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殊拉起白衣男子手打算带男子去他包间,可白衣男子仿佛有些不愿与人触碰,抽回了手。阿殊也不气馁,拉着白衣男子宽袖大步走向了他在一品轩的包间,按着男子的肩膀让他坐下。
男子坐的端端正正,阿殊却一点不在乎形象,坐着一个椅子,另一个脚还踩在旁边椅子上,大口吃着鸡腿,像极了流氓地痞。
两人相对无言,白衣男子觉着尴尬,开口打破了这寂静,“其实我是可以解决的。”
“解决?你怎么解决?出手吗?那你可能会被他们唾沫淹死的。”阿殊嚼着鸡肉说道。
“可我确实没碰他。”
“可谁看到了?他们只看见那男子倒在你面前。”阿殊说完又继续吃着。
“去医馆便真相大白了。”
阿殊放下鸡腿,“你是不是傻啊,倒下去之前他肯定已经受伤了。”
阿殊对这种事都见怪不怪了,这群叫花子简直丧心病狂,这几日就连路过的穷书生都要敲诈,叫那读书人脸红筋涨,吃了好大的哑巴亏,怒而离去。
白衣男子无言以对,而对面的阿殊冲着他伸出手,见白衣男子无动于衷,阿殊又勾了勾手。
白衣男子疑惑,“什么?”
“有手帕吗,手上有油。”阿殊笑道。
白衣男子白了一眼阿殊,岂止手上有油,脸上也有,谁叫他吃的那么狼虎。白衣男子可不想他弄脏了自己的手帕,撇过头不去看他。
阿殊见男子没有动作,便小心翼翼的用两只手指在怀里捻着手帕拉扯出来,擦手拭嘴。
“你难道不觉得刚才起哄的那几个人很眼熟吗?”阿殊擦了擦手,拿起筷子又开始吃其他的菜,不止吃的津津有味,还开口乐道:“这个不错,你尝尝。”
白衣男子没有理会阿殊盛情邀请,暗暗沉思,回想着刚刚起哄的那几名男子的容貌。
“其中有个人是你在路边帮助的那个叫花子。”未等白衣男子说话,阿殊率先说道:“他们几个就靠这种勾当赚快财。”
“那难道没有人管吗?”
“怎么管?这世道就是这样,人人都怕惹祸上身的。而且,出门在外财不外露知不知道啊。”
阿殊一副训人的口吻。
阿殊早便看出了这男子是天界的人,一直冷着脸,他就是想寻个乐趣。
说到财,白衣男子想起了阿殊刚为自己解围时花的两锭金子,开口道:“那金子在下会还给公子的。”
“哈哈哈。”说到这阿殊便哈哈大笑,连连摆手拒绝,“不用不用,那是我拿石头变的,一会儿啊,该变成石头了。”
白衣男子听到这话愤然起身,义正言辞的说道:“你如此行径同他们有何异。”
阿殊也被男子这一动作吓到,起身退却一步道:“喂喂喂,我可是刚刚救了你的。再说了,他们那种人何必以君子之道相待。”
“那也断不能如此。”
眼看情况不妙,阿殊一个翻身从窗口跳下,白衣男子立刻跑到窗边看去,只见阿殊站在街道,从身后拿出一柄银色剑鞘的剑,得意的晃了晃,白衣男子急忙看向自己手中,自己手中的剑不知何时竟被换成了一柄木剑。
“哈哈哈哈,拜拜咯。”然后用着仅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人间是不能用法术的噢~哈哈哈哈哈哈。”
溜得无影无踪。
白衣男子不悦的皱了皱眉,便跑下楼去追,刚出了门后店小二急忙追了过来。
“公子公子,你还尚未付饭钱呢。”
白衣男子冲远处看了一眼,已然看不到阿殊的身影了,无奈拿出荷包问道:“多少钱?”
店小二一笑,“十两银子。”
“十两?”
白衣男子差点跳起来。
店小二一脸不好意思的笑道:“是之前那位公子说翻十倍。”
白衣男子强忍怒气,“好。”
白衣男子直接将荷包给了小二,小二掂了掂,难为情的说道:“公子,这……不够。”
男子无法,只好从身上拿下一个玉佩抵押。
……
白衣男子寻阿殊寻了一日都不见踪影,整座城内只剩下青楼赌场白衣男子没有寻过,也只有这处那男子气息极为浓烈。
像这种勾栏瓦肆,白衣男子素日是从不沾染来的,男子护佑此地却从不踏入那些是非之地,即便已经守护近百年,熟知一砖一瓦。
进还是不进?
决计不进!
可寒霜剑还在那人身上。
不进,就在门口候着他出来。
白衣男子这么想着,索性呆在了远处望着这处瓦子。
天渐渐黑了,就着夜色瞧见一束白光倏地窜了进去,速度之快都叫人分不清是是不是看错了。
男子自认身形矫健,可一进去仿佛羊入虎口般,一大群女子便聚了过来,其中一名年纪大的女子扭着腰肢贴了过来。
“这么俊俏的公子也来我们满春阁啊,公子相中了我哪个女儿啊。”
一群年轻女子各个掩嘴冲着白衣男子搔首弄姿,期盼着男子垂帘。
白衣男子慌乱的急忙推开那些女子解释道:“我是来寻人的。”
年纪稍大的老鸨笑道:“那公子是寻女子啊,还是……男子啊哈哈哈。”
说到此处女子们哄堂大笑。
来到此处的男子多半是寻欢的,豁达不已,像白衣男子如此扭捏的倒是少见,老鸨不由的想玩笑一番。
白衣男子一脸着急张望着,一边还得躲避着女子们随时伸过来占便宜的手。白衣男子此时悔极了,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走。可现如今他脸脱身都难,更别提寻人了。
“公子寻的人叫什么啊,别说常客不常客的,就来我们满春阁一次的客官,妈妈我呀都是记得的。”
那老鸨边说边伸手摸了一把白衣男子的脸。
“我……”
真是不该进来!
白衣男子心里怒骂自己一声,懊悔不已。
他想了想好像那人并没有透露他的姓名。
老鸨此时也看穿了这白衣男子的目的,讥笑道:“哎呀,公子来我这满春阁啊,不用害羞找借口,大大方方的就好了。”
听到这话白衣男子欲转身离去,但一群女子围着他,让他移动不得。
“公子别走啊。”
女子们各个扬着手绢拉扯着白衣男子,声声**话语入耳,叫白衣男子不由得耳尖泛红。
阿殊在二楼看的兴致勃勃,看见那男子无可奈何的样子就满意。
看到白衣男子冒着薄红的双耳,阿殊心里有了些异样的感觉,他想更加仔细的看看那男子害羞的模样,于是开口替他解围。
“春妈妈,别为难他了,他是来寻我的。”
众人听见声音都向上看去,只见阿殊左右各搂一名妩媚风骚的女子。
“哎呦,是殊公子的朋友啊,这么俊俏,殊公子可得好好开导开导啊。”
“他啊,榆木脑袋,不过春妈妈我一定听你的话,好好开、导、他!”
“好了,那今日我就卖殊公子这个面子,放过他了。姑娘们,走吧。”
老鸨得到满意的回复便扬了扬手绢,带着姑娘们就离去了。
阿殊朝着那些一个个冲着他抛媚眼的姑娘微笑点头示意。
*
北颠空流谷,空谷传响,重岩叠嶂。夜深人静之时,金风四起,群山树木像是被秋风摇醒,树叶沙啦啦的响起,月光窥入,目光所及峡谷蜿蜒曲折,群山连绵起伏,令人窥谷忘反。
一阵罡风拂过,片片焦黄的树叶倏然而落,惊得林中栖息的鸟儿都振翅飞离。
“轰隆”一声惊雷,惊得已入梦的沈谷主转醒。
紧接着又是几道随着闪电的惊雷声响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随着罡风斜斜的打了下来。
沈尽山不知是何缘由,心里总是慌的厉害,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于是他披着裘衣,穿着靴子在空流谷走廊逛着。
望着黑夜,听着雨声,他心里却十分透亮,想起今日刚跟女儿吵了一架便心下后悔。
那日她从冥玄沧回来身负重伤,他心里后怕极了,懊悔当时就不该让她去。
他妻子早逝,就余下这么一个女儿,偏生性子活泼好动,不愿圈在空流谷,想出去闯荡,有了冥玄沧的前车之鉴,他断然拒绝。于是沈之瑜便悄悄跑了出去,几日前门下弟子才将她带回来,果不其然的两人发生了争吵,不吃不喝的跟他怄气,他也在气头上,说话重了些,可此时此刻,却是有些后悔。
他步子折返,往女儿的寝殿前去。忽的一抹黑气划过,沈尽山霎时察觉到了魔气。看着魔气划过空流谷,直直的前往正厅,他心道不好。
那正厅地底可是囚着上古凶兽混沌的,听祖辈言那混沌与一封印有关,不得有误,沈尽山急忙御剑赶去。
空流谷虽地处偏僻,修行却是不敢耽误,头先一度达到了鼎盛时期,可他们的修行却是为加固封印,一辈子被囚于谷中。剑法狠厉,在一众大会上根本无法出手,只得一直隐于其他四派之后。
沈尽山手指蜷了蜷,心中像压了一块巨石般沉重。
沈之瑜是被一阵惊雷声吵醒的,她睁开眼屋内黑的不见五指,淅淅淋淋的雨声传入她耳中,不由的泛起一阵心慌。
她披着披帛推开门,秋雨带着一股寒凉之气袭来,让她的腿泛起阵阵疼痛。
她想起自己与父亲争吵,虽然闹得不欢而散,细致的关心却不少。
秋夜寒凉,她深夜总会疼醒,一睁眼就会看到窗棂旁的药膏,她自然知道是谁放的,但她年轻气盛,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每每用了药膏就沉沉睡去了,不肯先低头。
算算日子,差不多有四日了,父女俩竟都没见过一面。
腿上的刺痛让沈之瑜收回了思绪,她折返回屋打算去窗棂上取药膏。
可她打开窗户后,只有秋雨斜斜打入屋内,窗棂上,空无一物。
沈之瑜心中不免一阵失落,撇了撇嘴,不送就不送。
就在她怄气关窗时,她突然闻到了一丝淡淡血腥味。因为秋雨的缘故,血气被冲刷的很淡,若非一阵微风,她甚至都发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