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齐帘带回春暖街七号后,苏夏还是想法子给她办了入学。
虽然在化成人形前,齐帘已经以虚灵的形态在世上存在了许多年,但那些年的时光里她都是一个人,只有在被发现后,才有苏夏偶尔在湖旁边和她说说话。
“她总要学会与人相处。”
以指数增长的灵力和知识储备与她不过问世几年的生活阅历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使得她的智商和情商处在两个极端。
“那就是珠穆朗玛峰和马里亚纳海沟的区别。”孟一说道。
在苏夏和齐帘谈起这件事时,齐帘有些不解:“你们和人不是一样吗?我和你们相处得很愉快。”
“不一样,你和我们相处,是属于家庭生活。你去学校,属于群体生活。”
齐帘想了想:“我在书上看过群体生活的描述。”
苏夏笑道:“书里的世界和现实的世界总是有差别的,比如书上再怎样描写风景壮丽,也不如你亲眼看一看来得震撼。这就是理论与实践的区别,实践出真知,不然对于书本上的知识,你只能做到内化于心,做不到外化于形不是吗?”
齐帘点了点头,对苏夏的话表示认可:“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听你的。”
考虑到齐帘的样貌与她迅速成长的心性,虽然彼时她才化形七年,苏夏那边还是联系归异局让她入了高中读书。
有了先前常笑的补习,加上求知若渴的态度,齐帘在学校里很快成为了一名学霸。不过,她和同学的关系并不是那么亲近。
群体生活并没那么容易,虽然个体差异性的碰撞有时也能发生奇妙的反应产生诸如友情之类的事物,但大多数时候,摩擦所带来的是不悦的体验。要么说服自己接纳他人,要么改变自己迎合他人,要么就互不来往独善其身,这个世上不存在完美契合的关系,总要有一方作出让步。而当让步的限度超出了底线,两人的关系就会开始破裂。
所以,在齐帘进入真正意义上的群体生活时,她常常对人类的一些行为产生疑惑,于是便又跑去书店买了好些心理和行为方面的书籍,譬如《乌合之众》《社会心理学》《非暴力沟通》等等。
不过苏夏倒不担心她会因此而讨厌人类。要知道,齐帘最崇拜的就是人类的科学家。
她说这些科学家生为凡人却有着比肩神明的创造力,这些科学家就是人类自己的神。
所以,她始终是对人类抱有好感的。
虽然齐帘很快就把书本上的课程学习完了,但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知道这些知识而翘课,上课的时候仍是认真听讲。
这一点让孟一很是不解。
“你知道了这些知识还去听,不会无聊吗?”
“温故而知新。”齐帘答道。
孟一有些无语:“你说文学温故而知新我还理解,但是数理化那些呢?”
“解法不一样,思维不一样。常笑之前教的,老师教的,还有我自己预习想到的方法都会有细微差别,不一样的思维,最后却能得到一样的结果。”齐帘很认真地说道:“这很有趣。”
孟一耸了耸肩,更加不能理解了,反正都能得到一个结果,掌握一种方法不就好了!
齐帘在知识海洋里探索的时候,孟一总是会躲着齐帘。
起初凤晚还觉得很奇怪,因为平日里孟一总是喜欢有意无意地逗齐帘,现在却为何总躲着她?
一问,孟一告诉她,这是因为之前她兴致勃勃地咬着炸年糕从齐帘门口路过时,被齐帘叫住了。
“孟一,你来了刚好,我有个问题要问问你。”
这个好说,她向来大方得很,不吝赐教。只是刚走进屋中,便发现齐帘桌上摊着书本。
她原以为齐帘要问的是些八卦或是生活哲学之类的问题,这些问题她倒是能掰扯很多,若是书本上的知识……
但既都进了这屋,总不能怂,好歹她从小长到老,人类的一生她走过很多趟了,学也上过不少次,还能让齐帘难住不成?她走到了齐帘的书桌旁:“什么问题?”
齐帘的眉头紧锁:“关于子阵约束下矩阵方程AX=BXD的最佳逼近解,你看这里,U是m乘m阶酉矩阵……”
还未说完,便见孟一身形一闪,脚底抹油般地转身便朝外走去:“打搅了。”
齐帘最近迷上了数学,而数学却是孟一的死穴。她实在不明白,那一堆数字有什么好学的!齐帘也真是高看了她,竟向她请教起数学问题来。
而且,最近齐帘看得那些书本早就不是高中的知识了,什么数学分析、复变函数、实变函数、立体几何,孟一是一页也瞧不进去,想想头都大。
“还问我最佳逼近解,什么最佳逼近解啊?是个什么东西啊?听都没听过!”
说到这里,孟一就有些来气:“你知道她为什么老问我问题吗?她说因为我是这里年纪最大的,懂得应该最多。我怎么就年纪最大了,这里明明是海老头最大好么?”
凤晚笑弯了腰:“这孩子实诚,你别介意。”
两人笑着,便看到齐帘刚刚放学回来,一进屋,便问苏夏在不在。
凤晚道:“去看画展了,怎么了?”
“哦,老师让叫家长,明天去找她一趟。”
孟一和凤晚立即来了精神,齐帘被叫家长了,真是神奇!
孟一按捺不住八卦的熊熊烈火,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齐帘扶了扶眼镜,回道:“和同学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