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恒升门在比赛中输了
×感谢cx的提议
×致「壮烈成仁」
×
输了……?
恒升门……输了?
恒升门弟子都怔在了原地。
几秒前,那肉块突然汇聚成怪物,削了赵静哲小半个脑袋,然后一拳将赵静哲打下了台。
贝蝶之此刻声音好似魔音,也好像温柔刀,刀刀割了恒升门的生路:
“恒升门对战反派门的第三场比赛,反派门胜。协议即刻生效。那么呢,就请恒升门弟子回到自己的门派,静候反派门处置。”
贝蝶之走到赵静哲身旁,将他治好。
如遭雷劈的恒升门众弟子一时之间只能愣在原地,任听反派门得意的大话。他们仙力尽失,已经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
他们的明天……
他们的明天……将会如何?
“……贝小姐,”王子衣神色莫名,在贝蝶之耳边轻语了什么。
声音太轻了,就连赵静哲也没听到。
贝蝶之微微睁大了眼睛,脸上的笑意更浓:“乐意效劳呢,王子衣小姐。”
赵静哲陷入了输掉比赛的泥沼中,暂且也没心思打听王子衣和贝蝶之说了什么。
“……先回恒升门吧。”王子裤淡淡道。
恒升门众弟子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到恒升门的。
只记得很恍惚,天很暗,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
惨痛的事实将每个人的心智都打到了谷底。他们努力了那么久,到头来也不过一场空。
从前欢乐种种在此刻不过镜花水月,未来的未知可怖在他们面前展开延伸,他们又如何有勇气真正放弃过去,安心接受他们已经变成逃犯的事实?
他们如此努力,为什么最后却是这种结局?
恒升门众弟子呆坐在修炼室里。
“……诶,”李子轩突然打破寂静,“你们还有谁记得,那个,逃离的路线和分组吗?”
“我记得……”张艺帆一阵翻腾,翻出了那张她写过字的纸,声音微抖,念了出来,“日中国的珠宝铺:张艺帆、李子轩、王寺菡、田诗琦、陈……”张艺帆一哽咽,突然念不下去了。
众人都沉默了。
他们就要四散天涯了。
这一别,就怕没有下一面了。
“……各位,”王子衣拿着一坛酒,回来了。昏暗的光线洒在她脸上,映得她的脸越发苍白,“恐怕今天就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聚了,便喝下这一杯践行酒吧。”
众人没有异议。
他们拿杯子,盛了这如有千斤重的酒。
余齐渲举起那杯酒,坚定道:“此生不悔入恒升,我们未来再聚!”
“恒升门弟子未来再聚!”于晓寒也举起了酒杯。
“未来再聚!”几乎所有弟子都喊道。
王子衣拿着酒杯,脸色越发苍白,手抖得越发厉害。
恒升门众弟子将酒一饮而尽后,还想再说些什么鼓舞的话,却都感觉浑身力气被抽干了。
“对不起啊,各位,”王子衣拿出了那匕首,恒升门弟子眼前一阵阵发黑,已经看不清她的神色,“对不起……”
“你要……干嘛……”赵静哲艰难地问道。
“离各位彻底昏过去还有一段时间,那我就简单说最后几句话吧,”王子衣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好似一则死亡通告,“……对不起。”
“你们一直是我最好的同门。”
“我不想这么做的……”
“但没有办法……”
“我不能……”
×
“我想要和你玩一个游戏。”
那天,王子衣在贝蝶之耳边说道。
“我杀了恒升门所有人后,只复活云氏的人、云穴村的人、万梦华一家和秦澜。王子裤有关云氏灭门、复仇、恒升门的所有记忆都被清除。反派门不得踏入恒升门一步……而且,这几天,王子裤不得干涉我的所作所为。”
“而代价是……”
王子衣缓缓将那她最不想得到的结局一一道出:
“我会永生,死掉了也会复活。在我身边的人也会死去。”
有人觉得,死了才是最可怕的。
沉睡了,便无力回天,什么也得不到了。
可对于一些人来说,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王子衣会亲手杀死她最在乎的人,然后背负着愧疚与悔恨独自活下去——或许她不悔,但是仍会痛彻心扉。
同门溅起的血花会是心中永远的一根刺。
她永远会记得,是她,亲手杀了他们。
在无数个夜晚她会想要到地底和他们重聚,但她不能。
她永生不灭。
沧海桑田不过她眼中一瞬,花开花落轮回千万遍也不止。春秋冬夏无尽回绕,永远不到尽头。
世间繁华无关她,衰败冷落亦无关她。
往后孤身一人长存,
独守三十有六冷墓。
换得满门清白仍在。
但见恒升终是落矣。
“乐意效劳呢,王子衣小姐。”
回到恒升门,王子衣拿了能使人昏睡的药,下在了酒中。
王子裤此刻已经没法夺走身体,但她仍想要劝王子衣放弃。
[恒升门可以逃走的。]
“你知道恒升门的结局会是什么。”王子衣轻声道。
[你在妄下结论。]
“你想让恒升门的任何一个弟子被轮.奸,然后被挑断手脚筋,像一个成人.玩具一样活着吗?”王子衣苦涩地笑了,“你想看到,失去仙力的恒升门弟子,被关到有喂了春.药的猪的猪圈里,然后被猪操的模样吗?”
[……]
“被侮辱,然后被拍下来,传到手抓玉上,让全世界的人看我们这副落魄模样,死后也不得安宁……那该是恒升门的结局吗?”
“亦或者,看着同门被射了满脸,自己却丝毫没有力气去反抗和阻拦,并且知道明天在那里痛苦呻.吟的就是自己,那他们得多崩溃啊。”
[……]
“是啊,或许逃亡能够活下去,但一旦被抓到,那代价又是谁能承受的?”王子衣喃喃道。
“那时,也没有机会让你幸福了。”
[你这样,和那些说“我是为你好”的人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王子衣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焦距,那双眼睛空洞而又麻木,已经失了所有色彩,“这只是我想的最好的路。他们的选择或许不是这个。”
[那你……]
“就当是我自私吧,将你们的命运全都决定好。”王子衣的声音十分缥缈,仿佛下一刻她的人也要散去。
“我看不了……我看不了那些事情……”
“如果不能保证未来美好可期,那至少,死得清白安宁。”
[……]
[那你怎么办?]
“我会一直守着恒升门的……”
×
“大家待会儿就会睡着了,”王子衣紧紧攥着那边匕首,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会痛的,也不会有什么痛苦。睡着了,然后就是美好的下辈子了。”
“我无法接受各位被反派门凌.辱至死的未来,或许你们有些人想要逃,觉得还有一线生机……但那太微弱了。”
“对不起啊……”
睫毛拭去了泪花,只留眼间一片晶莹。
“你们下辈子一定要好好的……”
王子衣拿着匕首,在一片倒下的恒升门弟子间环顾。
她呼吸一滞,心好像被人剖开般痛。
她谁也不想杀,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始。
[住手吧……王子衣。]王子裤的声音听起来死气沉沉的。
王子衣攥着匕首,迈开步伐。
[……不要杀了他们。放过他们吧。]王子裤轻声道,像是在恳求,[我会让他们平安离开的。]
刀尖颤抖着,好像一颗心在为之颤栗。
[王子衣……放过他们,也放过你自己。]
匕首上寒光闪烁。摇摆不定。
[王子衣……]
好像之前,在王子裤屠杀恒升门那一晚,也是这样的情景。但此时角色已经完全反了过来。
可是物是人非?
大抵变的是人,也是事。
“对不起……对不起……”她低声道。
但已没人能听见。
[王子衣!]
[他们是你的同门!]
王子裤厉声道。
[那过往总不是假的,那温情总不是假的!]
[放手吧,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
王子衣缓缓举起那匕首,面前弟子的身影在眼中重影,神智恍惚,选择不变。
[……你会后悔的。]
从前,王子衣对王子裤说这话,王子裤后悔了,恒升门存活。
现在,王子裤对王子衣说同样的话,王子衣……大抵是不悔的,恒升门……
×
几年后。
云安抱着新买的球,光顾着玩,一头竟撞在了别人身上。
云非雾才追上云安,不卑不亢地说道:“抱歉。安儿,快和这位小姐道歉。”
云非雾一见那位小姐,微怔。
那人戴了个纯黑的面具,浑身上下都被黑色的衣物包裹,只有一截脖子微微露出,上面还满是狰狞的伤痕,看不到一点完好的皮肉。
但她却给云非雾一种熟悉感。
“对不起。”云安低声道。
“……没事。”那人道。
“这位小姐,我们可曾见过?”云非雾问道。
“……不曾。”她答。
“我曾在梦到自己有过一段不同于现在的人生,梦中那人,并不唤我阿雾,”云非雾轻声道,视线一直落在那漆黑面具上,“您可知道……”
云非雾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说这些。
梦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她只记得有一群人陪在她身边。但那些人的样子、吐出的话语,她却全都忘记了。
她还记得,有一人,一直陪在她身边……
“梦罢了,如何当真。”那人淡淡道。
“……也是。”云非雾垂下眼眸,“打扰了。”然后便牵起云安的手,走远了。
“你能幸福,我很开心……”
那声音太轻了,面具掩了大半,剩下的也散在风中了。
王子裤……
你能幸福,我很开心。
王子衣目送他们远去,转身,拿出几两碎银,买了两坛酒。
她拎着酒,缓缓走回了山前,踏上了长满青痕的石阶。
写着恒升门三字的门匾已经不复从前光亮,山头一片死寂。
她走到三十六个墓前,坐下,摘了面具,满脸伤痕尽显无遗。
那天,她杀了恒升门所有人。
那天,在姚师尊、听辰门、反派门眼中,乃至在天下人眼中,恒升门三十七名弟子在一天之间消失不见,再无音讯。
许是这里太过阴寂,姚师尊跟着听辰门,一起搬走了。几年间,他们只来过一两次。
王子衣亲手刻了墓碑,亲手葬了他们。
而王子裤,不,云非雾,她已经回到了她的亲人好友身边,过上了她本该有的生活。
为了不让反派门的人认出王子衣,王子衣那天架了一口大锅,烧开了水。
她也不知道她被烫死了几回,也不知道这究竟持续了多久,只是等火熄灭后,水冰凉后,落了满身伤痕,她也不肯出来。
溺毙了多少回,她也数不清了。
只是每当死去后,那短暂的昏睡,叫她安心。
直至水不足够淹死她,她才缓缓从里面出来。
是啊,她不愿出来。
她想要就此死去,她想要去找恒升门众人。
可她不能。
她不能啊。
她得熬。
熬过一日,熬过一月,熬过一年,熬过十年……还有千万年等着她去熬。
她不得不长生。
从水里出来后,王子衣戴上了面具,披上黑衣,如此苟活。
倘若这几年间,有人去了荒芜的恒升门偷看,便能瞧见,有个黑衣女子,对着一众墓碑,饮酒低叹“对不起”。
今日,王子衣也坐在冰冷的地上,痛饮烈酒,空守坟墓。
“倘若……”王子衣没醉,但她自言自语已成习惯,“倘若于晓寒还在,她一定要夺了这酒罐,不让我喝了……”
“若是魏依辰和杨紫萱,一定是要尝尝这酒的味道的……”
“赵静哲没准还会看配料表……”
“明天,明天是三月十五了……”
“记得吗?之前,这一天,下雪了……”
“大家一起打雪仗……”
“然后李兰花来了恒升门……”
“我们把作业烧了……然后,然后……王子裤……她当时真倔啊,不过后来,她护着我们……”
酒被倒入喉中,呛得王子衣泪花直泛,满是伤痕的不平整指肚胡乱抹了眼泪,咳嗽声与哽咽声并起。
“但现在……”
墓碑映入她眼帘。
“……我不悔。”半晌,她喃喃道。
“我一点也不悔,你们死得安详,她也活得幸福……”
“我不悔。”
“只是……”
“想你们了……”
此刻太阳已经落下。
红色晕染飘忽在蔚蓝的天空底边,萦回渐暗,朱橙之间,吞了澄澈浅色天,扩了浓浓傍晚意。光妄破晓终熄灭,赤叠橘,黑压靛,逝阳暗笼,渲皂肆乌,森阴郁渗,寂漫幽遮,寒彻黯网宵宵茫,沉夜暝兮声声绝。
山那边,红日终落。
离谱,把自己虐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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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番外 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