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没有标题

女鬼?

秋缘皱眉,昨晚听到的哭声、以及小镇和支流上空的滚滚黑气,是不是和这女鬼有关?

玄酉看她脸色,双手捏拳跃跃欲试:“可要擒住此鬼?”

秋缘抱胸,盯着人群:“再等等。”

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告诉她,**oss都是要等最后才出来的。

两人说话期间,跪在最前方的老人已经将方才那阵离奇的大雨讲给女鬼,末了问:“可是河神有何吩咐?”

女鬼摇头,叹息一般:“有妖魔侵扰,河神与之斗法,受了点小伤,有吩咐需要你们去做。”

她拉长了声调。

老人身子一抖,背躬得更低,谦卑道:“使者尽管吩咐。”

“河神想要供奉。”女鬼声音没有半点起伏,“两个童女,明日午时。”

老人一顿,眼睛瞪大:“可……不是上月才刚刚……”

还没说完,便被女鬼冷声打断:”河神决断,岂容你来置喙?”

老人脖子一缩,伏低身子,颤道:“是。”

声音带着点哽咽。

秋缘看着这一切,摸摸下巴:“这女鬼不强,困不住鱼大,应该不是河底搞鬼的妖怪。看那老人家称她为‘使者’,应该是个狗腿子。”

玄酉的重点却在其他:“这女鬼问供奉的语气如此轻车熟路,这小镇想来没少被索取祭品。”

秋缘:“我问过鱼大了,它不清楚这妖怪来历,只知吃过不少人。”

玄酉当即双眼冒火:“漓水沿岸供奉,皆只能河神享用。他们此举这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淡定,淡定。”秋缘摸摸她的脑袋安抚两下,思索着,“不过,这女鬼既然是幕后妖怪的狗腿子,应该会知道入口在哪吧?

玄酉生气的表情顿住,“如果……”她斟酌着慢慢道:“那妖怪准这女鬼进入自己那方世界的话……”

“简单。”

秋缘打个响指,“抓住问问。”

玄酉捏拳,一脸认真:“我来!”

秋缘才不跟她抢。

看着前面不远那跪在地上的老人家,她的思绪没由来跳到另一个方向,好奇问:“不过……这些妖怪为啥都这么爱吃童女?按理说,男子阳气重,吃童男不是更补吗?”

包括她刚穿越来的那一场,祭品也是女子。

玄酉:……

水君……似乎总是口出一些奇怪又大胆的话。她叹口气,提醒:“香将燃尽,女鬼要走了。”

秋缘连忙止住话头,抬头一看。

小河边,供桌前。

人群乌泱泱跪了一地,桌上香炉里的香也已经燃到尽头,稀薄的烟雾里,女鬼下半边身子已经消失不见。

她大手往前一挥:“上!”

玄酉抬手。

才刚掐诀,忽有黄光从远处急飞而来,卷起那消失到一半的女鬼,转眼不见踪迹。

跪在地上的众人被吓一跳,发出阵阵惊呼,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秋缘愣了下,很快到反应过来,这是被人截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成螳螂了。

胸中火气不自觉升腾,她一把抓住旁边玄酉的衣领,随手甩出一道寻息术:“追上去看看。”

夜深,漫天星如雨。

艳丽的黄光在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拖尾,越过长河,穿过森林,落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里。

手的主人站在山顶一棵歪脖子松树上,怀中抱剑,脸如玉,身如鹤,覆在身上的黑衣勾勒出一把细致的腰线,金属束袖紧覆在手腕上。

他侧着脸,眉眼与鼻梁间的起伏被月光渡过一层朦胧的光晕,如世间最精妙的工笔。

握住黄光瞬间,他突然抬头。

松随风动,林中萤虫四起。

身侧十丈来远的一块石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女子。红衣,黑发,素面如玉,衬着漫天飞扬的衣带裙角,如乘月而来的仙人。

两人目光相触瞬间,俱是一惊。

“是你?”

“是你?”

异口同声。

秋缘松了口气,居然是昨晚在河边遇到的那个小帅哥。

对方却没放松警惕,单手抱剑,将握住黄光的手背在身后:“你也是为这女鬼而来。”

语气不是疑问。

秋缘想起他昨晚从河里出来时的样子,斟酌:“我想,我们的目的都是河里那只妖怪。不如消息共享?”

小帅哥眉头微皱,没了昨晚的好说话,冷声问:“方才河边雷声滚滚,似乎有大妖与河中妖怪相争,你可看见了?”

秋缘点头。

不止看见了,她还是主角之一。

他又问:“当时你在哪里?”

“……”她微顿,“……河边。”

这人听罢,嘴角一勾笑了起来。他长相偏冷,此时展颜,颇有些雪里花开、冰雪消融之意。

“我不信你。”说完,他纵身一跃,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后面树林里。

月更高,林中虫鸣不绝。

一道身影落在旁边,盯着那人消失方向,皱眉道:“水君,我去追他,定将那女鬼抢回来。”

是玄酉。

先前秋缘为快点追到那道黄光,将她放在了半路。

“算了。”秋缘摇头,“先回水府吧,其他事明天再说。”

玄酉愣了下,皱眉道:“辛苦一天,水君是该好好休息一下。可丢了女鬼,明日又如何能找到入口?”

“怕什么?”秋缘跳下石头,看着远方星穹下的河流,“你忘了刚才在河边时,那女鬼和老头说了什么了?”

玄酉不明所以,跟在她身后,摸着脑袋回忆:“供奉,要献童女……”说到一半,她突然眼睛一亮:“我明白了!”

“哦?”秋缘抱胸。

在她好整以暇的目光里,玄酉开口:“既然那妖怪要人类献上祭品,那肯定也要收祭品。到时候藏得再深,也要现身的。”

“不错,不错。”秋缘呱唧呱唧鼓掌,“还不算太笨。”

玄酉挠挠脑袋,双颊红晕浅浅。

“好了。”秋缘满意,甩甩衣袖,“走,我们回去吧。”

说罢抬脚,一个纵身飞出去。

玄酉连忙跟上。

风吹树林,虫鸣鸟叫不断。月落日升,转眼又是一日。

天蒙蒙亮。

小河边,松树镇。

梧桐树下的小院里,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哭声。

“我命苦的女儿啊,你怎么就投生在我的肚子里?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

“别哭了,你想让邻居们都听了去……”

随着日头渐渐升高,哭声慢慢弱下去,只剩细细的抽泣。

不知多久。

哐当一声,院门打开。

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从门里走出来,看着二十来岁的模样,脸方正,眉粗浓,打着补丁的衣物裹在瘦巴巴的身体上。

他理理歪掉的衣领,关上院门,抬手摸了摸脸上那几道指甲留下的红痕,嘟囔:“臭婆娘,下手这么重……”

旁边邻居探头出来,眼睛在他身上一刮,笑出声来:“哎呦,黄老三,又被你媳妇打了?”

黄老三甩甩袖子,没好气:“关你屁事!”

邻居全不当回事,笑嘻嘻地唱起来:“丧良心的东西,老天怎么不收了去?”砰一下关上院门。

“呸!”黄老三啐一声。

然后头也不回,顺着屋前蜿蜒的石板路一直往前。

旁边树枝一抖,有小鸟扑腾着翅膀越飞越高,俯瞰着下面整齐的小镇。

松树镇很大,加上附近几个小村,繁盛时期有上千户人家。如今虽然十室九空,但附近地势平坦,良田成片,一看就是个好地方。

黄老三晃着步子,走了一阵,终于来到镇中一座高大的建筑前。

这是镇上的祠堂,平日里冷冷清清,连鸟都不来,如今却围了不少人。个个脸色灰白,如丧考妣。

看见他过来,不少人呸一声扭过头去。

黄老三毫不在意。

昨晚河神示下,想要童女供奉。这些人都是来抽签的,抽得不好,就要把自己女儿送进河里去,能挤出好脸色才怪。

他穿过众人走到祠堂中央。

被人群围在中间的,是几个老头。其中一个须发皆白,一身绸衣,三角眼向下耷拉着,看起来格外有威严。

如果秋缘在这,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昨晚烧香的那位。

他坐在祠堂中间的桌子上,一边慢悠悠将杯子里的茶水往嘴里送,一边不知道跟身边的老头在说些什么。旁边几个家丁一脸凶神恶煞举着棍棒护在周围。

黄老三挤进人群,还没靠近,被家丁们举棍架住。他大喊:“文耆老,我有事情要说!文耆老,文耆老!”

一连几声。

老头转头看他一眼,慢悠悠开口:“黄老三,你怎么来了?”

黄老三嘴巴一咧,脸上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来。他指指架在脖子上的木棍:“您看这……”

老头挥挥衣袖,家丁们立时收起棍棒,让出身侧位置。

黄老三游鱼一般,立时蹿到老头身边,按肩捶腿,狗腿至极。

老头不吃他这套,面无表情:“我知道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快说,无事就滚。”

黄老三收起笑容,看看周围,压低声音,期期艾艾开口:“就是,就是……祭品的事……”

老头瞥一眼过来:“怎么,送了一个女儿进河里还不够,想再送一个?”

“不不不……”黄老三连连摇头,“我想,我想,就是……”他看看老头脸色,小声:“别送我家女儿了,换别家吧……”

砰——

杯子重重砸在桌面,里面茶水飞溅。

老头冷哼:“你当我是什么人,任你耍着玩的吗?”

黄老三肩膀一抖,有苦说不出来,颤着嗓子道:“不然……我把收的钱,还你一半……”

老头不语,盯着他,面色阴沉。

黄老三话说一半,又吞回去。他缩缩肩膀,心里叹口气。

若有法子,他也不想这样。家里妻子闹得厉害,说他若真将女儿送进河里,她也要跟着一起去。

妻子是他花了大力气娶回来的,连儿子都还没生下,若这样就让她走了,自己百年以后,谁来送终?

“耆老,看在我妹妹的份上……”

还没说完,便被老头一个大力甩开:“滚滚滚,别在这里碍事!”又喊:“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哐当——

祠堂两片木门被大力关上。

黄老三站在门口,摸摸自己差点被夹住的眉毛,愤愤甩袖:“神气什么?自己也不是卖了女儿才发家!”

回答他的,只有两扇紧闭的木门。

黄老三盯着门看了半天,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争吵声,一屁股坐在门槛上,长长叹口气。

他看看天色,眉毛皱得更紧。

祭河神的时辰就快到了,再等会儿,就有人要去家里把女儿带走,到时候还不知道妻子要怎么闹……

坐也坐不住。

他干脆起身,顺着祠堂前的巷道,漫无目的往前走。

要不,出门躲躲?

等生米煮成熟饭了,妻子再闹也无济于事。

不知不觉,越走越偏僻。

脚才踩在一块长着青苔的石板上,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响在耳边:“黄老三,你往哪里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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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神不好当
连载中荞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