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秋末的墓园被一层薄雾笼罩,冷风吹过松柏,卷起几片枯黄的叶。

牧危穿着纯黑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何笑站在他身侧,同样一身素黑,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地落在前方两座紧挨着的墓碑上。

左边是牧父的墓碑,照片上的男人穿着浅灰色衬衫,眉眼温和,正是牧危记忆里那个会在早餐时递来热牛奶的“父亲”;右边的墓碑前,照片里的少年眉眼桀骜,嘴角带着点不耐烦的笑意,正是牧安——那个他从未谋面,却因“候鸟试金石计划”消逝的、牧父真正的儿子。

葬礼办得很盛大,来了不少牧家的亲友,也有许多穿着黑色风衣的陌生人,沉默地站在人群外围。

没人知晓他们的身份,只在仪式结束时,对着牧危的方向微微颔首,像是某种无声的致意。

牧长青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王风风拽着他的袖子,小声安慰着什么。

少年脸上没了平日的跳脱,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望着那两座墓碑,难得没说一句调侃的话。

赵磊和周扬并肩站着,周扬眼圈红红的,手里攥着一束白菊,赵磊轻轻拍着他的背,目光却始终像雷达般扫过四周,警惕着潜在的动静。

仪式结束后,亲友渐渐散去,墓园里只剩下他们几人。

牧母慢慢走到墓碑前,放下手中的白菊,指尖轻轻拂过牧砚的照片,眼眶泛红却没掉泪。她转头看向牧危,声音带着点沙哑:“你爸走前跟我说过,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小安,现在这样,他该能安心了。”

牧危走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妈,以后我和长青就是您的儿子,会常回家看您。”

牧母拍了拍他的手,目光落在牧长青身上。牧长青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别扭地别过脸,却还是闷闷地说了句:“嗯,会常回。”

他心里确实觉得怪——从前以林不予身份活着时,他比牧母还大几岁,如今却要喊对方“妈”,可看着老人眼底的暖意,那些别扭忽然就淡了。

何笑默默递过一张纸巾,牧母接过来擦了擦眼角,又看了看何笑,忽然笑了笑:“小何老师,以后常来家里吃饭,阿危他笨手笨脚的,还得辛苦你多照看。”

何笑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耳尖悄悄泛红:“您放心。”

牧危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他转头看向何笑,对方恰好也望过来,四目相对,无需多言,便懂了彼此眼底的意思。

离开墓园时,薄雾已经散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墓碑上的“牧砚”与“牧安”名字上,镀上一层浅淡的金光。

没人注意到,墓园外的一辆黑色轿车里,戴着银灰色手套的手正将一枚微型芯片塞进加密袋。

驾驶座上的人低声汇报:“银面大人,何笑钢琴里的实验记录已拿到,零号机关的初代数据完整。”

耳机里传来银面冷硬的声音:“收队,按原计划进行。”

轿车悄无声息地驶离,融入车流。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反叛者基地,猩红的屏幕上正显示着牧危的资料,照片里的青年眼神锐利,嘴角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

为首的黑衣人一拳砸在桌上,声音阴鸷:“秋砚那废物连个毛头小子都解决不了,还赔上了自己!”

他话音刚落,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对方穿着暗纹黑袍,指节泛白的手轻轻摩挲着腰间的骨笛,面具下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棱,死死盯着屏幕上的照片。

“首领,不必动怒。”男人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猎鹞’计划,我亲自带队。”

黑衣人抬眼:“骨鸦,你确定?这破风鹞……”

“他不是破风鹞。”骨鸦打断他,指尖猛地攥紧骨笛,指节泛白,“他是沈彻,是那个叫‘命锁’的混蛋。”

十五年前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那时他还是守望者最年轻的六阶天才,前途无量,却偏偏遇上横空出世的沈彻。

那个毛头小子用五年时间冲到五阶,抢走了所有关注,更让他成了上司口中“连后辈都带不好”的废物。多少个深夜,他对着训练室的镜子,一遍遍诅咒那个踩着他光芒上位的人。

“十年前的爆炸没炸死他,算他命大。”骨鸦的声音里淬着恨,骨笛在掌心转了个圈,“但这次,我会亲手拧断他的脖子。毕竟,没能看着他在守望者的体系里彻底沉沦,一直是我心头的憾事。”

他微微倾身,面具几乎贴到屏幕上,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毁天灭地的戾气:“沈彻,好久不见。这次,换我送你上路。”

周围的人被他周身的气压逼得不敢出声,基地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只剩下骨笛偶尔划过掌心的轻响,像死神在倒计时。

风吹过墓园,卷起最后一片落叶,落在两座墓碑前。一场盛大的告别落幕,而新的风暴,已在暗处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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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笑待危归(重生双强)
连载中韩若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