了,我还得照顾你们父亲,哪有这许多功夫!”
贾蓉笑道:“家里这么多人呢,父亲身边也不缺人照顾,总不能什么都劳烦太太你,那我们成什么人了!太太进门这么多年,谁不说太太处事周到,大家都赞隔壁琏二婶子,但要我说,还是太太更强一些呢!不过这话太太可别跟琏二婶子说,要不然,可就要吃琏二婶子的排头了!”
尤氏听到贾蓉这般说,愈发高兴起来,但还是谦虚道:“你要是不放心,我帮着带着你媳妇管一阵子就是了,等回头你媳妇上手了,我也落得轻松!”
秦可卿忙说道:“那太太就多疼疼我,我们定然好好孝敬太太!”
这边先安了尤氏的心,很多事情就愈发好办起来。
尤氏的确能干,她小门小户出身,进来也没什么心腹,也没几个陪嫁,更别说陪房了,但依旧能以族长夫人的身份将府里管得妥妥帖帖,并未生出什么疏漏来,可见一斑。
王熙凤大家说起来都是能干,但实际上她手段凌厉,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而尤氏这边,因为之前底气不足,只能是顺其自然,反倒是在下人那里有了些好名声。
如今府里的下人被洗牌了一次,留下的不是之前那些老油条,一个个就等着上头看见自己的好处,才能更进一步呢,因此,尤氏一上手,发现比起之前更加顺溜起来,不免心里就明白,不是秦可卿没法子,而是给她面子。
尤氏不是什么不知道进退分寸的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因此,对秦可卿也是手把手教导,平日里头婆媳二人也极为亲近,说是婆媳,有的时候竟有些闺蜜的意思。横竖两人没什么利益冲突,尤氏想要过得好,就得看贾蓉秦可卿两口子的良心,既然他们愿意敬着自己,自己就不能真的大喇喇地当做理所当然。面子都是互相给的,她要是不识时务,一个没孩子,丈夫跟死了没区别的便宜长辈又算什么呢?这深宅大院里头,哪里没有冤死的鬼!
因此,宁国府一时间居然挺和谐。
荣国府那边就不太和谐了!
宁国府清退了一大堆下人,这些人在宁国府没讨着什么好处,自然得另寻营生。而一帮子家生子能有什么别的营生呢,自然是进府当差。
问题是,荣国府里头各处的编制都已经配齐了,像是贾宝玉身边更是超编,都得挂在老太太后头,这会儿又还没建什么大观园,想要塞人进去谈何容易。
何况,按照王熙凤的想法,能被宁国府清出来的能有什么好的,都是些损公肥私偷奸耍滑的货色,她才不想要搭理。
但王熙凤说是管家,实际上对于史太君和王夫人来说,跟管事没什么区别,这些人在王熙凤这里讨不着好,自然要去求说了算数的。
史太君如果说还有底线的话,王夫人反正就是一味宽柔,反正不用她烦心,她尽管施恩就行。
这下就把王熙凤给架起来了,不肯叫人进来吧,王夫人那里说不过去,叫人进来吧,又没合适的地方安置,要是想要将原本那些人清出来,那就更别想,这些人能立马闹得人尽皆知。
因此,王熙凤是怎么都不讨好,得了好处的念的是王夫人和老太太的恩典,吃了亏的自然得说王熙凤刻毒,总之,弄得她心神俱疲。
好容易将家里这一通事理顺了,想着这事的由来,王熙凤就忍不住想要去找秦可卿诉苦。
正巧东府那边,辽东庄子上又来送租子,因着贾敬做主,直接叫人去辽东庄子上巡视了一番,又许下了几个管事的位置,因此,今年送来的东西比往年丰盛许多,叫尤氏一看,都气乐了!
秦可卿琢磨着,再怎么着,跟荣国府那边也撇不开干系,何况贾蓉是小辈,许多事情,多半还是荣国府顶在前头。因此,也别想着荣国府派来的人差点将宁国府掏空的事情了,横竖宁国府如今将亏空还清了,也算是坑了荣国府一把,只是荣国府还在装傻充愣,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先放着再说吧!
总之,东西送过来之后,秦可卿跟尤氏商议了一番,哪怕荣国府在辽东的庄子也把租子送来了呢,但该表态还是要表态的。
尤其,惜春还养在荣国府呢,其实贾敬在家的时候,秦可卿曾试探着问能不能将惜春接回来,结果贾敬根本没当回事。一方面惜春是当初贾敬的夫人徐氏坚持生下来的,其实为的是挽回贾敬。徐夫人根本不知道贾敬的想法,因此一番作为完全是白搭,还因为高龄生子,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了进去。贾敬根本就没期待过这个孩子的出生,惜春的出生还导致了妻子的死,这叫贾敬如何能对惜春生出多少怜惜之情呢!甚至,他几乎都要忘记惜春的存在,因此,秦可卿提起的时候,他半天才反应过来,只含糊着表示,惜春跟着史太君这样一个超品国公夫人更有好处。
他说得也有道理,尤氏和秦可卿都是小门小户出身,未必明白怎么教养公侯小姐,所以,既然史太君乐意,那就让她养着呗!
秦可卿没好意思说,史太君养着几个孙女,跟养着几个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但既然贾敬不松口,她这边也只能是多往荣国府送点东西。
这回也是一样,从庄子上送来的东西里头选了不少皮子,秦可卿跟尤氏商量着按照荣国府那边人头分派了一下,又写了签子,叫人用箱子装了,跟着一起去荣国府那边。
史太君倒也没有迁怒她们两个,她又不傻,自然知道这事都是贾敬的主张,偏生这混账拿了赖家赔的钱,潇洒地回玄真观了,她想要发作都找不到人。如今东府里头其他人对她一向恭敬,她要是再给脸色,就显得过于倚老卖老。
因此,收了孝敬之后,又叫王熙凤从库里将今年新送来的妆锻、云缎之类地选一批给了尤氏秦可卿婆媳两个,叫她们回头裁衣裳。
王熙凤拉着秦可卿去选花样,才出了门,就忍不住抱怨道:“你们那府里一出出的,可把我害苦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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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可卿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