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今天这身打扮,让我差点没有认出来你。”,刘肖柏走进更衣室换上睡衣,何旭日正坐在化妆台边卸妆。
“…”,何旭日没有说话,只管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她仔细端详着她的妆容,竟有些舍不得卸去,心下想着:原来爱美之心,人兼有之,连刘肖柏也不例外。又想到今马可儿今日说得话,心里只觉得酸溜溜的,于是转身问道:“你说,我和马可儿谁好看?”
刘肖柏有些发愣,随即说道:“当然你好看,你在我心中一直是最美的那个人。”
“是吗?那要是别的女孩追你,比如比马可儿还年轻,还漂亮的女孩子喜欢你,你会怎么做?”,既然把这个话题打开,何旭日干脆一问到底。
“老婆,你看看,我都四十的人,哪有心思想那些东西,我现在的目标就是好好搞事业,照顾好我们这一大家子人。”
“马可儿喜欢你,她今天亲口告诉我的。”,何旭日盯着刘肖柏,观察着他的表情。
刘肖柏淡然说道:“我知道,但我不喜欢她。”
“那你为何还总是和她在一起?你不怕我吃醋吗?”,何旭日继续追问。
“她是医院派下来的,我总不能让人家辞掉工作吧。再说,我行的正坐的端,我心里知道,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只要我老婆别误会就行。”,刘肖柏很是正经的说道。
“可是,我不是圣人,我也是红尘俗物,怎么可能听到你们之间的流言蜚语还能心如磐石?!”
“那我明天就辞职,躲开她行不行?”,刘肖柏憨憨的逗着不开心的何旭日,又说道:“你放心,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这辈子是这样,下辈子还是这样。”
何旭日将头依靠在刘肖柏怀里,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可是,今天为何带马可儿赴会?”
“我的笨蛋老婆,你不会看不出来吧,今天其实也是一场相亲会,我特意为我兄弟杜康安排的,你也知道,杜康都四十的人,谈过几段恋爱,都不了了之,到现在还单身,马可儿不是也单身,两个人年龄又相仿。”
“啊?不会吧,你想让他俩在一起?”
“这可不是我能左右了的,关键是杜康那天来看我,一眼就喜欢上马可儿,他央求我安排他和马可儿见面,今天我向马可儿提起这件事,她说愿意去,你说,我能不带着吗?”
“原来这样啊,怪不得,杜康今天紧张成那样,哈哈哈…,他今天紧张的说话都有些结巴,我还以为多年不见,杜康成个结巴人了。”,何旭日乐呵呵的笑着,听到刘肖柏为马可儿安排相亲会,那么意味着她的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心里一阵开心。
“老婆,你今天真美!”,说完,刘肖柏亲吻着何旭日的头发,何旭日满脸春光,似笑非笑,犹如含苞待放的桃花,露出洁白的臂膀,让刘肖柏一阵气血热腾,心跳加速,突然,鼻子流出一股鲜血。
何旭日紧张的问道:“怎么回事?你流鼻血了?”
“什么?”,刘肖柏用手触摸了一下鼻子,果真满手鲜血,他吸了吸鼻血,说道:“没事,看到美女上火,你稍等,马上好!”,说完,一溜烟去了卫生间。
何旭日听到水龙头打开的声音,过来一会刘肖柏走出来,鼻血止住。
“最近,你好像流了好几次鼻血,要么去检查检查?”
“没事,最近工作忙,火气大,你今天让我好好熄熄火就好了,哈哈,老婆,我来啦…”
说完,刘肖柏向何旭日扑过去,何旭日大喊:“轻点啊…你弄疼我了…”,房间里传来一阵笑声,两个人经过一番**,又说了半日闲话,才渐渐睡去。
过了几日,刘肖柏被安排支援阳城县三个月,期间在阳城进行心脏病专题演讲,马可儿被安排一起外出,很快三个月到期,最后两天刘肖柏被安排会议进行心脏病专题讨论,会后两个人找到一个安静的饭店坐下来吃东西。
“肖柏,今天的讲课很给力,会场气氛非凡,你真厉害!”,马可儿看着刘肖柏,像在看着偶像一般。
“有吗?不过和平时一样,其实,我不喜欢这些虚的东西,这不是没办法,医院安排的,必须参加,否则我是坚决不愿意出来。”,刘肖柏拿起一杯开水,喝了半杯。
“不要这样,这哪里是虚的东西!按你这么说,我的工作没有任何意义了?”,马可儿有些不开心,反问着。
看到马可儿不高兴,刘肖柏忙解释,说道:“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样宣传医院没意义。”
“哪里没意义了?你不知道吧,自从咱们医院开始注重各科室特色宣传,每年收入增加一倍,你的薪酬是不是提升不少?”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好像真的提高不少!不过,我倒是希望天下无人看病,看到那些为疾病受苦受难的人们,我宁愿少拿点薪酬。”
“你呀,就是菩萨心肠,不过,医者仁心嘛,这样想很正常,病人得病,是你拯救他们的命,拯救他们的生活,不是一件应该庆幸的事吗?很多病人因为不知道咱们医院的心胸外科是特色,走错医院最后丧命,现在我们通过宣传人人知晓,也算是功德无量吧!”,马可儿津津有味解释着自认为有意义的事,更是为了让刘肖柏安心演讲。
“这么说,这件事还真有伟大之处?!”,说完,刘肖柏笑了笑,他再次拿起水杯喝水,发现一点鲜血滴进水杯中,刘肖柏一阵震惊,同时多了一份担心。
看到流鼻血的刘肖柏,马可儿连忙说道:“你怎么又流鼻血?最近你流鼻血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要么今天有时间去看看。”,马可儿关切的看着刘肖柏,等待他的回答。
刘肖柏看了看马可儿,从兜里掏出一块纸巾,纸巾还是何旭日平日里喜欢的那一款,刘肖柏看着纸巾想起几个月前流鼻血,何旭日叮嘱他去检查,想着这些天他总是不知不觉流鼻血,刷牙也总是出血,刘肖柏意识到他的身体可能出现问题,他有些慌乱,说道:“行,下午会议结束去看看!”
刘肖柏简单处理了一下,鼻血止住,可他的心却久久不能安静,他开始害怕,只觉得心跳快的厉害,他开始害怕面对检查。
经过两天检查,白血病这一消息对刘肖柏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他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得上这种似乎很遥远的病,况且因为他治疗晚,病情明显恶化,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死亡,多么可怕的一个词,人们谈死色变,而今,他却要面对这个事,原本幸福的生活就要戛然而止,此刻,他开始崩溃,一切都不重要,什么金钱,地位,权势,都是虚无,唯有生命,如此可贵,虽然从医多年,自知生命的可贵,而今,即将死亡,他第一次感到恐惧和绝望。
得知这个病情,一块去检查病的马可儿也是伤痛至极,刘肖柏要求她保密,尤其不能让何旭日知道,马可儿答应他的要求,当天下午刘肖柏返回西城市,可是,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回家,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面对死亡,面对与亲人生死永别,无路可走的刘肖柏被马可儿带回自己家中。
看着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刘肖柏,马可儿默默陪伴着,除了为他流泪,她什么也帮不了他。
刘肖柏眼睛干涩,面如白雪,突然,他开口道:“我想离开西城市。”
“什么?”,马可儿没想到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你疯了吧?你的病,得尽快治疗,不行,我得尽快联系何旭日,安排你住院治疗,联系你的亲属,尝试骨髓移植治疗!”
“不要!别告诉她,求你了!更不要让我的家人为我冒险,没用的。”,刘肖柏声音有些沙哑,他何曾不想多活几年,可即使进行亲属骨髓移植,也只有老父亲和自己有血缘关系,而父亲已经七十多岁的人,哪里能受得了这种折腾。
看着刘肖柏恳求的目光注视着她,马可儿此刻才认识到刘肖柏对何旭日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深到她根本无法触及的地方。
马可儿心里有些酸楚,她没想到,刘肖柏都到这个时候,还在为何旭日着想,这样的爱让她觉得如此伟大,如此可贵,她不再嫉妒,而是羡慕,是尊重。
好久,马可儿说道:“你要去哪里?你的家人怎么办?珍珠还有你父亲?”
听到这句话,刘肖柏眼角含泪,心中一酸,说道:“我想去阳城治疗,那里距离西城市最远,我不想让家人知道我的消息,我离开后,他们自会过好,时间久了,我的离开就会变得无足轻重。”
“你错了,你永远不可能从他们心里抹掉,不如告诉他们,大家共同来想办法。”
“不行,他们会受不了这个消息,等我死了,再告诉他们,这样对他们来说,承受得痛苦最少,其实你不知道,那些癌症晚期的病患家属,他们长期承受着的痛苦远远大于病人的痛苦。”
“你离开,总得有个理由吧?”
“理由?…”,刘肖柏再次沉默,沉默的他,让马可儿看着只觉得他此刻更加痛苦。
“我愿意帮你,我愿意和你一起前往阳城市。”
“…”,刘肖柏欲说无语,只能沉默,过了好久,说道:“这样对你不公平。”
“我愿意,就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可以吗?”
看着马可儿恳求的模样,刘肖柏心里一阵酸楚,他点了点头,此刻的他非常孤单,害怕一个人独处,更害怕面对死亡。此刻的他,多么希望眼前陪着他的人是那个他熟悉的她,可是她不是她。
刘肖柏坐了一晚上,虽然眼睛干涩,却毫无睡意,他想了好多好多,想到自己离开后一家人的生活,想到何旭日离开他后重新找个男人爱她,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第二天,天亮了,刘肖柏看了看关机的手机,该是面对现实的时候,他开机后,看到里面有几十条信息,全部是何旭日发过来的,“起程了吗?”,“到哪了?”,“在吗?为何不接电话?”,“会议结束了吗?”,“啥时候到机场,我去接你!”,“…,为何不接电话?”,“在哪里?”,刘肖柏没有继续看下去,自从得知生命将尽,一切关怀都像一场梦,飘渺不定,只留下痛苦。
刘肖柏向科室请了长假,又将辞职报告上递院里,准备完这些身后事,直到下午才回到家中。
这一次,他在楼下徘徊好久,父亲刘浩拄着拐杖带着女儿珍珠从楼里走出来,好些天没有见到刘肖柏,看到父亲出现,珍珠兴奋的手舞足蹈,刘浩也露出关怀的目光,他和蔼的看着他,这些年父亲越发显老,也越来越没脾气,剩下的只有慈祥,这让刘肖柏心里更多了些酸楚。
珍珠嗲嗲的叫着:“爸爸,爸爸,带我出去玩!”,看到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刘肖柏的心瞬间被融化,他蹲下来亲吻珍珠,紧紧的抱着,眼角流着泪,好久不愿意放开,珍珠感觉到父亲的异样,“爸爸,你哭了?”,刘肖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破涕为笑,将她举高高,说道:“爸爸是想你了才哭的,宝贝!”
刘浩看了看儿子,满脸憔悴,说道:“回去洗个澡,补个觉,累坏了吧!珍珠我带出去玩玩,别打扰你休息。”
“旭日上班回来了吗?”,刘肖柏问父亲。
“她今天刚好下夜班,在家休息,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不接,担心你,没出去。”,看到儿子没有说话,心情有些低落,刘浩又道:“没事吧?肖柏!”
刘肖柏只觉得一股眼泪又要涌出来,他强加镇定,说道:“没事,就是一夜没有睡好,累着了,昨天飞机晚点。”
“哦,平日里多休息,别累着了,身体重要。”
父亲的每一句话,似乎句句针对他如今的处境而言,句句戳心,句句刺骨,刘肖柏道:“知道了。”,说完连忙离开,因为他知道,再谈下去,他害怕他会忍不住告诉父亲,告诉父亲他得了无可救治的病,告诉父亲,他不想死!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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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人生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