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凤莲？算是认识吧。”
“凤莲姐刚才走的时候好像很生气，你们怎么了？为了一条鱼？”
刚才祁凤莲提着鱼离开的时候刚好遇上来找老公的春妮。春妮热情地和她打招呼，祁凤莲却理都不理她。
蔡童耸耸肩：“不知道我哪得罪她了。”
春妮恍然大悟：“噢，我懂了。蔡律师，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凤莲姐她不是故意的。”
“春妮，你懂什么了？”
“蔡律师，今天应该是凤莲姐她儿子的忌日，所以她脾气才这么怪。俺记得自打俺们卖鱼那年开始，凤莲姐每年的这一天都会来买鱼，说是她儿子生前最爱吃鱼。”
“是吗？”蔡童想了想，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她儿子出了什么事呀？”
“这个俺就不知道了，客人的事俺们也不好多问，蔡律师你说对吗？”
“对。”
那边，男人已经把鱼杀好了交到蔡童手上，说他要打烊了，大有赶客之意。
蔡童也不是那么不识相的人，和春妮道别后拎着鱼走了。
这天晚上，她和韩冬做了一顿特别丰盛的晚餐，有鱼块火锅也有糖醋鱼块，整一顿全鱼宴。
吃饭的时候蔡童跟韩冬说起祁凤莲的事，好奇心爆棚。
“和老总拍桌子吵架，中年丧子，脾气古古怪怪，这个人身上的故事一大堆呢。”
韩冬夹了块糖醋鱼块放她碗里，说：“别人的事少管管。你呀，我就担心你惹祸上身，也不知道避忌一下保护好自己。”
蔡童也夹了一根鱼尾巴给他，说：“好了，我知道了，不管别人的事。我现在呢一门心思学骑摩托，你得抽时间教我。”
“学摩托？童童，你该不是要告诉我，你学会了要去接近那个太子爷吧？这样做很危险的。万一他真的是夏舟，你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前两天蔡童在韩冬这套出了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宝融集团的太子爷乔宇默很爱玩摩托。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韩冬叹了一口气，说：“你想做的事我根本阻止不了。我能做的就是配合你，保护你。”
蔡童笑了：“我不会乱来的。”
韩冬笑笑。他在心里说：我怕他们会乱来。
酒足饭饱，温存了一会后蔡童走了。
她不能再留在这过夜了，彭太太他们会有想法的。再说，她和韩冬现在是地下恋情，得时刻提起十二分精神，不能出半点纰漏。
韩冬在女孩离开后转身走进厨房，从厨房的垃圾桶里捡出来一个小鱼鳔，放在鼻子底下仔细地闻了闻。
是洋地黄，他非常确定。
这枚掺了十足洋地黄的小鱼鳔，是他在鱼肚子里发现的。
是有意还是无意？
是巧合还是过失？
……
外面又下雪了，东北的夜晚，太冷了。
蔡童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拦了辆出租车。
刚要坐上出租车，眼角的余光突然瞟到了什么。
菜场门口，大风大雪中，男人和女人奋力地推着一辆老爷三轮车，三轮车里装着活蹦乱跳的鱼，那是他们的生计、指望。
“师傅，你等我一下。”蔡童关照好出租车司机，毫不犹豫地朝着三轮车跑去了。
卖鱼的男人正忙着把帐篷放下来，奈何风雪太大，一会就被风吹得没了形。
春妮在风雪中瑟瑟发抖，男人赶紧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她遮风挡雨。
春妮却心疼起了男人：“俺没事！你快把衣服穿好，冷！”
“不行，小妮子你还怀着孕呢。这样吧，我去给你叫出租车。”
男人把自己的羽绒服交给怀孕的妻子，冒着风雪拦出租车去了。
蔡童刚好赶来，俩人对视了一眼。
蔡童对他说：“让春妮坐我的车吧！”
男人看着蔡童，犹豫了起来，眼神意味深长。
“还等什么呀！”蔡童受不了了，催促道。
最后男人把妻子春妮交给了蔡童，她们俩个坐出租车，而他自己则踏着三轮车回去。
蔡童有劝过让他上车避避风雪，他说他要管着他的鱼，不能让它们冻死了。
透过车窗，蔡童望着男人在风雪中艰难踏着三轮车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分。
她对春妮说：“你老公是个好男人。”
“嗯。”春妮的声音微带哭音。
蔡童回头一看，后座上的春妮望着窗外，热泪盈眶，满眼的关爱和心疼。
蔡童的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爱情，不在乎富贵贫贱，只在乎互相关心和照顾。
毫无疑问，蔡童和春妮比男人先到家。
春妮的家就在这座城市的城乡结合部。这里多的是农民房。他们租了其中一家的底楼。六七十个平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屋子打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春妮迎蔡童进屋，很抱歉地跟蔡童说自己家太小了，让她别介意。
蔡童怎会介意？
春妮又说，他们正在攒钱，等攒够了首付，夫妻俩就能在镇上买个小房子了。
在说这话的时候，春妮笑容满面、神采飞扬，眼睛炯炯有神、充满希望。
蔡童的心再次被这对坚强、乐观、自信的小夫妻感动得一塌糊涂。
春妮是蔡童见过的心态最好的人。生活给她什么，她就享受什么。不抱怨、不怨恨、不懈怠、不自暴自弃。
叮铃铃，这时门外响起叮叮当当的车铃声。听到这熟悉、悦耳的铃声，春妮立马找了把雨伞冲出屋去，蔡童紧跟其后，怕她跑太急了摔跤。
男人回来了，头上、身上落满了白花花的雪花。
春妮的眼眶再次泛红，赶紧给男人打上雨伞。
男人把两缸鱼从三轮车上搬进屋，几个来回，热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也一点不避嫌，当着外人的面就开始脱衣服。蔡童不好意思极了，悄悄地背过身去了。
春妮上前提醒男人还有别人在，男人这才想起来，进屋拿了干净的换洗衣裤，钻进卫生间洗澡了。
“蔡律师，不好意思啊，俺们都是粗人。”春妮一边抱歉地说着，一边给蔡童泡茶。
“不要紧的。”蔡童笑着接过茶水，环顾四周，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家来。
一个客厅，两间小房间，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
都是普通人家应该有的装修和摆设，可有一样东西深深地吸引住了蔡童。
那是一个堆放在墙角边的画架。旁边的水桶里插*着画笔和颜料。画笔画得都开花了，针管颜料挤了又挤，瘪得就像七老八十的老太太。画架上还夹着一幅没有画完的画。
乍一看没看明白，所以蔡童走近一点细细地看。
这幅画画得极其抽象，五颜六色的色块组合成了一张女人脸，但奇怪的是，这些五颜六色的颜色并没能让人感觉到多少快乐。
相反，甚至叫人看得压抑。
真神奇。
“阿飞很喜欢画画。”春妮走了上来，满脸幸福地说。
蔡童说：“画得真的很好。怎么没往这方面发展呢？”
春妮耸耸肩，说：“艺术门槛可高呢，阿飞没文凭，没单位肯收他。不过不要紧，只要有才华有能力，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
“春妮，你心态真好，我真的要向你学习。”
“不开心也是过一天，开心也是过一天，俺为什么要选择不开心地过一天呢？做人守着眼前的就行了，想太多是没用的，又不能改变什么。”
这番话说出来，更加令蔡童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这样的心态是对的。春妮，我相信你们夫妻俩一定会闯出一番天地来的。”
“俺也这么觉得。加油吧，努力吧。”春妮的脸上始终挂着阳光般自信、向上的笑容。
男人洗完澡出来，看她们聊得起劲，就对妻子说：“小妮子，我去做饭了。”
说着转身走进厨房，系上围裙，洗菜开油锅。
蔡童顿时明了，赶紧告辞：“春妮，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了。”
春妮挺舍不得蔡童走的：“蔡律师，有空的话你来看看俺，俺觉得和你很聊得来。”
“好呀。春妮你快进屋，别送了，外面太冷了。”
蔡童笑着推门出去，一撇头，眼角的余光被门口的一个泡沫箱子吸引了。
那只泡沫箱子里种着一排叫不上名的植物。长得很高，顶部开着吊钟一样的花朵，黄的粉红的都有。
“这叫毛地黄，开花是不是很好看？”春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蔡童回头：“嗯。你种的呀？”
“我才种不来这个，都是阿飞种的。毛地黄冬天不开花的，可是阿飞种的冬天就能开花。是不是很神奇很厉害？”
蔡童回以微笑：“嗯，很神奇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