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元师兄不必伤心,柴没了再去砍便是,这些碳刚好留着过冬。”折云说着取来竹篓,将碳一个个捡拾进去。

折川也跑去帮忙,折风则拉着元提到屋内,取来一些小玩意儿哄他高兴。

“师兄你看,这是之前从集市上换来的鱼灯,拿着它走路还会动。”

折风说着就给元提演示了一番,又把鱼灯塞到元提手里,让他拿着玩儿。

元提看了眼手中的鱼灯,默默歪靠在桌上,微微眯起了眼:“你觉着我伤心?”

折风正拿着两只草编的蚂蚱,闻言点点头:“师兄的心情都写在脸上。”

元提晃了晃鱼灯,好奇道:“何时伤的心?”

“方才师兄一回来时便是,师兄若是在外被人欺负了,尽管同师弟们讲,我们定替师兄讨个公道!”折风目光坚定地把两只蚂蚱塞到元提手心,转头又摸出一只木雀。

他摆弄了一阵,那只木雀便自己飞了起来,从折风头顶绕了几圈,随即又绕到元提头上,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元提忍不住笑了出来,随手一指,那木雀突然生出了眼睛,光秃秃的身子也长出五彩的羽毛,身形灵活地在屋内盘旋,最后径直落到了折风肩头。

折风惊呼出声,伸手戳了戳木雀的尖嘴:“师兄当真太厉害,这是如何做到的?!”

“不过是个化形术罢了,若这都做不了,还谈什么替我讨公道。”元提将手中的鱼灯、蚂蚱往空中一抛,眨眼间都似活了一般。

折风伸手去抓鱼,被蚂蚱踢了下额头,随后鱼没被抓着,却被木雀衔了去,不停地甩动尾巴。

“也对啊!师兄神通广大,谁能欺负的了师兄!”折风看得十分激动,道:“师兄可否教教我?”

元提勾唇一笑,细长的手指在空中划出几道弧线,原本的木雀张开了嘴,落下的鱼分散成无数鳞片,每道鳞片又眨眼间化出众多彩雀,飞满了整间屋子。

折风看得啧啧赞叹,元提得意地指挥着彩雀飞成各种形状,谁知天空中传来一声鹤唳,紧接着一只通体雪白的仙鹤冲进屋内,双翅一展就将屋内的彩雀尽数拍散。

没了队形的彩雀委屈地躲到了元提身后,仙鹤随即落到了桌上冲着元提耀武扬威了一番。

折风被这只散发着灵气的鹤彻底折服,兴奋地看向元提,谁知对方脸色不对,试探性问道:“元师兄,这只……是你化的吧?”

“当然。”元提咬了咬后槽牙,飞了柄匕首向仙鹤刺去:“不是。”

仙鹤似乎早有预料,在匕首飞来的刹那,身体一分为二成了一对鹤,故意在元提头上拍打翅膀,又叫了几声示威,随后飞出了屋外。

折风目送仙鹤离去的方向,支支吾吾道:“好像……是林师兄。”

元提这下可算是明白泠玉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是要来砸他场子。

“元师兄?你……还好吗?”折风怕元提又要同人打起来,随时准备去唤其他二人。

谁知元提却一言不发,起身回了屋。

待行至床前,元提对着墙上的野鬼图,看了一会儿噗嗤笑了出来:“我道苍山野鬼有多大能耐,这便坐不住了,看你往哪儿清静。”

泠玉如今放下身段同元提斗法,元提自然不会扫了他的兴。

元提取出雪蚕丝便开始制锦囊,一边想着雪蚕的惨样,一边对比泠玉的脸,心情格外舒畅,以至于做了一晚上锦囊也不觉得累。

制作雪蚕丝锦囊耗心耗神,元提把自己关在屋内制了好几日,在终于做完后,元提一数日子竟然离天兆会只剩下不到十日。

风和日丽,阳光正好。

元提将做好的锦囊妥善收起,便来到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四下唤了几声,门派内只有折川答应。

“折云折风呢?”元提一进门,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脚下窜过,低头看去发现是一张符。

“他们,去换灵,石了。”折川一笔完毕,黄符便蹭的一下跳起,麻利跑去柴房,扛起茅草就飞到屋顶上。

元提抬头望去,见已经有四五张符扛着茅草在顶上修补漏洞。

“我们,就只有三,间屋子,都破了。”

元提反应过来,自己修为高,不怕风吹日晒,住进云心门后就没在意过环境如何。

折氏三人把两间尚完整的屋子让给了元提和泠玉,三人挤在破顶的屋子挨了数日,得空才想着修缮修缮。

云心门里干活的也就三人,折云折风不在,折川便想写些符帮自己干活,只是他灵力不够,也写不了多少。

元提看了眼符,随即取来笔同折川一起写,于是一间屋子很快就修缮完毕。

“不愧是,元师,兄灵,力就是,多!”折川笑得憨厚,元提抚了抚额发:“还有哪儿?一块儿填了吧。”

“柴房!”

元提点点头,正欲蘸墨,眨眼间一股怪风钻了进来,把墨掀得到处都是。

不消说就知是谁干的。

元提扔了笔,甩了甩手上的墨,看着门外的仙鹤迅速把柴房的顶补完,得意地叫了几声。

泠玉自门外路过,元提出声唤住了他:“能见着林师弟出门,真是稀奇呀。”

“区区小事,大费周章。”泠玉瞥了眼元提,收了仙鹤就往回走。

元提快步行至泠玉面前,挡住他的去路:“林师弟此言差矣。”

“小事当大事对待,才不会无聊嘛。”元提见泠玉欲绕过他,快速伸手拽了拽泠玉的衣袖,不出所料被人甩了开。

雪白的衣袖上平白落下了个手印,泠玉的脸霎时阴沉下来,元提看他这副模样,露出犬牙笑得格外灿烂。

“师兄,师弟!”

折云和折风恰好回来,见元提和泠玉立在院中,脚步不约而同顿了顿。

元提不理会某人的目光,若无其事地同折云折风打招呼:“二位师弟这是回来了,可有收获?”

折云摇摇头,将背篓里的灵植一股脑倒出来:“咱们种的灵植太普通,别说一百灵石,连十个都换不到。”

元提正想说不就是灵石,自己多的是,摸索间忽然想起一件事。

元提还是剑尊时,做事无需亲力亲为,于是他就把灵石与法器放在一起积灰,时间久了便忘了,而众门派来闹画云殿那日,他一气之下把所有东西都扔了出去。

之前给卖画郎的灵石,还是他几十年前无意放在袖中的。

元提回神时见众人都在看他,尴尬地咳了一声:“你们要那么多灵石做甚?”

折风瘪了瘪嘴,道:“还不是天兆会的破规定!先前从来都是报个名字就能进去,现在居然要求上交门派令牌。”

“咱们的令牌早就拿去换了灵石,眼下离大会不足几日,叫我们如何弄来。”折云愁得抓下一把头发,吓得赶忙塞回去。

元提跟着点点头:“确实棘手。”

令牌是一个门派的脸面,一般都是用门派能承受起的最好材料制成,即便云心门潦倒至此,折氏三人还是不愿将就,尽全力去搜集材料。

一般而言,令牌有玉、石、木三种,各种之下又有优劣,折云原本是想用灵石去换些紫晶,却不曾想已经涨至了二百灵石。

“没有别的法子么?”

元提见三人沉默不语,默默回忆了一下各大门派的令牌,忽而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名字,提议道:“仇离木,如何?”

谁知三人依旧愁眉不展。

“仇离木何等珍贵,只有万诀门那样的大门派才用得上,咱们只配用篱笆木。”折风说着就要去砍篱笆。

元提示意其坐回去,继而莞尔一笑道:“谁说要买了,那木头长在天地间,见者有份。”

折云猛地抬头:“元师兄的意思,咱们自己去采?”

元提道:“你们采?你们知道去哪儿采?”

三人摇摇头。

元提笑道:“这不就对了,仇离木生长之处十分随意,或在山泉清溪下,亦或在刀山火海间,你们去采,怕是一辈子也寻不到。”

“我劳神去走一趟,你们在此等着便是。”元提把三人说得眼神发亮。

坦然接受着三双崇敬的眼神,元提抚了抚额发,回头见泠玉竟然还在,忽而心生一计,便道:“只不过这地方有些记不得了,好似在十方城、遂溪山……苍山……罢了,都走一趟吧。”

元提有意不去看泠玉的反应,反而抬脚便走:“各位师弟,为兄先行一步。”

折氏三人没想到他说走就走,折云还想给元提备些东西,谁知才跑没几步,身边一阵风疾驰而去,再回头泠玉已经不在院内。

……

元提做贼心虚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出了九黎山的地界,而不出其所料的,泠玉也跟了过来,此时就在他背后三丈的距离,死死盯着他。

元提往西,他便往西;元提往东,他便往西;元提往北,他还是往西。

因为苍山在西边。

一路走,一路皆是如此,二人也不说话,只有泠玉在暗戳戳同元提较劲,走了几日终是把元提逗笑了,不得不开口道:“苍山究竟藏着你什么秘密,要这般防着我?”

泠玉冷着脸,默默挪到西边的方位,挡住元提的视线,目视前方:“若你安分些,我也不必如此。”

元提嘲笑了他一番,道:“若我说不去苍山,你信不信?”

元提没指望泠玉能有什么好表情,也不打算卖关子,道:“我知十方城外的一处枯坟,正有一棵仇离树,我取完便回,你若不愿跟着,回去便是。”

虽说戏耍泠玉很有趣,但他真跟来了,又觉得浑身不舒服,故而元提提出想让泠玉走,奈何迟迟不见回复。

就知道这厮不会轻易答应。

元提腹诽了几句,忽而视野就被白色占据,抬掌击退的瞬间,一根细细的金线缠上了他紧实的细腰,用力一紧,随即又消失不见。

元提还沉浸在被人偷袭的过程中,见泠玉收起了匕首,自己袖子上多了几道划痕,眉头一皱:“你这厮还真是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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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万人嫌死对头换命后
连载中囚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