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伦又开始弹唱,那把吉他仿佛是她的一部分:“Once upon a times~我深陷于世界的陷阱~我嗤笑救赎~我讽刺爱的无能!~我认为傻.逼贱人就该全都被烧死!”
“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砍了一个便想杀俩~烧死一群就再烤仨~鲜血溅在我的脸上~火光温暖我的胸膛~但我知道我的心里已经空荡荡!~”
“日子渐渐变得无聊~没关系那就再杀点!”莎伦露出了恶魔该有的笑容,“I am Demons I am the Evil!~”
“他们说罪人会得到指引~他们说神明会惩罚我罪~他们说光会照到我的身上恶人终有救赎~可没人向我伸出手他们只是离我远去~所以啊我知道了——世间呀根本没有救赎存在~恶人呀从来没法有过其爱~光明救赎美好幸福快乐与爱~who believes that who's little bitches!~”
“但是!”莎伦突然一顿,话锋一转,“她!那片繁星那丛繁花出现我眼前~她手把手教会我关心与爱~她带我看到那些漂亮风景~如此美好让我放下屠刀~没有立地成佛但我开始救赎~我的心中有了爱~我愿拉着我的救赎走向美好的~未来~!我愿和她一起成立00号病院~我愿为了她研讨该如何去治疗病人~”
“世界依旧烂得没边但我愿意去爱~~~!”
“00号病院就此成立!”
“我的爱~她是个可怜的人~她的家庭并不美满还充满黑暗~她妈骂她不是个男孩~她爸冷漠她~她奶奶鄙视她~”
“她全家人都认为她该长个吊!”
“我的爱~她没被打倒~尽管她的心中满是酸楚~尽管她已经被这个世界伤的遍体鳞伤~但她仍选择了去爱~她也曾有过杀人的想法~但她没有那么做~我不知道这是否叫做报之以歌但她很伟大~”
“她是个好人~她同情心泛滥如同你妈下面的水~她救人的频率比皮.条.客接客还快~世界随便让她萎但她依旧硬挺~”
“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所以我相信救赎~所以我待在这里就在她身边~”
“可残酷世界没打算放过我的爱~一场恶疾夺走她性命~她事业未竟~她英年早逝~我的泪已流干但泪痕仍在~但我决心接过她事业~我要替她圆梦~我要让她安息~”
“二中国的权贵突然插手~院长不再是我~他们把这里改造~这里彻底变成破烂什么也不是~而我……我选择留在这里~我想守着我的爱~”
“我仍在努力构建那个美好的世界~那个存在她与我脑海中的美好构想~”莎伦越唱越悲伤,曲调也越慢,“太阳仍升起但她再也看不见~没人告诉我该如何但我努力变得友善~好人的确没有好报~她走得太过突然……”
莎伦深吸一口气:“所以我需要人手来建造那个美好世界~我需要有人帮我实现那伟大理想~所以——”莎伦充满希望地看向五人,“你们要加入吗?”
“不。”王易燃直接拒绝道,“什么傻.逼玩意儿成天瞎几把唱。”
“我觉得她挺可爱的。”孟静雅认真地说道。
“我也觉得。”魏依辰附和道。
晏北珩刚欲说些什么,一阵枪声突然响起。
“我受够你们这群唱歌婊.子和婊.子追随者了!”隔壁突然把整面墙都打破,面色狰狞,拿着枪突突他们,“都他妈给爷死!”
“Runs!”莎伦喊道,然后拔腿就跑。
“卧槽!”王易燃破口大骂,“什么几把东西!”
“别骂了赶紧他妈润啊!”赵静哲喊道。
“卧槽跑去哪里?!”魏依辰一边跑一边问,呼吸急促,“去哪里啊!!”
“不知道!!!”赵静哲大喊。
只见00号病院里的所有病人都把房门狠狠关上,甚至还反锁。
“沃日!”王易燃大骂,“开门啊鳖孙!!”
晏北珩优雅地躲过子.弹,游刃有余,提醒道:“前面有扇可以打开的门。”
赵静哲首当其冲把门拉开,惊道:“你怎么知道……”
王易燃猛地把赵静哲推了进去:“进去傻.逼!”
门被最后进来的晏北珩关上了。
×
这是哪里?
王子衣感觉脑袋昏昏的,她费劲地撑起身子,缓缓站起来。
这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房间,四面墙壁上被泼了大片的墨,看上去很是阴暗。
地上有个女孩,她被装进了一个麻袋,被绳子捆住。她一直在挣扎,她就像一根硬不起来的吊在那里蠕。
王子衣面前五米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女孩,这两个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站着的那个女孩神情空洞,像是没有灵魂的白瓷娃娃。
“您好……?”王子衣试图交流。
“啊……我叫做墨……淼。”
“我……我……活得很幸福。”
像是自动播放的唱片,女孩开始讲述。
王子衣一脸懵逼,但听她说了下去。
“我有个家。小巧的家……温暖的港湾,对吧。”
“我有爸爸,有妈妈,有奶奶,有哥哥。他们都很爱我,他们给我做好吃的,他们给我买新衣服……他们爱我,并很辛苦。”
“我……我……我感到了他们的爱。我要回报,因为人应当知恩图报。”
“我七岁时,有个很喜欢的玩偶。哥哥把它弄坏了,我很伤心。爸爸买了一个新的给我,但那不是原本那个。我的心爱之物已经不在了。我还是很伤心。我不肯原谅。”
“他们说,哥哥不是故意的,他爱我,他也说过对不起了,我要大度,我要包容,这样才是懂事的好孩子。”
“哥哥对我笑,说我要大度,说我要包容,既然已经道歉就不该继续追究。”
“我知道,我理解,我原谅。”
“墨水啊滴啊滴,滴啊滴,溅在白纸上。”
有墨水从天花板上滴下,它们滴的速率很快,地板上的墨水滩逐渐连到一起。
王子衣身上也有了墨汁。
四周的墙壁上没有门。所以,她他妈怎么出去?
王子衣暗暗骂街。
“我十岁了,该学好女红。但我不爱学,也不喜欢用针。爸爸请了老师来教我,他希望我是个优秀的孩子,他希望我能为家族赚得荣耀。我学啊学,但只是针刺破了我的手指。血毁了刺绣,我感到疼痛。”
“爸爸生了气,大骂我疏忽。他说我不认真,连这也学不会。他神色不耐,他大吼大叫。恐惧只能让我泪流满面。”
“我的脑海中常常回荡那一晚,我的耳畔全是爸爸的咒骂。我噩梦连夜,我痛苦不堪。爸爸说了句对不起。但我不肯原谅。”
“妈妈说,爸爸只是喝了酒心情不好,他在乱发脾气,你要多包容,他人就那样,你更要大度,原谅他日子才能继续过下去。”
“我似懂非懂,但我知道,我要大度,我要包容,我要成为那个懂事的孩子。”
“我知道,我理解,我原谅。”
“墨水啊滴啊滴,滴啊滴,溅在白纸上。”
“我十五岁,养了只猫。它小小的,绒绒的很可爱。奶奶不喜欢它,奶奶经常骂它。奶奶说,一个畜生怎么还敢跳上床榻?她若再看见必定打死它。”
“奶奶天天骂它,要打死它,要踢死它。奶奶说的话是如此冰冷恶毒,我开始害怕。”
“终有一天,奶奶把猫送走了。她送给一家饭店的老板,我仿佛知道了我心爱小猫的命。泪水是心的碎片。”
“爸爸开始不耐烦,他说不就是一只畜生吗?奶奶很可怜,她对我说,她可以再给我买一只。我知道,就像我的玩偶,再也回不来了。我忍不住,我大声哭泣,因为我真的很绝望难过。”
“爸爸对我吼,问我是不是要逼死他们才肯罢休。”
“我知道了。我知道那个懂事的孩子该现身了。”
“奶奶只是不喜欢猫,她肯定不知道饭店会杀死猫,她也想猫好,她甚至想补偿我,她爱我。我很幸福。”
“我知道,我理解,我原谅。”
“墨水啊滴啊滴,滴啊滴,溅在白纸上。”
墨淼苍白的脸上开始有血泪流淌,分外诡异。
而地上的墨水已经没过王子衣的脚面。
“妈妈常纠正我的礼节。我养成一个好习惯,还有更多好习惯等我养成。她说她没给我压力,但她会时刻纠正。我害怕不是那个懂礼貌的好孩子,我谨言慎行,尽我所能。”
“可总有要求在。可我总不是那个懂事的孩子。”
“我崩溃,我难过。”
“可我理解。妈妈只是想让我变好,她没想压迫我。想想她有多么辛苦,她爱我,她只是担心我未来。我很幸福。”
“爸爸又喝多了酒。他说的话更加难听,但我理解,那都是因为他担心我。他其实爱我,他只是着急我。”
“可我还是好难过。我不肯再次轻易原谅。我知道我的疼痛不能被一句对不起治愈。”
“于是啊,妈妈对我说,人不能太小心眼,只有家人才会对我好,爸爸爱我,或许他道歉不是很诚恳,但他只是喝多了,他也不想的。我犹豫了,我还没说出原谅。妈妈着急了,她问我是不是要逼疯她。”
“我没有。我想这样说,但我已经哽咽……我声音去哪儿了?”
“妈妈说,为什么我总是执着于爸爸的醉酒?为什么我不肯看见爸爸的爱?他为我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怎么看不见?”
“我知道,我看见了。”
“我是那个知恩图报的孩子。”
“最终,我也还是那个懂事的孩子,尽管没人这么想,但我努力去成为。”
“爸爸爱我,他一定爱我。他为我做了那么多,他如此辛苦,他如此担心,我知道他爱我。那些话不算什么,是我太小心眼,才记得如此深刻。”
“我知道,我理解,我原谅。”
“墨水啊滴啊滴,滴啊滴,溅在白纸上。”
被捆住的女孩开始猛烈地挣扎,墨水被溅起。她在努力不被墨水淹死。
王子衣开始思考要不要帮她一下。
“我十六岁时,爸爸朋友的儿子来我们家做客。他把我掠到他的客房,他……”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他喝多了,他其实也不想伤害我。我不能因为他的一次不小心而毁了他的前程。做人不能逼迫别人,不要对别人如此强硬。我要大度,我要包容,我要成为那个懂事的孩子……对吧?”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理解,我原谅。”
“墨水啊滴啊滴,滴啊滴!溅在白纸上!”
王子衣决定了,她开始向上拉那个被捆住的女孩,但她貌似拉不起来。
“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我……我好难过……我好崩溃……”
“我要大度……我要包容……WHEN WILL IT END!”
“我跳了下去!我从窗户跳了下去!”
“我没死……我没事……我这个不懂事的孩子没死……”
“他们说我是白眼狼,白费他们养育那么多年。他们说我不顾他们的爱,不顾这个家的幸福。他们说我没良心。”
“原来我不是那个懂事的孩子……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女孩好像突然失控了。
“可墨水啊滴啊滴,滴啊滴,溅在白纸上。”
王子衣实在拉不动女孩,她改变策略,两只手去拉女孩脑袋附近的麻袋口,这似乎让女孩好了一点,至少她的口鼻在墨水之上了。
“墨水让我变得不正常,但没人在乎我内心是否正常。现在……人被按入黑暗的河中太久,连呼吸都离不开水了。”
“我的白纸早就被墨泡烂了。”
“还好。墨水养就了新的生命。”
被捆住的女孩咯咯一笑,露出了非人类的尖锐牙齿。
瞬息间,她一口咬下王子衣的左臂。
顿时血流成河,王子衣立马放手,疼得脸色都变了:“卧槽!”
女孩的脸也因此再次沉回了墨水中。
墨淼瞬移到女孩面前。麻袋和绳子也突然消失了。
女孩借着自己的力量,手撑住身体,她舔了舔嘴边的血迹和墨水,大口咀嚼王子衣的左臂。
王子衣还在因为疼痛骂街,但一滴墨滴到她的身上,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存在。”墨淼的神情恢复为麻木,她脸上的血泪已干,“她会伤害别人,她补全了我。我们才是完整的。”
天花板上仍在往下渗墨水。
“你来到这里……纯属你倒霉罢了。”
女孩咯咯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子衣也跟着女孩笑。
女孩:?
“抱歉,听你想笑我就想笑,”王子衣耸耸肩,笑着说道,“没准被泡在墨水里导致我不太正常了。”
话毕,王子衣不假思索地朝女孩伸出她的断臂,想要女孩借助她的力量站起来。
当她看到手臂末端的流动的鲜血和空荡荡的左手部分,她一愣,嘲讽似地轻笑一声,换了一只手,伸向女孩。
墨水啊滴啊滴,滴啊滴,溅在白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