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地砸在废弃工厂的铁皮屋顶上，发出单调的噼啪声。
牧长青靠在锈蚀的铁柱上，指尖碾着枚快化掉的奶糖，甜腻的气息混着雨水的潮湿钻进鼻腔，让他烦躁地皱紧了眉。
三小时前接下“梧桐归处”任务时，赵磊那句“王风风最近和零号机关的人走得近”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他觉醒了一段久远的记忆——两人躲在通风管道里，那个叫王峰的男人抱着膝盖说“等我造出能替我活在阳光下的人，就让他去吃遍所有草莓蛋糕”。而现在的王风风，连他递过去的草莓大福都要犹豫半天。
可他真的牵挂的是王峰吗？或许一开始是，但随着王风风一次次的靠近——为他包扎伤口时指尖的温度，在他耳边絮叨时眼里的光，哪怕吵架也会偷偷留一份宵夜的笨拙——不知何时，他心里的位置早已被这个鲜活的“王风风”填满。
尤其是这阵子对方刻意的躲避，像钝刀子割肉，反而让那份悸动愈发清晰。
“啧，麻烦。”牧长青舔掉嘴角的糖渣，身形一晃避开身后袭来的能量刃。
六阶清道夫的尸体软倒在地，他甩了甩沾血的指尖，碎嘴子的毛病又犯了，“哼，就这种水平还敢来堵我？不知道你家栖梧大爷最擅长拆骨头？”
话虽如此，他额角的冷汗却没停过。这次任务的目标是销毁工厂深处的智脑备份服务器，可沿途的阻力远超预期——清道夫像是疯了一样，一波接一波地冲上来，仿佛笃定要把他耗死在这里。
“咔哒。”腰间的通讯器突然亮起，是赵磊发来的加密信息：【王风风脱离监控范围，往你方向移动】。
牧长青的动作猛地一顿，随即低骂一声。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赵磊这小子是故意放消息的。
可眼下的场景容不得他追究，转身踹开侧面的铁门时，后背的伤口又裂开了——他故意选了最难走的路线，就是不想让那家伙卷进来，现在倒好，果然还是追来了。
工厂深处的服务器机房比想象中更空旷，只有中央平台上那个泛着幽蓝光芒的圆柱体在运转。
牧长青刚要启动爆破程序，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七阶巅峰清道夫首领出现在门口，暗金色的机械臂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十年前的余孽，以为躲得过清理计划？”
牧长青握紧藏在袖口的短刃，后背的冷汗瞬间浸湿了衬衫。
七阶巅峰，他苦笑道，这已经超出了他的应对范围，难怪任务生还率不足10%。
能量冲击袭来的瞬间，他凭着“绝处逢生”的被动预警险险躲开，身后的墙壁却被轰出个大洞。
雨水混着碎石砸进来，打在他手臂上，划出细密的血痕。
“放弃吧，”首领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你的异能确实有趣，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突然从破洞外扑了进来，挡在牧长青身前。
王风风的校服外套已经湿透，头发贴在额头上，手里紧紧攥着枚银色芯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不准动他。”王风风的声音在发抖，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体内的零件在刚才那一挡中受了震荡，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像是随时会散架。
牧长青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了，他……还是来了，而且！！
他认得那枚芯片，赵磊提过，那是能让王峰记忆彻底觉醒，却会抹掉王风风意识的东西。
“你疯了？！”牧长青吼出声，声音都劈了调，“谁让你来的？滚回去！”
王风风没回头，只是将芯片往终端插槽里按去。就在金属接触的前一秒，牧长青突然扑过来按住他的手——几乎同时，七阶首领的杀招已呼啸而至。
“不——！”
这一声吼震得空气都在颤。牧长青能感觉到体内的异能在疯狂翻涌，“绝处逢生”的被动效果首次主动爆发，暖流传遍四肢百骸，而“替罪”的能量正顺着他的指尖往王风风身上涌去——他要替王风风挡下这致命一击。
王风风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意识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了。那些关于“复制品”的自我怀疑，那些对“王峰影子”的恐惧，在触碰到牧长青掌心温度的瞬间，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异能里的决绝，不是为了王峰，而是为了他王风风。
“你……”王风风转过头，眼眶突然红了。
就在这时，牧长青体内的能量开始暴涨。六阶，六阶中期，六阶巅峰……异能波动在两人对视的刹那突破临界点，直接冲上七阶巅峰！
凤栖梧桐发动，并且是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满契合发动。
“愣着干什么？”牧长青喘着气笑了，嘴角还沾着血，眼神却亮得惊人，“你老攻我快扛不住了，没看见凤栖梧桐的倒计时吗？”
王风风这才注意到之前发动失败的凤栖梧桐，就在刚才成功了。视野角落里跳动的数字：02:49。
原来如此。他不是谁的替身。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王风风体内的能量也开始飙升，那些属于王峰的记忆碎片此刻成了最锋利的武器，七阶初期的能量波动与牧长青的七阶巅峰完美共鸣。
“来了！”王风风抹了把脸，笑容里带着释然，“这次换我掩护你！”
能量洪流在机房里炸开。牧长青的短刃划出残影，王风风则凭着王峰记忆里的精准计算，不断引导能量攻击首领的机械臂关节。
当最后一秒倒计时归零的瞬间，牧长青的短刃终于刺穿了首领的核心芯片。
巨大的爆炸声中，两人跌坐在废墟里。
【任务结算：梧桐归处完成。评价：SSS。奖励：六阶伪装者权限解锁，异能“绝处逢生”主动效果常驻】
虚拟面板在眼前闪过，牧长青却没心思看。
他戳了戳王风风的腰，语气还是那副欠揍的样子：“哭够了没？再哭草莓蛋糕都要被雨泡化了。”
王风风吸了吸鼻子，突然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又飞快地缩回来，耳朵红得能滴出血：“谁哭了……我那是雨水。”
牧长青挑眉，刚想逗他几句，却发现王风风正盯着眼前的虚拟面板发呆。
上面只有一行字：【风风，你长大了，终于成为了真正的自己。——王峰】
面板消失的瞬间，王风风突然笑了，是那种毫无阴霾的、像阳光一样灿烂的笑。
他伸手牵住牧长青的手，掌心温热干燥：“走了，回去吃草莓蛋糕。”
深夜的宿舍里，周扬和赵磊早已睡熟。
牧长青轻手轻脚地摸上王风风的床铺，刚掀开被子，就被黑暗中伸出的手拽了过去。
王风风的呼吸带着奶糖的甜香，在他耳边轻轻蹭着：“伤口疼不疼？”
“小爷我是谁，这点伤算……”话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
窗外的雨还在下，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交缠的手指上。
王风风的校服外套滑落在地，露出里面那件印着草莓图案的睡衣——上次牧长青硬塞给他时，还嘴硬说是“买错了扔了可惜”。
“轻点……”牧长青的声音闷在枕头里，尾音不自觉地发颤，褪去了平日的痞气，反倒泄出点示弱的意味。
王风风那颗机械心像是漏跳了一拍，嘴上打趣“怎么，栖梧大爷也有怕疼的时候？”，动作却放得极轻。
他收紧手臂，在对方后颈的碎发上印下一个轻吻，带着草莓气息的呼吸拂过皮肤，引来一声细微的颤栗。
有些事情不需要说破，就像此刻空气中弥漫的甜腻气息，和彼此胸腔里同样频率的心跳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天亮时，牧长青是被阳光晒醒的。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只有床单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草莓味。
他摸了摸脖颈，那里有个浅浅的红痕，刚好被衣领遮住，指尖触到皮肤时，耳根不由自主地发烫。
“醒了？”王风风端着早餐进来，把一杯热牛奶塞到他手里，耳尖红得像熟透的草莓，眼神有点飘忽，少了平日的咋咋呼呼，反倒添了几分不自在，“赵磊说今天有新任务，赶紧吃。”
牧长青接过牛奶，看着对方故作镇定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
或许最初对王峰有过懵懂的保护欲，但只有对眼前这个会脸红、会笨拙关心人的少年，才是真正掺了悸动的喜欢。
王风风被他笑得不自在，挠了挠头也跟着笑了。他不是谁的替身，他是王风风，是有人愿意赌上性命去守护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远处的高楼顶，阴影里的某个身影轻轻点了点指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这两把刀，倒是比预想中更锋利。”指尖划过虚拟屏幕上“候鸟名单”的更新条目，在其中一个名字旁，悄然标注上了“可利用”的红色印记。
世界观披露：
王风风：代号“雏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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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