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被发现了。”陆景龙一脸遗憾的放下耳机， “啧”了一声。
“怎么能发现得这么快的？”他耸耸肩，翻了个白眼往椅子上一靠。
昨天陆修齐下手还轻，他肩膀和嘴角这会儿还疼。
门被轻轻推开，夏烨然小心翼翼的穿着拖鞋走进来，端正的往他桌子上放了杯水。
“哥，水来了。”
陆景龙这会儿正不爽，倚在椅子上伸出手指朝他挑了挑。
夏烨然把身子探下去，结果被陆景龙一下子捏住了后颈。
“……哥。”夏烨然瞳孔骤然一缩，战战兢兢的问他，“怎么了？”
陆景龙用力将夏烨然按下来，眯着眼睛将他的脸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遍。
就这短短的几秒钟，夏烨然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陆景龙是个控制欲极强的疯子，谁知道他下一秒能干出什么事儿来。自己的命还拿捏在这个疯子手上，夏烨然不得已要小心点。
“怎么了？”陆景龙缓缓开口，气息撒在夏烨然的脸颊上：“你昨天晚上，把东西送过去了吗？”
“送，送了。”夏烨然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道：“冉星应该已经收到了。”
“他开门没有？”陆景龙手上的力道加大，夏烨然的颈子印上了红痕。
“没，没让我进去，让我把东西放门口了。”
陆景龙毫无预兆的把手松开，夏烨然几乎要摔一个趔趄，还好他及时扶住椅子把手，这才没狼狈的摔下去。
“真没用。”陆景龙靠回椅子上，“要是只送东西，我随便找个人就行了，还要你干什么？”
“但是冉星他东西拿进去了。”夏烨然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那东西他肯定不会丢的，一定。我敢拿我的命保证。”
陆景龙“哼”了一声，“最好是这样。”
夏烨然心里松了口气，观察了一会儿陆景龙的脸色，开口道：“那我的违约金……”
“已经让助理打钱过去了。”
夏烨然眼珠子一转，软下身子来揽住了陆景龙的脖子，“我现在名声算是全毁了。”
陆景龙显然对他这样的服软献媚很受用，他熟练的摸上夏烨然的腰，“怎么了？你以前的名声难道很好吗？”
夏烨然被这句话呛到，对陆景龙恨意差点没掩饰住。
陆景龙发出一声嗤笑，捏着夏烨然的下巴，强制他把脸转向自己，“以前看你这张脸还挺喜欢的，楚楚可怜。现在怎么？本性暴露了？”
夏烨然的表情僵了一瞬，不自然的移开目光。
“放心，”陆景龙凑近他，嗅了嗅夏烨然嘴唇的味道，“录音不会让你白送的，等事情真办成了，难道还怕这点黑料吗？”
两个人越挨越近，这时，门突然被敲响。
“老板，前几天派出去的那个记者回来了。”
“让他进来。”陆景龙没了兴致，推开夏烨然挥挥手让他滚。
夏烨然翻个白眼，飞快的推门出去了。
“老，老板。”记者脖子上挂着相机，畏畏缩缩的进来，“照片没拍到。”
“啪！”
陆景龙站起来反手给了他一巴掌，记者捂着脸退几步，“陆修齐他，他太谨慎了，我想多拍几张的时候被抓住，相机被他抢去，里面的照片都删完了。”
“你！”陆景龙指着他咬牙切齿，表情看上去就像是要扒了他的皮喝血一样，“其他东西被看见了吗！”
“没有没有！这倒没有！”记者赶紧道：“我的银行卡和纸条都藏在很深的地方，醒来的时候都还在原处，没被动过。”
“算你机灵。”陆景龙沉着张脸，眼光斜过来，仿佛一把刀剜在记者身上。
记者缩了缩脖子，“还有还有，我当时半晕半醒，听见陆修齐喊他助理不要进来，浴室里有水。”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有助理了，还要陆修齐亲自来做这种事情。难道他那个助理怕水吗？这也讲不通啊，哪有人连那么点水都怕的……”
怕水？
陆景龙抬手示意记者闭嘴。
电脑上仅存的音频播放着窃听器被销毁前的一小段录音。
“怎么了？”
“桌子下面有东西。”
“这是什么？”
……
“窃听器。”
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小段的空白可太有意思了。
窃听器是陆景龙花大价钱伪装起来的，怎么会有人不通过任何的手段，几秒钟就判断出里面的东西？
而且，陆修齐的反应也有些东西。这段对话，明显是他看见助理有异样之后才问出来的。
所以说，这助理不仅一下子就检查出了桌子底下有东西，还立马认出这是窃听器。
“……凌杉。”陆景龙愣了会儿神，突然转过头来问记者，“他那天带过去的助理叫这个名字吗？”
“好像……”记者挠了挠头，努力回忆，“对对，就是这个。就叫这个名儿。”
陆景龙捻了捻手指，笑起来，“你下去吧，喊门外那个给你一张新的卡，钱会打到新卡上的。”
“哎！”记者喜不自胜，频频鞠躬退下去了。
陆景龙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周边的景色随着旋转逐渐模糊，他伸出手指，出神道：“这个凌杉，倒是很有意思嘛。”
·
太阳渐渐升起来，陆修齐办公室的落地窗被渲染出一片金黄。
门被推开，凌杉拖着新的办公桌和椅子进来了。
“放那儿吧。”陆修齐没抬眼，扬了扬下巴，手里攥着手机在重启。
未接电话？冉星打的？
陆修齐看着那个红点点蹙眉，下意识觉得发生了点什么大事。
“昨天冉星那边有事吗？”
“夏烨然来过了。”凌杉把桌子放下，转过身来汇报，“然后薛俏俏带着一些人也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陆修齐的太阳穴跳着疼，心下慌的厉害。
不过，很快他就清楚了。
新闻推送的头条“叮”的一声跳入陆修齐的眼帘。
“什么？！”陆修齐唰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澄清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陆修齐觉得头脑一阵眩晕，从头到脚的血液都凉了。
凌杉：“大概是两个小时前。”
两个小时……
“知道夏烨然现在在哪儿吗？”陆修齐紧急去翻夏烨然的微博，发现一片空白。
“不知道。”凌杉搜索了一会儿，“根据网上整合的消息，夏烨然已经和公司解约，现在应该去治疗精神疾病了，暂时没有人联系上他。”
陆修齐重重的喘了口气，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自己之前不公开全部的录音，就是怕夏烨然这个主角消失后，整本书的逻辑损坏，世界也随之崩塌，所以只能按原有的剧情走完这本书。
可现在看来，他曾经认定的死局仿佛有转机。
但未来究竟要怎样发展下去，这个世界能否还能继续运转？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没有了夏烨然这个原来的主角，那么之后的情节是不是能改写？能否凭借陆修齐自己的力量将后来的事情扭转？
而周围的一切会不会在某一刻销毁，我又将何去何从？
陆修齐愣在原地仔细回想，可自己活到现在，不也是和原剧情背道而驰了吗？似乎也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
一股寒意逐渐爬上陆修齐的脊柱。
难道之前的判断都是错误的？
那自己到底还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回到原来的世界。
他为之奋斗这么多年的唯一目标突然变得模糊不清了，原来支撑他走过那些困难的都只是虚无缥缈的愿望吗？
那么接下来应该干什么呢？他应该为了什么而活在这里呢？
自己是不是也会在某天毫无预兆的突然消失呢？
陆修齐被这些问题定在原地，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
恍惚间，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陆修齐…”
“陆修齐！”
那个声音把陆修齐从刚才的沉思里面拉出来。
此时的阳光正好，照在冉星的脸颊上给他镀了一层金色的柔雾，那双令人心动的眼睛里映出熠熠的太阳和陆修齐自己。
他逆着阳光瞧见冉星的站在自己面前，那刻，无限被拖延的世界仿佛被重重的按下一个音符。
一瞬间，风声呼啸，耳鸣挟裹着周遭的声音贯穿过陆修齐的大脑，心跳带着呼吸如同奔涌的浪潮，接二连三的音符响起，一切都在音乐里加速旋转，他在混乱的所有里向冉星伸出手。
鲜艳的金鱼随着飞溅的水花落下，天桥的落花被风吹散，夜幕中的雨滴倒流，烟花无声炸开，化成星星，最后模糊成冉星眼底的那颗痣，随着他的心脏一同鲜活地跳动。
一切的深思熟虑都变成了无意义，陆修齐听见自己在心底说。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
“嗯？”冉星突然被人拽住，随后稳稳的摔进了一个怀抱里。
陆修齐皱着眉，不顾一切的紧紧抱住冉星，仿佛要将他箍进自己身体里面，融为血肉和骨骼。
体温透过衣服清晰地向他传达着一个信号。
——他所爱着的这个人正在他身边。
“怎么了？”冉星被这情绪浓烈的一抱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他轻轻拍了拍陆修齐的背，转过头来用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我想好了。”陆修齐说。
就算前方的路永远是未知，就算哪天我会突然的消失，就算这个世界在某一刻会分崩离析……
这一刻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不想回去了。
我不要回去，我要牵着你的手，和你一起。
你是我面对这个世界爆发出的，前所未有的最大勇气。
冉星看着陆修齐轻轻颤抖的睫毛，虽然不知道缘由，可心里却莫名收到了来自这个人同频的震动。
爱意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冉星……”陆修齐睁开眼睛，泪水已经浸透了他的眼眶，哽咽得他下一句话没说出口。
冉星瞬间慌了，他急急忙忙的抽过桌上的纸巾给陆修齐擦眼泪，“没事啊，没事的啊，怎么了？都已经澄清了，一切都好起来了，未来都会好的。”
“对不起。”
对不起之前因为自己的顾虑而没早一点彻底澄清，让你背负了这么久。
对不起我之前一直逃避。
对不起我这么晚才想清楚。
陆修齐收紧了手臂，将冉星重新贴回自己胸膛。
冉星听见陆修齐的心跳声，听见他脱口而出的下一句。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