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榆被对方明亮的眼神蛊惑,听话照做。
就在他弯腰的一瞬间,乌若行忽然一手抓住他手腕,一手勾住他的腰,灵活的把人拽进泳池。
乌若行瞧着身量高挑,斯文秀气。
实际上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在五六岁经历了被□□绑架勒索后,这么多年自由搏击和散打,没有一天是白练的。
招式又阴又狠,全都是奔着把人往死了弄的。
只不过西北这边知道的人少罢了。
但他的力气和技巧,那也不是现在的陆榆能比的。
所以,陆榆几乎没有太多反应时间,只来得及说了个"别"字,人就已经掉下去了。
"哈哈哈,上当了吧,陆榆!"
"快来,咱们比比!"
陆榆尽量让自己冷静,奈何两辈子都不会游泳这项技能。
上辈子到死,忙的没时间去学一学。
这辈子压根儿没想起来这一茬。
猛不丁来这么一下,一张嘴,水疯狂往肺里灌,陆榆连个完整的字都讲不出来。
前后也没扑腾几下,人就失去意识,咕噜噜往底沉。
陆榆迷迷糊糊地想,这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别吓坏乌若行才好。
乌若行还没得意完呢,就见陆榆滑稽地扑腾两下,沉甸甸,直挺挺的往泳池底下沉。
这泳池水位只到他胸口位置高!
他眼皮狠狠一跳,手比脑子快,飞快潜下去拦腰抱着人往岸上游。
脑子不受控想起上学期,班上同学差点在只有他大腿高的池子里溺亡的事。
“陆榆,能听到我说话吗?”
乌若行动作上还算镇定,除了开口时破调的语气,一切还算井井有条。
潜意识里,陆榆非常配合。
并没有像那些溺水之人,死命缠着施救人员,干扰他们的行动。
乌若行边施救边试图查看他的反应:
"陆榆,陆榆你别吓我!"
"对不起,我不知道。"
"陆榆,陆榆我错了!"
乌若行把人拖到岸上,心里后悔为了安静包场,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周围连个可以帮忙的人都没有。
着急忙慌去翻陆榆眼皮,手搭在颈侧好半天,都没得出个准确结果,声音带上了哭腔:
"你醒醒啊陆榆!"
他骑在陆榆身上,边做心肺复苏,边朝门口位置大声喊:
"管家!管家!快叫救护车!"
又低头掰着陆榆下巴,去给他做人工呼吸。
一组结束,陆榆还是没什么动静,咬牙继续做心肺复苏。
脑子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有眼眶不自觉红了。
不知过了过久,也许很长时间,也许很短。
乌若行的手忽然被人虚虚握住。
他一开始没察觉。
等到那人在他手腕上施加了更多力气,他才机械地眨眨眼。
按压胸口的动作不停,顺着手腕看去,对上陆榆疲惫的眼睛,愣了两秒。
一屁股坐下,浑身泄力,虚弱地埋怨:
"你装的?"
陆榆没什么力气的拉着他的手,摁在自己心口位置。
心跳快的不正常。
乌若行手心微不可察的一颤。
他明白,陆榆刚才是真的晕了。
张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太轻。
说我以为泳池很浅,就算掉下来也不会有事。
说我以为你长了一张做什么都很厉害的脸,所以我理所当然以为你会游泳。
他太轻狂,太想当然了。
陆榆见他难过的快哭了,咳嗽两声,手艰难抬起,拇指摁在他眼尾处,轻声问:
"吓到你了?"
又很温柔的哄他:
"没事了,别怕。"
陆榆和他道歉:
"对不起。"
乌若行居高临下,跨坐在陆榆腰上,怔怔的看了半晌。
忽然弯腰,把脸埋进陆榆颈窝,勾着陆榆肩膀,声音含含糊糊的传进陆榆耳朵:
"你怎么这么傻啊陆榆?"
明明是他的错,最后却反过来让陆榆安慰他,让陆榆给他道歉。
简直是。
倒反天罡。
陆榆虚虚的将他拢在怀里,轻声说:
"哭了?"
乌若行脑袋在他肩头晃了晃,没什么气势的说:
"你看错了。"
陆榆从善如流:
"那就是我错了吧。"
哎,乌若行想,陆榆这么傻,还长了这么一张脸,心又这么软,以后随随便便被哪个女孩子哄走,他都得跟着操心。
乌若行不知第多少次想,陆榆若是个女孩子就好了,以后被他娶回家,不让任何人欺负。
嗯,他也尽量少欺负。
动作又轻又软,把陆榆揽的更紧了些。
陆榆完全不知道乌若行脑子里,天马行空究竟在想什么。
他手轻轻打在乌若行背上拍了拍,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乌若行立马爬起来去找司机:
"你别乱动,我让医护抬担架来接你。"
陆榆挣扎起身,安抚他:
"我的身体我知道。"
要是让乌若行搞出那么大动静,人家还以为这里出人命了呢,整栋酒店的生意都得跟着受影响。
回头乌继东和酒店老板私底下也得扯头花。
没必要。
乌若行小心翼翼扶着陆榆:
"那你先去沙发上坐,我给你换身衣服。"
换衣服可以,但没让乌若行帮他。
好在乌若行正气弱,陆榆说什么是什么,愣是眨着担忧的双眼,没敢出声反驳。
最后拗不过乌若行,经过好一通折腾,陆榆被强硬的拽着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
得出个营养不良的结果。
握着检查单子,乌若行看陆榆,就跟看脆弱易碎的琉璃大宝贝似的。
恨不能化身三德子,下台阶都扶着容妃娘娘。
他就说打从认识以来,陆榆面色怎么永远都很苍白,和病美人似的。
虽然病的很好看,但他还是希望陆榆身体更加健康。
"你小心点,前面有台阶。"
陆榆被气笑了,提醒他:
"我只是营养不良导致稍微有点低血压,眼睛没问题,看得见!"
乌若行摇摇头,举着手,我行我素,扶着他继续走:
"那不一样!"
为了小伙伴的健康,乌若行很有未来霸总气质的,大手一挥,让司机去商场买了上千块的营养品,一股脑儿全部塞陆榆手里,语重心长的劝陆榆收下:
"因为我的胡闹任性才让你受了无妄之灾,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是朋友就别跟我客气,你要是不收我心里会难受的。"
说着,还用很无辜的眼神看陆榆:
"你会成全我的,是不是啊陆榆?"
于是陆榆被乌家的司机送到项家楼下,两只手拎着大包小包,和听到动静来开门的亲妈撞个正着。
杨守华帮他把东西搬到客厅,迟疑的问:
"是乌家那孩子送你回来的吧,我刚才在阳台上看见乌家的车了。我听志轩说你和那孩子是同学,关系处的还行?"
不仅是同学,还是同桌。
要是杨守华去给陆榆开过家长会,就会知道这个事实。
可惜,陆榆从小到大,家长会父母永远缺席,爷奶有空就去,没空拉倒。
如今,陆榆索性谁都没通知,缺席就缺席吧,他已经过了向父母索求不存在的爱意的年纪。
陆榆没有多解释。
杨守华便当他默认了。
她穿着舒适的居家服,脚上是一双手工缝制的拖鞋,很知性也很优雅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大儿子说:
"虽然乌家有钱,不在乎这点东西,但和人交往不能只进不出。拿人手短,分寸你要掌握好。"
陆榆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他想,用没用心,原来这么明显。
胖子他妈在胖子拿了乌若行昂贵的游戏机回家后,还费心准备了从老家淘换的两斤干木耳,让胖子给乌若行送去,就是为了不让儿子在同学面前低人一等。
到了他这儿,亲妈只一句让他自个儿掌握好分寸就打发了。
不能只进不出占便宜没够的道理谁不懂?
可他已经拿了人家的,用什么还人家人情?不能只靠一张一穷二白的嘴吧?
道理是实践出来的,不是靠嘴讲出来的。
拿捏分寸说的容易,如何拿捏?拿捏错了又该如何补救?
连最起码的,他穿着一身明显非常昂贵,不属于自己的新衣服回家,她也理所当然认为,是他给乌若行当跟班,得了对方的赏赐。
根本没想过他的旧衣服呢?为什么要等不及回家,非得当场换新衣服?他就那么爱新衣服?
杨守华却不觉得有什么,这个儿子她没养过几天,想和女儿志清一样亲近,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这般,不远不近的处着,互相别干涉对方太多私人事情,大家都自在。
插手太多,反而失去边界感,容易闹矛盾。
只是,以前陆榆在家的时候,孩子和丈夫也在,一家人有说有笑没觉得不对,今儿猛不丁只剩母子两,这孩子又是个讷言的,她就有些不自在。
没话找话:
"暑假了,志轩参加省里举办的夏令营,去京市和外国学生做国际交流,昨天已经出发了。
志清要去少年宫学绘画,学跳舞,也没时间在家。
妈妈和你项叔工作都忙,你一个人在家也无聊,有什么打算吗?"
陆榆进厨房晾凉白开,简单说:
"差不多还和以前一样。"
杨守华跟到厨房门口,理所当然的讲:
"听说你平时周末,是和周家刘家的孩子一起玩儿是吧?但你马上要高三了,学习还是得抓紧,其他的事先放一放,要不妈妈给你报个补习班?"
陆榆静静看着她。
看的杨守华有些不自在了,皱着眉想问什么。
陆榆提前打断她,很直白的说:
"我的成绩一直稳居全年级前三,昨天期末成绩才出来,发挥的还算稳定,年级排名第一,暂时没有补课的打算。"
要是杨守华稍微在意一点,在关心项志轩和项志清期末成绩的时候,顺嘴问他一下,也不会说出这样让双方都尴尬的话。
只不过是在她心里,傲慢的认为,陆榆之前在陆家那种环境,过的那种日子,完全没多余的时间用来学习,不可能考出好成绩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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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