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虫小技。”
元提轻易识破了花瓣上的迷药,将计就计晕了过去。
竹筏晃晃悠悠不知飘了多久,直到撞上了什么东西,被一股力量截住,元提整个人顺着惯性往前倒,下一秒就被人扛了起来。
黑暗里,身下之人脚步飞快,扛着元提一路往洞内跑,元提默默睁开了眼。
溪水在离洞口三丈处渐渐干涸,再往里走便是平坦的陆地,扛着元提的人跑了约半柱香的功夫,在尽头处停下,随即拐进了一间宽敞的石屋。
屋内烛火堂堂,弥漫着一股脂粉香味,却掩盖不住浓郁的魔气。
趁被发现前,元提不动声色地闭上了眼,紧接着就感觉自己被放到了柔软的榻上,不一会儿,耳边传来一声惊呼。
“美,美得很!”
声音有些雄浑。
听上去年纪应当不小。
元提依旧装作昏迷不醒,悄悄放出神识查探,只见榻边立着个打扮怪异的男子,身着大红婚服,脸上涂脂抹粉,五官狰狞可怖,一双鼠目来回打量榻上之人,口水不住地从嘴角流出。
“真美啊……怎么会这么美……”
怪异男子口里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半晌不见其他动作,元提用神识探了探,此人身上并无修为,于是便掠过他,打量起屋内。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可比之前那些货色好太多了!老子赚大了呀!”怪异男子边嘟囔着边向元提凑近,一双手在空中对着元提比划,笑得脸上的脂粉直往下掉。
元提忍着恶心,在一屋子的脂粉里翻来覆去,终于在石屋内寻到了一个角落,在定睛瞧看时,当即心口一吊。
“小美人儿~嘿嘿嘿~~”
怪异男子发出刺耳的笑声,与此同时角落里的陶罐似乎感受到了灵力,不顾约定自罐口倾泻而出,在看到榻上之人时,二话不说就张口咬来。
“慢着!你干什么你,老子还没用呢急什么急!”
怪异男子立马挡在元提身前,冲着魔气骂骂咧咧道:“说好的让我用舒服了再给你,你倒好,越来越不听话!上一个老子还没用完你就给吃了,这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你!”
魔气闻言化出了头和四肢,急切地冲怪异男子比划,意思是让他先咬一口,奈何怪异男子不让,接着骂道:“让你咬一口,那人还能看吗?!别坏老子的兴,快滚!”
怪异男子嫌弃地挥手,魔气张牙舞爪同他争论起来,一人一魔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一时间陷入僵局。
怪异男子被魔气扰了好兴致,气得抄家伙打它,奈何魔气分毫不损,挥动着双臂表示愤怒。
而渐渐的,怪异男子骂累了,越发看不懂魔气要表达什么,喘着气道:“你你……你你想说什么?”
魔气不停地指向他身后,怪异男子不耐烦道:“我不是说了等我玩腻了再给你吗?你一个没把的急……”
元提适时出声:“玩儿什么?”
“当然是玩……”
怪异男子才开口,忽觉有什么不对。
这屋子里只有他和魔气醒着,而魔气又跟个二傻子似的只会胡乱甩胳膊,那么方才说话的是——
怪异男子一回头,迎面撞上个笑脸,下一秒脸上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被大力踹倒在地。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醒的?!”怪异男子捂着脸,哀嚎着不断往后退,元提却不给他机会,又是一脚将其踹到桌边,反手抓着他脑袋往桌角招呼。
“害了那么多人,给你几下都是轻的!”
元提没给男子开口的机会,不一会儿男子便面目全非,只剩口里还喘着气。
趁元提对付怪异男子,魔气悄无声息地往屋外跑,谁知被元提一把揪住了头发。
“想跑?”
元提指尖一转,用红绳捆了怪异男子,腾出手来对付魔气。
一阵金光闪过,魔气意识到元提动了真格,便也使出浑身解数同元提打了起来。
灵力与魔气对弈,迸发的余力打翻屋内的瓶瓶罐罐,脂粉铺天盖地,迷乱双眼。
元提竖起屏障,不料魔气趁机逃了出去,信号元提预先在魔气身上打入跟踪禁制,不一会儿便能赶上。
趁此时机,元提一把拎起怪异男子,给他打入一丝灵力,强迫其清醒:“说,这魔哪儿来的?”
怪异男子口齿不清道:“什……什么魔啊,我不知道……我路路过捡……捡来的……”
“寒……水城,很多……”
怪异男子迷迷糊糊回完话就晕了,元提把他带出去绑在竹筏上,随即去追魔气。
不出元提所料,这魔极易逃窜,若非预先有准备,怕是寻个三日都不一定能抓到。
仅仅是耽搁了一会儿的功夫,那魔气便换了四个不同的东西附身,但每次都被元提识破,眼瞧着无法甩脱,魔气兀自壮大数倍,红着眼向元提扑来。
元提足尖轻点,在树林间游刃有余地穿梭,手腕一转,剑刃爆发出凌厉剑气,打得魔气节节败退。
然而元提却刻意留着手,见魔气招架不住,从袖中摸出一枚丹掷向半空,化出金色牢笼。
就在元提以为快要得手之际,魔气却眨眼间消失不见,金色牢笼扑了个空,而元提也霎时愣在原地。
“怎么回事?”
元提有种不祥的预感,眼前的魔似乎比之前的更加难对付。
殷有量,你到底对它们做了些什么?
就在愣神的功夫,元提的神识一阵轰鸣,下意识抓住头上的树干,脚下一用力,整个身子飞至半空,与此同时,魔气化作利刃堪堪自他身下掠过,一头扎进对面的树上。
元提落回地上,喘了口气。
“不行,得速战速决。”
灵力快要耗尽,再耗下去怕是凶多吉少。
元提咬紧牙关,在身后放了颗丹,收起剑张开双臂,直视魔气微微一笑:“来呀,不是要吃我么,给你机会。”
魔气化出四肢扒在树干上,静静地看着元提,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随即分出部分魔气向元提攻去。
元提侧身躲避,而就在他扭头的功夫,魔气猛地向他冲来,血盆大口近在咫尺。
刹那间,一阵白光闪现,铺天盖地的冰焰将魔气吞噬在内,几乎是一瞬间,魔气消散在空中。
元提傻眼了,看着泠玉从冰焰中走出,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他说不出话,下意识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泠玉没想到,几日不见眼前之人竟成了这幅打扮:红唇皓齿,纤腰紧束,一袭金丝红嫁衣宛如天边流霞。
而那姣好的面容却因虚弱而变得惨白,看着不由得心上一紧。
“问你话呢?你不在北域跑来这里做甚?!”见对方迟迟不回话,元提气得已然不顾形象。
“方位变了,神衍玉不在北域。”泠玉解释道,正想问元提为何会这幅打扮,还未开口,只觉对方面色不对,抬眼对上他的双眸,只见原本清亮流转的双眸,此时如同冻结的湖水一般。
“你如何知道我在黑岩山?”元提紧紧盯着泠玉,脸色沉如霜雪。
闻言,泠玉心口一吊。
“从十方城、青梅嗅客栈、云心门再到如今,你为何总是能恰如其分出现?”元提一边说着一边目光紧逼,泠玉眼神不自觉躲开,复又抬眼时,元提不知何时已然行至面前。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元提已经尽力克制自己的声音,但说出来时,一字一句,阴沉得吓人。
泠玉不知该如何回答,回避着元提的目光,手指局促不安地摩挲着衣袖,二人之间气氛降至冰点。
然而就在下一秒,泠玉觉察到一丝危险,本能地侧首躲过,下意识抬手击退那只偷袭的手。
元提抬掌向泠玉劈来,被人挡住后,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运起灵力继续向泠玉袭来,边打边骂道:“死野鬼!三番两次坏我好事,今日必与你决一死战!”
泠玉手下一直收着力,谁料元提是动了真格出手即是杀招,泠玉应对的同时,皱眉道:“你伤势未愈,不可如此。”
“老子是死是活与你何干!”元提召出照烛提剑就砍,也不管体内灵力即将枯竭,发了疯似的尽数注入剑身,对上泠玉的卧雪,两剑交刃爆发的灵力,径直击中黑岩山的山顶,天地间震起一声惊雷。
“元提,冷静!”
泠玉无可奈何掐诀念咒。
元提正要提剑,腰间顿时出现一股力量制止了他的动作,愣神的同时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扯着往前。
下一秒他便狠狠撞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手中剑被人夺下,反抗的双手被金线缚住,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元提看清了身上的罪魁祸首,冷笑一声:“好啊,可算被我找着了!说,你何时下的手!”
即便被人制住了双手,元提仍不住地用力反抗着,泠玉一边惊讶于元提灵力耗尽后竟然还有力气,一边将元提牢牢制在怀里,只听得怀中人道:“你不说我也猜的出来,十方城外,怕我闯你苍山,故而趁我不备用这金线来监视我,我说的对吧。”
感觉到泠玉身子一顿,元提便知是说中了,便停下了动作。
怀中人忽然停止了挣扎,泠玉默默喘了口气,却没有松手的意思,想说的话欲言又止,最终开口道:“元提,我并无恶意……”
元提打断道:“你不用向我解释什么。”
话音未落,泠玉只觉呼吸不畅,意识停滞在原地,而下一秒被人猛地偷袭,灵力断开,金线一松,怀中人脱离掌控,远远退至五步外。
“你我本就井水不犯河水,是我逾矩。”元提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