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迁迟疑了一下,然后低声说了句什么,推门进来。
葛青青坐在床头,双手托腮,看着灵迁将小桌搬到自己面前,然后将几道菜和药膏蜡烛一一摆好。
道观一般都是两菜一汤一饭,今天却是异乎寻常的四菜一汤。
“这么多菜?还都是些好吃又不好做的麻烦菜式……”葛青青看着自己面前的菜,有些好奇,抬眼看灵迁“这是犒劳灵明道长吗?”
灵迁的脸红了一下。
他下意识抬手遮掩,却又在意识到动作的欲盖弥彰后,赶忙放下了手。
“不是。”
按照他的习惯,中午用餐过了时间之后,他会去山上转一圈,是锻炼身体,亲近自然,也是为了让心灵平静安宁。
但是葛青青回了房间之后就一直没有声音,走之前也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让灵迁没办法不在意。
他下午的时候都有些神思不属,一不注意,等师兄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四道菜肴。
灵迁偏过头,“咳,刚刚你说想问我问题,想问什么?”
这话题转移的可真够明显的。
但是葛青青看着灵迁微微低头,脖颈上粉红一片,可怜又可爱的样子,决定放他一马。
毕竟接下来的那个问题比较重要。
葛青青盯着灵迁,认真询问。
“你的那个桃花劫,是怎么回事?”
刚才还低着头的人直起脖颈,眉头蹙起。
“无稽之谈罢了,但这毕竟是师长的拳拳爱护,所以我才不做反对。”
说完,灵迁转头向葛青青,“你怎么会问起……这个……”
似乎是意识到了是什么人又或者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才会问他这件事,灵迁的脸上再次绯红。
说完,他举起蜷起的手,遮掩的假咳了一声。
葛青青抿嘴,看他已经明白了什么,却不肯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偏到别的问题上。
“说起来,灵明道长说过你和家人在一起……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当了道士?虽然我记得有职业道士,但是这里估计没有编制的吧。”
“……嗯。”灵迁应了一声。
这个话题算是安全话题,他说起来放松许多。
“我小的时候身体很差,师傅说我是因为受不了城市里的污染,体质特殊,我家人当时找了很多医院都没有办法,就把我送到师傅这里来了。”
“哦。”葛青青应了一声。
灵迁抬手,摸了下自己的眼睛。“师傅说,等过了今年就没有妨碍了。”
葛青青有些好奇,“眼睛吗?”
“嗯。”灵迁一笑,放下手,微微抿着嘴的样子有点乖,“到时候大概就能看到世界了。”
葛青青点头,并不是很在意。
她喜欢灵迁的脸和性格,眼睛看不看得见对于她影响不大,毕竟灵迁不是需要人照顾的类型,甚至还能反过来照顾她和灵明道长。
“所以,桃花劫也是你师傅说的吗?”
灵迁毫无预兆的再度听到这个词,猛然被口水呛了一下,转过头,接连不断的咳嗽了起来。
葛青青挑起一边的眉毛,笑意吟吟的看着面前的人。
“哎呀,怎么就咳嗽起来了,过来过来坐过来,我给你拍拍呀。”
明明是害对方咳嗽的罪魁祸首,葛青青却是一副无辜的样子,对着灵迁伸出了手。
灵迁毫无预兆被葛青青拉住,整个人跌了一下,就坐在了葛青青的身边。
他刚坐稳,就感觉到葛青青的手已经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清甜的气息自下而上,柔软的蔓延而上,缓缓包裹住他的感官。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她的气息环绕。
灵迁停了一下,咳嗽的更凶了。
葛青青没想到会咳嗽这么厉害,探头看灵迁。
灵迁侧过头,脖颈和耳根一片赤红,几乎要烧起来。
这不是,被自己给吓成这样了吧?
葛青青忍不住噗嗤一声,笑的前仰后合。
灵迁还在咳嗽,但是或许是被葛青青的反应吓到,他咳嗽的声音小下来,茫然的将耳朵偏向葛青青,听着她的声音。
葛青青笑的猖狂,毫不遮掩,无法遏制。
明明葛青青多半是在笑自己,灵迁却缓慢的放松了下来。
他转向葛青青的方向,脸上不知不觉带上了笑意。
葛青青笑的眼睛湿润,看到灵迁那乖巧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去揪他的脸颊。
灵迁感觉到葛青青的动作,下意识躲了一下。
然后,迟疑了一下,又乖乖向前,将自己的脸颊送到了葛青青手边。
葛青青捏着,到底是没舍得用力,趁着灵迁还没注意,凑近在自己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甜蜜的气息骤然袭来,又疏忽远去,似乎发生了什么。
灵迁睁大眼睛,茫然的问了一句,“葛小姐?”
刚刚发生了什么?葛小姐刚刚做了什么?
“嗯?”逗完人,葛青青从鼻腔哼出一声,手肘压在桌面,头枕在手上,侧着看灵迁。
灵迁茫然的皱了皱鼻子,“刚刚,你做了什么?”
他这个样子……真是太好欺负,又太乖了。
葛青青并不回应,而是从鼻腔冒出一声轻哼。
“你猜?”
“你们在做什么!?”灵明道长的声音遥遥的从外面传来,与此同时是笃笃笃快速接近的声音。
灵迁反应过来,对着门口应了一声,感觉到葛青青环着自己的手松开,站起身,深吸口气,快步走出了西厢房。
“师兄。”
灵明道长怀疑的看了一眼灵迁。
灵迁抬着头直面他,神色如常。
他是有点怀疑,可是刚刚葛青青的笑声太豪迈了,和暧.昧那种柔软的感觉是半点不沾。
加上现在灵迁的反应似乎也在告诉他,是他想太多了。
“别跑啊,小道长,你还没给我上药呢,我不笑你了行吧?”房间里,传来葛青青的声音。
灵迁犹豫了一下,转向了灵明道长。
“师兄,我看不到,还是拜托您了。”
灵明又狐疑的看了一眼灵迁,迟疑的应了一声,“好吧。”
灵迁转过身,让夜晚吹拂而来的凉风吹散残存在耳垂和脖颈上的热意,缓步向着东厢房的方向走去。
他总觉得自己仿佛那一把沉寂许久的琴,安安静静的守着自己的天地,而就在刚才,有人随意而散漫的拨弄了他的弦。
对方轻柔又随意的拨弄几下,拔腿离开,只剩下他在原地,震荡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