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陛下……”

“朕说,朕答应你了,饶他们一命。”

齐儒一张脸上又是惊又是喜又是疑惑,最后化为了满脸的“我不信”,急切问道:“陛下,此话当真吗?”

话一出口,齐儒冷汗直冒,一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他他……居然敢跟陛下如此说话?他咕嘟咽了口口水,不敢再看朝宁。

朝宁唇角微抽,他的话这么不可信吗?可当他看到齐儒那被包扎严实的脑袋,好吧,确实不可信。

“君无戏言。”朝宁回答。

震惊了!齐儒怎么都觉得朝宁不对劲,难道是想用迂回战术来对付他?

他可一点也不相信朝宁的话,于是他把心一横,头又重重的磕在地上,字字情真意切,“陛下!处置楚家于您而言,那是自断一臂,百害无一利!”

“朕知道。”朝宁抬起手扶额,这老头刚撞完墙,现在又这样磕头,不怕脑震荡吗?

不!你不知道!齐儒悲痛的在心里呐喊。

不过,朝宁不等他再开口便道:“夜深了,太傅还是先回府养伤。”

此话一出,齐儒一阵错愕,陛下这是关心他的伤势?他登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臣的伤无碍,只是陛下需细细思量再做打算。”

“朕知道了。”

“是,那臣……”齐儒欲言又止,眸中情绪翻滚,却生生被他压了下来。“臣告退。”

是夜

江湖海早早就伺候朝宁安寝了。

“无聊啊。”朝宁躺在床上翘着个二郎腿,哼着不知名小曲。

“陛下,您可是有吩咐?”太监小福子听到声音,在门外低声问。

嗯?朝宁要是没记错的话,为他守夜的应该是江湖海才对,“江湖海呢?怎么守夜的不是他?”

“陛下前日吩咐让江公公日日去诏狱,公公方才已经去了。”小福子恭敬道。

“哎呦我去!”朝宁惊呼,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胡乱穿上鞋,推开门就急匆匆的跑出去。

完了完了,怎么忘了这茬?昏君将楚家关进大牢里的时候,还让江湖海日日去严刑拷打让其签下认罪书,保全昏君自己的名声。

“陛下!”小福子看着他着急的样子,立马拿起一旁的披风就追了上去,“陛下!夜里寒凉您好歹穿件披风!”

朝宁此刻哪里管的上这些,他越跑越快。途中鞋子异常碍事,他就直接脱下丢在路边。

小福子在后头边追边捡陛下的鞋,“陛下,慢着些!您穿上鞋呀陛下!”

快点!再快点!楚威阑!我的保命符!你可不能有事啊!

与此同时,诏狱中的江湖海正端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品茗,“楚将军,咱家劝你还是早日签字画押,承认叛国罪名,也省了皮肉之苦。”

拉肢架上绑着的青年男子,身上没一块好地儿,鲜血染红他深邃的五官,但他眼中满是不屑,沙哑的嗓音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入狱至今已有三日,每日严刑逼供,想将他楚威阑屈打成招?绝不可能!

“咱家当然知晓你是个骨头硬的。”江湖海走到他身前,伸出手使劲拍了拍他的脸颊,“不过,这诏狱的刑法,楚将军你可都受得住?来人,拿烙铁来!”

“遵命。”

江湖海也不用旁人动手,他接过烙铁冲着楚威阑的面门而去。

“烙下留人!”朝宁吼出这惊天动地一声!

随即迅速跑到江湖海面前,一巴掌打掉了烙铁。

“陛……陛下!”江湖海被吓了一跳,忙不迭跪下,身体颤抖不已。在他身边的狱卒也随着他跪了一地。

这陛下近几个月阴晴不定,将楚家下狱,逼得官员辞官,桩桩件件的事都令人胆寒的紧。如今气势汹汹的过来诏狱,莫非陛下想亲自逼供不成?

他们不敢猜测朝宁的心思,只能匍匐在地上。

而朝宁早已经被他的“保命符”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看清楚威阑的一刻,朝宁心都凉了半截。

楚威阑身上血迹斑斑,通过裂开的囚服看得见裸露的皮肤伤口斑驳,整个人气若游丝。他看向朝宁的双眸,再无一丝对君王的尊敬,而是无穷无尽的恨意。

这眼神,似乎是要将眼前这个他曾经一心辅佐的君王撕碎一般。

朝宁被这眼神看得身体一僵,完了……楚威阑应该是彻底恨上昏君了。这“保命符”还靠得住吗?

“解开他。”朝宁沉声道。无论如何,先救了再说。

陛下的话,无人敢质疑,就连江湖海也不敢,他立刻亲自去解开绑着楚威阑的绳子。

这点倒是省了朝宁找借口救楚威阑,反正他朝宁就是整个王朝的主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小福子提着披风和鞋跑进来时,整个人喘的厉害,“陛下……陛下穿鞋,当心着凉……”

朝宁随意摆了摆手,“披风拿来。”

解开绳子的楚威阑脱离拉肢架,连站都站不稳,径直栽倒在地。朝宁迈步,一只手扶住他,另一只手抖开披风为他披上。

手指触碰到他的皮肤,朝宁心下一惊,这么烫?应该是发烧了。

该死的,受这么多伤,发烧事小,伤口发炎那可是要命的。

想到此,朝宁一把将楚威阑打横抱起,无视怀中人惊诧的眼神。他冷冷吩咐:“给朕备马车,还有,把太医都叫来。”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诏狱。

“陛下!陛下穿鞋啊!”小福子跟在朝宁身后喊着。

但他的陛下充耳不闻,只顾着往前走。

回到宫中,整个太医院的太医早已经在紫宸殿外跪了一地。

“跪着干嘛?还不进来治病?”朝宁看见他们就来气,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跪在那。这一群人,发分不清个轻重缓急。

众太医直接无视了楚威阑,全部围在了浑身沾血的朝宁面前。

“老臣这便为陛下诊脉。”

院正正要为朝宁搭脉,后者却一脸不耐烦的打断他的动作。

朝宁指着龙榻上的楚威阑,“瞎了吗?朕没事,身上都是他的血。他才是病人,还不过去治?”

院正一听,快步走到楚威阑身边,为他诊治。

咦?这人不是楚将军吗?陛下大半夜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叫来,竟然是为了诊治楚将军?楚将军一家不是通敌卖国已经下狱了吗?院正心里想着,手上动作却不慢。

“陛下,楚将军身上是些皮外伤,清洗后上药,休息三月便无碍。”

“你,就你。”朝宁指着小福子,“去弄些水来给楚将军擦洗。”

“是,陛下。”小福子受宠若惊,要知道,陛下一向是使唤江湖海的。如今让他去,一定是看中他了!

待小福子抱着水盆过来,院正从药箱中取出几瓶金疮药,止血散等药物,“先将他的衣服剪掉才可上药。”

“奴才来剪。”小福子放下水盆,取了剪刀跪在龙榻边去剪楚威阑染血的囚服。

瞧着小福子在忙碌,朝宁忽然福至心灵,眼前不正是一个在“保命符”面前刷好感的机会吗?可不能错过。

“咳咳。”他清了清嗓,“那个谁,剪刀给朕,朕来。”

“陛下万金之躯……”江湖海正欲阻止,被朝宁一个眼神吓到不敢吭声了。

“院正留下,其他人都退下。”朝宁手握剪刀,小心翼翼的将楚威阑身上的囚服剪下。

楚威阑身上愈发烫了,他整个人意识不清,但朝宁轻柔的动作却让他感受的无比清晰。

害他至此的陛下,居然在为他擦洗伤口?这一定是在做梦……

朝宁配合院正将楚威阑身上的伤口一一处理。

“陛下,院正大人,退烧药煎好了。”药童低着头将药端进来。

“院正,你扶着他,朕来喂药。”

“是。”

谁知,朝宁喂进去的第一口药,大半都顺着楚威阑的唇缝流出来了。他已经彻底昏迷,药都喂不进去。

药喂不进去,就只能物理降温了。

“你们都退下。”朝宁将药碗丢在一旁,“明日一早再去煎,楚将军醒了便让他喝。”

“是,陛下。”

片刻,寝宫中只剩下朝宁与楚威阑两人。

朝宁让小福子换了干净的水,用布巾浸湿敷在楚威阑的额头上。

临近破晓,楚威阑身上的温度才渐渐降下来。

“陛下。”江湖海走进寝宫悄声唤醒朝宁,“就要到上朝的时辰看。您昨儿照顾楚将军一夜,身上的血迹都未清洗,可要沐浴?”

“弄些热水来。”朝宁捏了捏发涨的太阳穴。

很快,宫人们便将浴桶倒满水退了出去。陛下沐浴是一贯不喜旁人在侧的。

褪下衣物没入浴桶的一刻,朝宁只觉得浑身放松。

“这昏君,一个大男人,皮肤保养的这么好做什么。”朝宁忍不住吐槽,手下的触感滑嫩细腻,真没男人味。

突然,他似乎想到什么。这书中的皇帝,好像是个……哥儿?就是那种,能生孩子的男人。

朝宁觉得不可能会有这种生物的存在,于是他把一只手伸了下去,摸到了他男人的证明,“啊~自己吓自己。嗯?”

他男人的证明下面怎么还有朵小花?我去!是真的!这个昏君是个哥儿!

他如遭雷击般突然站起,无力的倚靠在浴桶边上,欲哭无泪。世界上这么会有这种事啊?他这么就能这么倒霉啊?

此时,楚威阑悠悠转醒,看到明黄色帐幔的一刻,眼里的迷茫悉数褪去。

这是陛下的寝宫,他昨晚,竟不是在做梦吗?陛下救了他,还替他处理伤口。

不,这一定有阴谋!陛下,是这世上最不可信之人,他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

滴答滴答的水流声格外清晰,楚威阑微微抬起头,却骤然瞳孔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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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莲花皇帝与糙汉将军二三事
连载中楚泽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