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烧感在脸上起舞、践踏。
冰冷的泥水渗入已经绽开的血肉。
肮脏的液体呛入鼻腔，痛感仿佛连气管也不放过，包围空气，阻挠呼吸。
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脸……她的脸……
想要撑住身体，指甲陷入淤泥。呼入空气，但疼痛丝毫未消。
为什么还没有死掉。
谁来……救救她……
×
王易燃和赵静哲快废了。
“他妈的……蒸馏……也没这个累……”王易燃依旧在骂骂咧咧。
“……”赵静哲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俩快就地成盒了。
“那就休息一会儿吧。”魏依辰叹了口气。
魏依辰不忍心说“其实我们有可能走错路了你们白跑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了。
但也不能说王易燃和赵静哲跑了一天。他俩属于那种“奔跑五分钟休息两小时”的类型。饶是如此，他们也累得够呛。
“生个火吧。”魏依辰说道。
看赵静哲和王易燃喘得像哮喘的驴、汗如小便失禁一样哗哗地流，再看晏北珩宛如戒.毒失败的瘾.君子，又看孟静雅已近饿昏，又又看王子衣烧得真能摊鸡蛋了。魏依辰知道，她不得不出手了。
这件事最终以魏依辰把树枝扔在地上骂了一句“什么破玩意儿”结束。
没有火，没有吃的，只有一片黑天。
所以，魏依辰直接睡觉了——魏依辰一般不睡那么早，但眼下除了睡觉也没有事情干。乌漆嘛黑一片，谁也看不见，怎么照顾别人？
就这样，六人该昏迷的昏迷，该睡觉的睡觉。
但在这片死寂中，有着特殊的声音。
[王子衣。]
嗯？王子衣迷迷糊糊的。死神来接我了？
[……我是王子裤。]
[我听到了挣扎的声音。]
什么？谁？
[你的右后方。]
王子衣缓缓坐了起来，仔细思考后，她往左边奔去。
[……另一边。]
呦西。
王子衣听话地往另一边走去。
×
她看见了……什么？
一个人？
扭扭曲曲地往这边走来。
她在跳探戈吗？
难不成，街舞？
还是喝醉了？
这人终于站稳了，她开口说道：“你……”
“你需要帮助吗！我是新世纪好少年！”
王子裤：[……]
烧……傻了？
泥水中的少女同样迷茫。
“嘿嘿嘿！嗨害嗨！”
好的，烧傻了。
王子裤无奈接过身体控制权，朝少女伸出手。
少女一愣，缓缓搭上王子裤的手。她想说谢谢，但嘴唇血肉模糊黏连，她什么也说不出。
两位一同走回了之前的位置。
×
“卧槽！”渴得不行的王易燃硬生生蹦出一句脏话。
王子衣带了一个……人？女的？东西？生物？回来。
那玩意儿的脸像是鸭血拌奥利给，身体像是泥巴怪。
“这是什么？”魏依辰震惊。
“……”王子裤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是谁？”王子裤只能如此问道。
“……”少女无法回答。
“我……”少女扯开嘴，新鲜血液顺着烂肉流下，沙哑的嗓音就从那样一张血腥的嘴中蹦出，“我不记得……”
“你的……名字？”
少女迷茫片刻：“我……百灵？这会是个好名字吗……”
“好，百灵，”王子裤点头，平静道，“你为什么受伤？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噔噔噔。
一个门派的名字浮现在他们心头，而下一刻，那个门派的名字又毫不犹豫地被说了出口。
“反派门。”
……果然。
“药……他们给我吃药……”百灵喃喃道，“遗忘……夜晚……水……伤口……”
可怜孩子。
“……你想要，报仇吗？”
噔噔噔。
这算什么，拉团？入伙？就地录取？
王子裤已经从进入“““传销组织”””变到拉人进入“““传销组织”””了吗？
噫，好怪。
“我……不知道。”
“喂，”王易燃出声打断，“提前他妈说好，我可不他妈拉她回去。”
“……我会传送术。”百灵慢慢说道。
“卧槽修仙者！”王易燃吃惊，然后狂喜，“快，把我们都他妈传回去！”
“……百灵，”王子裤看着百灵，“可以吗？”
“嗯……去哪里？”
“黑市。”
就这样，赵静哲等人获救了。
不提晏北珩的小奴看见他们吓得心胆俱裂——卧槽她们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吗？生化危机要在经纶国上映了吗？姑娘你左臂怎么没了？姐姐你脸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大人！晏大人！你怎么好像被榨干了一样？！
也不提黑市众人看见他们以为要拍卖什么奇行种。
更不提有人以为尸体在走路。
总之，一阵忙活后，六人仙力恢复了，王子衣左臂回来了，百灵……血止住了。
她不要恢复自己的脸，她说这样才不会遗忘。
随她好了。
×
晏北珩喝了一口茶：“诸位这些天恢复得差不多了。”
“该回去了。”赵静哲确信。
晏北珩颔首。
让他们回去，只是因为害怕他们同门担心，绝对不是因为他们吃太多了。绝对不是。
“百灵呢？她也要回恒升门吗？”孟静雅问道。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百灵脸也被毁了，但孟静雅喜欢和小姐姐贴贴！况且百灵人超好超nice！
“不，我带她回墨香楼。”王子裤淡淡道。
王子裤要远离百灵，比起墨香楼，她待在恒升门的时间更长。所以……
为了避免那可悲的命运，只能如此了。
×
墨香楼。
“所以，这位小姐也是满心复仇之人吗？”花吟一笑，侧头，“我看着可不像哦？”
“反派门所做之事罪大恶极，我仅想不再有人受其毒害。”百灵轻声说道。
“即便这是一条布满血腥与牺牲的道路？”
“嗯，以暴制暴，我明白。”
“那么，”花吟满意一笑，倾城之色美得发光，“百灵，欢迎你加入。”
“谢谢。”百灵一笑，疤痕遍布的脸更显狰狞，和花吟的姿色相比更是云泥之别。
若是有常人看见少女的脸被毀成这样，必定会叹上一句“可惜”。但花吟不会。
漂亮的脸蛋可算不上什么好东西。花吟深谙此道。
“安莉卡，”王子裤把装着安洁卡尸体的外套推给安莉卡，“这是安洁卡的……尸体。”
或许是因为疯子做过什么，安洁卡的尸块至今没有腐烂。
“我知道了。”安莉卡拿过东西，神色莫名，“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
“……节哀。”
“下辈子就可以做正常的姐妹了吧。”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大抵是安莉卡最深的执念了吧。
“那个方案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花吟的话打破了这悲伤的缄默。
“请你们帮我搜集证据。”王子裤正色道。
“朝廷……你想试就试吧，”花吟耸耸肩，“不过别抱希望。”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