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先去休息吧,明天训练照旧。”王子裤镇定地说道,一点也不慌,“五点五分在这里集合,然后一起去吃早饭。”
【阿雾,你过来一趟吧。】
这是秦澜给她传的音。
恒升门弟子听此,打算去睡觉。
有人摆了,有人知道焦虑也没用,有人相信王子裤。
但总之,先去睡一觉吧。
没准一睁眼世界就毁灭了。
×
当王子裤站在繁娴宫门口时,她仿佛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但那样的场景已经上演了好几次,她好像已经知道如何面对了。
她还是不愿看到……她不愿去“成全”。
但她还是走了进去。
她还是走到了秦澜面前。
即便秦澜身着凤袍头戴凤冠,王子裤也知道,那就是秦澜。本不该被任何名分束缚的秦澜。
“阿雾,比赛的事情我听说了,”秦澜轻声说道,深不见底的眼睛看向王子裤,“以恒升门现在的实力,对上反派门,必输无疑。”
“……”王子裤寂静地听着,即便秦澜即将说的话她一点也不想听。
她不切实际地期待着,或许秦澜想的方法和她所想有所不同。
“你知道的,自打我诞下太子,仁德帝对我愈发冷漠忌惮,蒋贵妃也明里暗里对我打压不断,”秦澜说这些,像是在讲今天的天气如何,她语气淡漠,一颗从未被暖过的心,此刻更是冷得彻底,“今天,蒋贵妃以皇帝的名义送来一碗红枣汤……我在后宫已经待不下去了。”
“我带你走。”王子裤斩钉截铁地说道。
熟悉的对话再次出现。
王子裤不想看秦澜死……她不想。
她想带秦澜离开。
秦澜轻笑一声。
“阿雾,如果皇后死了,那就是国丧。”秦澜极其平静地说道,像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刀,无声地切开表皮,鲜血无声流动,渐渐淌了满地,“勤王和仁德帝再怎么急迫,也不敢违背先祖定下的规矩。比赛一定会延迟,这样,你们会有三个月的时间去做准备。”
看着秦澜恰到好处的微笑,王子裤只觉得发声困难,喉咙紧涩。
可不可以不要离开她?
她不想要失去,所以,秦澜,你可不可以留下来?
如果你走了,就没有人叫她“阿雾”了。
秦澜,她真的只剩下你这一个故人了,可不可以不只留她一人?
请……留下。为她,留下。
她真的,真的不想……
不想再看见有人死掉了啊。
“……好。”王子裤最终说道。
她还是选择了成全。
她无法触及的死亡和逃离,就给秦澜吧。
放秦澜走。放她自由。
把这些事,都留给王子裤吧。
……
“阿雾,我在太子身上施了死咒,”秦澜轻声说道,“我将咒令给了你,如果以后太子忤逆你,你就把他杀了。”
王子衣震惊。
这什么好母亲。
“秦澜……”
“不必因为他是我的孩子就在意他,”秦澜冷淡道,“你要用他去做你想做的。等他有了自我意识,就会听到我对他的命令——我让他对你绝对服从。死咒只是另一个保险。”
啊这。王子衣震惊。
秦澜还真下得去手啊。
“……好。”王子裤只是应下。
她好像一个执行命令的木偶,只会去做,已经忘了拒绝。命运的洪流让她无力反抗,只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
“阿雾,”秦澜抱住王子裤,用极其轻柔的语气说道,“晚安。”
“……晚安。”王子裤用喉咙挤出这两个字。
王子裤看了看秦澜,似乎是想要把这活生生的秦澜刻在脑子里。
此一别,永一别。
秦澜端起那碗红枣汤,王子裤已经不敢再看下去。
她逃了。
不择路地逃了。
跑到皇宫外,跑到大路上。
路边水坑里,她看清自己的脸。
那不是她用了二十五年的那张脸。
那她是谁?
王子裤呼吸一滞。
她是谁?
她是云非雾?但已经没有人管她叫阿雾了。
那她是谁?
……她是王子裤。
她是她们复仇的剑。
她是王子裤。
王子衣……王子裤颤声说道。
[我在。]
云非雾是不是死了?她问。心如死灰地问。
[……]王子衣不知道怎么答。
的确,已经没人把她看成云非雾了。
她死了,对吧?早在云穴村,早在云氏灭门那一晚,她就死了吧?那我呢……我算什么?王子裤颤抖着问道。
她不是云非雾,也不是王子衣。
……
她是王子裤。
死人就该埋葬,对吧?王子裤喃喃自语。
王子衣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王子裤并没有做出什么事情,她只是回到云穴村,立了一块碑。
云氏次女云非雾之墓
这是碑上的字。
云非雾死了,但她的恨没有死。
……所以王子裤还存在着。
王子衣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除了恒升门,王子裤在乎的一切已经都没了。
只要杀了恒升门,一切就都能回来了。
如果恒升门失败……
就可以还她幸福了。
王子裤只是坐在云氏的墓前,静静地看着这些墓碑。
他们都死了……这算是团聚了吗?
只是她还活着。
只有她……只有她还活着。
活着并背负所有……
×
【现在来繁娴宫。】
余齐渲刚躺下,就听到了秦澜的召唤。
他不得不起来。
谁叫人家是金主呢。
余齐渲半死不活到了繁娴宫。
秦澜已经饮下那碗红枣汤,但里面的毒还未发作。
她将自己的首饰全部塞进一个巨大的首饰盒,然后静静等着余齐渲过来。
“参见皇后。”余齐渲困得要死,但还是没有忘记行礼。
秦澜见余齐渲困得翻白眼,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把首饰盒递给余齐渲:“拿去卖钱,补贴恒升门。”
余齐渲接过,一愣:“皇后娘娘?”
这是干什么?
“本宫命不久矣,留这些也无用,拿去吧。”秦澜轻声道。
“您要……”
“唯有国丧,才能把比赛延后。”秦澜轻笑一声,“恒升门可一定要赢啊。”
余齐渲当即明白了秦澜要干什么。
“谢谢。”他郑重地道谢。
秦澜轻轻摇了摇头:“你回去吧。”
“是。”余齐渲看了看这位皇后的背影,然后拿着一盒子首饰润回了恒升门。
秦澜坐在窗边的沉香木椅上,皎洁的月光衬得她的脸更加柔和,连头上的凤冠都敛去了几分锋利。
她轻阖双眼,双手交叉置于腹前。
风从窗户里拂过,青丝微动,最后也归于平静。
她好像,只是睡着了。
秦——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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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