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微末以前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用阴魂不散来形容一个人。
邬蓁蓁出现在剧组时她沉默的时间比高人闭关还要久。
是的，剧组迟了一天出现的服装指导老师就是邬蓁蓁。
之前的服装老师临行前身体不适，跟郑导请了病假，并且推荐了邬蓁蓁。
她露面时方微末刚好在场下休息，正在拍男主的单人镜头。
“好巧啊！你怎么在这儿？”晓琪都已经习惯邬蓁蓁出现在方微末左右，熟络地跟她打招呼。
“工作。”邬蓁蓁解释，她从方微末的造型上一扫而过，夸了一句，“这个造型挺适合你的。”
“当然了，我身上这套衣服都是为了这部戏做的。”方微末手里握着一只小的风扇，对着自己的脸吹。
天气正是炎热的时候，清晖城里更甚。
片场是个开放性的布景，空调只对着主演那边的方向吹，脱离范围之后没几秒钟就会热出汗。
更别说她身上还裹着古代人的衣服。
受刑一样。
为了避免出汗脱妆，方微末手里的风扇在她不拍戏的时候根本没停过。
“服装来了没有？”郑导在一场景拍完后喊了声。
“来了来了。”身边人赶紧回答，立刻伸着脖子喊邬蓁蓁，“服装老师！过来一下。”
没等邬蓁蓁跟方微末多说几句话，人就被导演拎过去干活。
方微末看着邬蓁蓁跟导演一人一句地交谈，然后是她给演员调整着装和搭配。
郑导给她的休息时间只有一场戏的空档，下一秒就听到他喊：“女主角呢？换场了。”
今天有场拥抱的镜头，方微末那个方向视线落点就是距离导演约十米距离的邬蓁蓁。
她凉凉地望着她，和她对视。
恍然间有些出戏，方微末刚愣神，郑导的声音便插了进来。
“想什么呢，方微末。”郑导边说边顺着方微末视线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有谁啊？都看出神了？”
看到只有工作人员之后很快收回视线，继续对方微末说：“注意情绪啊，再来一条。”
下一次相同的动作和场景时，视角的落点就没了邬蓁蓁。
方微末眼神中闪过一丝扑空的落寞，看得郑导点了点头：“卡！这次很好，继续保持，下一场。”
剩下的时间里，邬蓁蓁似乎一直都在她的视野边缘，除非故意去看，否则存在感极低。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刚想休息一下顺便吃午饭，外头乌泱泱进来一批人。
“请大家喝饮料啊！”周知为的助理走在最前面，带着另外的工作人员拎着东西闯了进来。
方微末的动作先是一顿，紧接着看向邬蓁蓁的方向。
他怎么来了，莫名奇妙请她的剧组喝什么饮料。
晓琪明显也很迷茫，跟她不明所以地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又把目光转向周知为的方向。
周知为就跟在助理身后，一点没有犹豫地走向方微末的方位。
方微末手里还捏着一次性筷子，嘴都没有动，用蹩脚的腹语跟身边的晓琪说：“他总不能是来找我的吧？我现在跑来得及吗？”
晓琪有样学样，用同样的方式回答：“来不及了呢，周知为在跟你招手。”
完全是个被迫营业的样子，方微末僵笑着从座位上起来，瞄了一眼他身边的长枪短炮，装成熟络地样子跟镜头打招呼，然后才问周知为：“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听说你在附近拍戏，过来探探班。”周知为根本都没有提前知会一声，来得非常突然，“冰美式，给你的。”
“这么体贴？”方微末立刻明白过来周知为大概率是拍戏之余接了不知道谁家的采访，然后不要脸地专程过来捆绑cp，榨干她最后的剩余价值，“我谢谢你。”
毕竟有其他人和剧组的工作人员在场，方微末总不能让人家下不来台，接了周知为买给她的咖啡，放到旁边：“你吃饭了吗？”
心说没吃饭赶紧滚去吃饭，要不就滚去休息，别吃饱了撑得过来打扰她。
“这不是用最快的速度过来刷个存在感，怎么？你打算请我吃饭？”周知为还在那儿跟个二百五一样笑。
方微末护食地把盒饭往自己的方向收了收：“你要是不想让我下午因为没吃饭而晕倒，就来夺食。”
“跟你开玩笑你还认真了！”周知为乐不可支地回头看了眼拍他的镜头，“跟你开玩笑的，哪能跟你抢饭吃。如果不是因为这附近没有合适的饭店，我一定请你吃大餐。”
方微末差点就听得笑出声来了，强忍着把冰美式的吸管塞进嘴里才抑制住自己想要挖苦人的心。
“等我拍完，不请我吃饭你是狗。”咽下一口咖啡之后，方微末说道。
周知为没想到方微末会说出这么句话，有点惊讶，但面上还要装成熟络和高兴：“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又反悔。”
“什么叫又反悔？”方微末立刻反驳，“我可从来没让你请过我吃饭哦，谨言慎行。你这话说得像是我放了你很多次鸽子一样。”
周知为一副发现自己的话有点问题的样子，回头跟镜头解释。
方微末忽然意识到不对，立刻问他：“你在直播？还是只是录视频啊？”
她的话刚说完，身后的晓琪立刻明白，开始各大平台去搜周知为的账号，果真找到了正在直播中的平台。
晓琪给方微末看时，她的惊讶不是演的，用手机挡着脸，无奈地笑了一会儿才对周知为说：“周知为你真不当人啊，直播都不提醒我，万一说错了话怎么办！”
实则她在心里把周知为这个男人从头到脚都骂了一个遍。
要不是有镜头对着，她一定早就变脸了。
方微末借口自己还没吃饭，让他给自己留点形象把人打发走了。
他和他的摄像机们一走，方微末的脸就拉了下来。
她不确定周知为到底是故意的还是单纯没情商，一声招呼不打就直接过来找她卖陈年旧cp。
他估计也不敢提前打招呼，因为林琅和她一定会拒绝。
被拒绝之后他更不可能直接来了。
不问自来还能做做狡辩。
“我是不是得跟琅姐说一声？”晓琪掏出手机给林琅发消息，“琅姐估计又要骂人了。”
方微末也想骂人，但她没有林琅那口伶俐又噎人的嘴。
她还要维护自己的形象，只能假装和善并且给周知为的面子。
这次直播的效果非常不错，让她和周知为的词条重新冲上热搜第一。
不过和之前相比口碑有所好转。
『谁蹭谁应该很明显了吧？我们家末末背了这么久的黑锅，从此分明了。』
方微末的粉丝在最火的那条博文底下的评论火了，但下面回复她的评论依旧有叶障目，周知为的女友粉一如既往地骂她蹭。
『是是是，是方微末拿了遥控器控制你们家周知为来片场探班的，冷知识：周知为是人机。』
『演技也像人机。』
因为这条评论，周知为的粉丝和方微末的粉丝又在评论区吵了起来。
毕竟周知为的热度高，颇有点碾压性的意思在其中。
好在路人长了眼睛，能分辨出这次直播的确是周知为主动和方微末合体。
『这一看就是两家公司为了热度故意炒冷饭。电视剧都完结快三个月了，这cp非炒不可吗？』
这场直播的热度闹到最后，受益人还是周知为。
林琅打电话去周知为的公司把他公司的经纪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扬言如果他们再不要脸拿方微末出来造热度，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不怪林琅那么生气，之前剧播时期周知为的团队弄了不少面向cp粉的周边。
现在手里有点库存积压，这一场直播下来，积压的东西卖出去不少。
方微末又颗粒无收。
到底谁发明的周知为这个厚脸皮的东西。
就连邬蓁蓁一整个下午看她的眼神都不对。
替她整理衣服的时候力道重得仿佛要直接拿那身衣服勒死她似的。
这人肯定因为吃周知为的醋而对她心怀怨恨。
如果不是因为最近跟邬蓁蓁的关系有所缓和，她怀疑邬蓁蓁能趁着没人的时候打她一顿。
今天收工之后，邬蓁蓁要送明天拍摄穿的衣服给她。
方微末的房间号她知道，开门时她木着张脸，像方微末欠了她钱。
收完衣服之后方微末要关门，被邬蓁蓁用手挡住，她说：“用一下洗手间。”
工作人员的房间跟艺人不在同一栋楼。
人有三急，方微末把人放了进来。
邬蓁蓁在卫生间里待了很长时间，长到方微末甚至在外面想，这人是不是在里面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呢。
人从洗手间出来，她的手还是湿的，方微末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不会在卫生间里装了什么东西吧？”
邬蓁蓁愣了愣：“装什么？”
方微末没答，万一邬蓁蓁没装，她就是小人之心。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方微末想到之前她跟周知为经纪人的场景，“你和周知为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