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馥阳不太清楚许愁舟临走前是什么心情，或许病倒了之后就没有什么心情了吧。
普通人就是这么脆弱和廉价，即使科技发达、拥有异能，你本身不到值得动用昂贵资源的程度，一些“小痛小病”便真的只能是小痛小病，即使它们发生在人身上的时候，带给人本身的苦痛并不算小。
许愁舟大概有一整天都没能吃什么东西，吃了也要吐，干脆就不吃。除了尹馥阳和一个叔叔会关心他外，这里热情的其他叔叔们，倒像是什么也不知道那般，最多只在他好了，来最后上一天的时候问候了他。
“听说你感冒严重得不得了。”
许愁舟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存在些许的阴阳怪气。
此话暂且放在一边，尹馥阳同样不知道自己临走前是什么心情，更不知道当年许遥离开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她只记得自己在很久后，被一个熟悉的客户问起：“那个女孩怎么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好像是恍惚了一下，才想起他指的是谁，她当时是怎么做的、怎么回答的来着？
她没有看窗外，而是看着厅堂内依旧排着长队的客户：“她从这里离开了。”
“离开？”客户有些惊讶，随即带着惋惜道，“是做错什么事了吗？”
在他们眼中这是份非常难得的工作，能远离前线的战乱，能有稳定的物资补贴，只要安分守己可以一直做到死。
“是她自己想离开，应该说，她自由了。”
“自…自由？”客户知道什么是自由，他小的时候战争已经开始了，只是那时很多人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老师在课堂上谈及自由的时候还是在念诵那句诗。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他喃喃着：“如果是自由的话，倒也……”
但现在面对的是真正的战争，每一分每一秒几乎都有人受伤或者死去。
诚然，这句诗的作者在写作的时候面对的也是死亡，可后来者在为之感叹时，过的依旧是平和的时光。
直面死亡的时候才能真正意识到这句诗镌刻的血气和意志。
“她不是离笼的鸟雀。”尹馥阳知道面前的客户是小镇文化课的教师，用着自己很久不曾用的词句，“是能扬起翅膀抗击狂风的鹰隼。”
“在想什么呢？”许遥推开透明的玻璃门，从吵闹的街道走到同样吵闹的厅堂，将尹馥阳的回忆打断。
她抬头看着这位曾多年不见的「故友」，坦诚地说道：“在想当初你走的时候想了些什么。”
“嗯？”穿着军装的女性一脸意外，她皱着眉看着这位故友，眼睛飘向上空像是在回忆。
她似乎是回忆起来了，嘴里却浮起抹别样的笑容：“你想这个干嘛？”
“我这不是要走了，心情有点复杂，所以在通过这种方式调节。”
“噢，原来如此。”许遥点了点头，笑着道，“你是想哭还是想笑？”
“都有吧。”尹馥阳也笑了起来，“那你呢？”
许遥还是不回答，她肩上的勋章在室内光下依旧黯淡：“我还没问你当时看见我走的感受呢。”
“为你高兴…和不舍。”
当然还有一分感慨，她们一同来到这里的时候，还互相帮助收拾了彼此的宿舍，许遥独自离开的时候，却是她一个人整理的。
尹馥阳手上还有很多事没做，甚至收拾好行李的许遥还下来帮她做了部分工作。
那次许遥的离去只是像正常的休假，但她们都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
“我回来是为了带走你，这个世界这么大，你的能力有这么大的用武之地，何苦困在这里。”许遥安静地听完了，或许她当时想的也是这个。
“杀人不是我想做的事情。”
“但杀掉那些人是改变这个世界的要件之一，尹馥阳，我们不是在杀无辜的人，也不是在做无用的事情。”
戴着头花的女性闻言沉默了，她看着身前这位英姿飒爽的军装女性，才知道流逝的过往在此刻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手腕上的终端震了震，下班的时间到了，她动手关起了门，没有回应这句话。
许遥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用她的这双手做着这样重复又简单的工作，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好像真的不是当初的你了。”
“你是推手也是操刀手，而我只是一把刀。”尹馥阳终于冷下了声音。
她的故友是为数不多拥有学习高阶「北辰」资格的人，极其出众的天赋让她在政海中沉浮翻腾，她已经做了无事件事背后的推手。
许遥脸上却是灿然的笑容：“我在星律6和星律4阶段的成绩确实还不错，不过「梦聆」可不是刀，最多是把药，我用不来，你也不用担心我来用你。”
人总是会变的，翱翔天空的鹰隼或许也会变成游在从中的毒蛇。
这中间的四年或许只有许遥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无所谓了，你当天答应了，必定是看过了我的想法。”许遥的额头上垂下了一绺头发，她伸手撩了起来，“想不到你在这里五年，也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接近星律3，甚至不用通过考试就能用到「聆听」的能力，不愧是和我一起被下放到这里的人。”
尹馥阳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她，她没有通过官方的考试，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个星律4，出格使用星律3的能力不仅明显也会损害她的精神。
可她实在好奇，也实在怀疑。
“你也变了，尹馥阳，心气没了，你的星律3升星律2的考试就永远过不了。”
“它太远了。”
“至少在你余下的生命中，「我们」会保举你并要求你通过，到了那一步，联盟甚至整个世界又有几个人敢动你？”
“姐姐的心气要是真的没有了，又怎么能在没有资源的情况下做到你口中的事呢？”许愁舟不知道是在哪里躲着听话的，或者是说话的两个人都没有想过要把他抓出来。
许遥眯起眼睛：“那你呢？在这里几个月，真的就像一抔尘土那样沉寂，忘记了自己开启的能力？”
这波是旧友吵架，当然阔别这么多年还是不是朋友得之后分析。
回家的角色们都不是鸟雀，我真的非常喜欢写理想的人，所以应该不会是什么屠龙者成恶龙的情节，许遥应该没有变过吧（等等你在剧透什么？）
这段情节我还是挺喜欢的，真的离开那里了，我的心情，哥哥姐姐们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呢？我不知道，只是一味揣测，但我喜欢他们，能遇到他们是这份工作给我带来的不多的好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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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离笼的鸟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