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冰冷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湿布,紧紧贴在十年后林深滚烫的后颈皮肤上。

那刺骨的寒意如同细微的电流,穿透混乱狂暴的能量场,刺入他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时间在死寂的废弃工厂里被无限拉长。

林深的手腕依旧被对方冰冷刺骨、布满裂纹的五指死死攥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冰冷的触感和裂纹下传递出的、时而是灼烫时而是刺骨的极端感觉,让他痛苦不堪。

他被迫维持着半蹲的姿势,身体僵硬,惊恐的双眼与近在咫尺的那双翻涌着风暴的眼睛对视。

十年后林深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灼热的呼吸都喷在林深脸上,带着一种非人的热度。

他眼底幽蓝的光芒疯狂跳动,冰冷的杀意、失控的狂暴与一种被强行拽回现实的、极度茫然的惊骇激烈地撕扯着。

他死死盯着林深,仿佛要从这张年轻、惊恐的脸上找出答案,或是确认这突如其来的冰冷触碰是真实还是幻觉。

林深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似乎停滞了。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那场无声的风暴——狂暴的能量在冰冷的刺激下艰难地退缩,混乱的漩涡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搅动、沉淀。

那攥着他手腕的力道,在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松懈下来,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正在艰难地回弹。指节处惨白的颜色,也随着力道的放松而缓缓恢复一丝微弱的血色。

同时,十年后林深皮肤下那些疯狂闪烁、如同烧红铁丝网的幽蓝裂纹,光芒也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刺目的强光不再爆发,搏动的频率逐渐放缓,从狂乱的鼓点变成了沉重而滞涩的节拍。虽然裂纹依旧密布,依旧在缓慢地蔓延,但那股令人心悸的、即将破体而出的狂暴能量波动,却如同被冰水浇熄的火焰余烬,虽然滚烫,但暂时失去了燎原之势。

“呃……” 一声极其压抑的、带着解脱般痛苦的呻吟,终于从十年后林深紧咬的牙关里逸出。他攥着林深手腕的手彻底松开了力道,无力地垂落下去,砸在冰冷污秽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轻响。

他整个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随即猛地向前倾倒!

林深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空着的那只手,一把扶住了他即将栽倒的肩膀。

入手是冰冷坚硬的触感,透过磨损的西装布料,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下紧绷的肌肉线条和嶙峋的骨骼轮廓。

同时,一股更深沉的寒意和一种微弱但清晰的能量震颤感,顺着接触点传来。林深的心脏猛地一跳,但他没有退缩,反而用力支撑住对方沉重的身体,防止他彻底摔倒在地。

十年后林深的身体重重地靠在了林深的臂弯里。他低垂着头,凌乱的发丝扫过林深的手臂,带来一丝冰凉的痒意。

沉重的、破碎的喘息声变得更加急促而虚弱,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耗尽残存的生命力。他不再压抑痛苦,低低的、带着撕裂杂音的呻吟断断续续地从喉咙里溢出,身体在无法控制的痉挛中微微颤抖。

林深半跪在地上,一手还紧紧按着那块贴在对方后颈的冰冷湿布,另一只手用力支撑着十年后林深倾倒的上半身。

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冰冷和沉重,能听到那令人心颤的、如同破旧机器即将报废的喘息和呻吟。

恐惧并未完全消散,但此刻,一种更强烈的、混杂着震撼、无措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责任感的情绪占据了上风。

他…撑过去了?

林深看着臂弯里这张近在咫尺的、枯槁而痛苦的脸庞。汗水浸湿了额发,黏在苍白的皮肤上,深刻的纹路因为痛苦而扭曲着。

那双曾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紧紧闭着,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深重的阴影,微微颤抖。

林深的目光落在他紧蹙的眉心和干裂的嘴唇上。

他犹豫了一下,支撑着对方身体的手臂不敢放松,另一只手却小心翼翼地、带着试探性地,将那块已经开始失去冰凉的湿布,更加轻柔地、稳固地按在对方滚烫的后颈皮肤上。

他甚至用指尖,隔着湿冷的布料,极其轻微地按压了一下那片布满裂纹的区域,试图让那冰冷的触感渗透得更深一些。

十年后林深似乎感觉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身体极其轻微地瑟缩了一下,发出一声更低的、带着痛苦意味的抽气。

但他没有抗拒,也没有再次爆发出任何危险的气息,只是将身体更深地、无力地倚靠在林深的臂弯里,仿佛那是此刻唯一能支撑他的东西。

空旷的废弃厂房里,死寂重新降临。

只有十年后林深沉重破碎的喘息和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在巨大的钢铁骨架间回荡,显得格外微弱而孤独。

高处的破窗透入的浑浊天光,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拉得很长,扭曲变形。

林深维持着这个支撑的姿势,手臂开始发酸,但他不敢动。

他看着臂弯里这张属于自己、却又如此陌生、如此痛苦的脸,看着那些暂时平息却依旧狰狞的幽蓝裂纹,一种冰冷的、沉重的、却又带着一丝奇异暖意的羁绊,如同藤蔓,在寂静的废墟中,悄然缠绕上他年轻的心脏。

庇护所的阴影里,失控的危机暂时平息,留下的,是残破躯壳的喘息和一个被迫成长的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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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未来的我的死局
连载中纸鸢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