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李夏辞都安静如鸡。
虽然顾跃体贴地没有说话,但李夏辞的灵魂已经出窍,现在行走在红毯上的只是一具被雷狠狠劈过的空壳!
“两位老师,看这边。”快门声响个不停。
今天顾跃穿了一身黑,长风衣外套加黑手套,他俩并肩站在红毯上,像来勾魂的黑白无常。
刚下红毯,嘉莎专门设置了一块《雪山》的宣传背景板,给两人拍拍立得。
李夏辞这一路都尴尬到脚趾发麻,面对摄影师热切的眼神,只想赶紧拍完走个过场,迫不及待站在背景板旁边等顾跃。
顾跃则慢悠悠走过来,缓缓低下头,两人一时间离得极近。
摄影师脸上迅速泛起两团幸福的红晕,还拍着胸口深呼吸了两下。不用一键查看粉籍,李夏辞一眼看出她满脸写着三个大字:“磕晕了”
在摄影师期待的目光注视下,顾跃俯身过来,伸手轻轻别了别李夏辞胸口的钻石胸针,提醒道:“小心点,品牌方送的珠宝,丢了要赔钱。”
温热的气息扑在李夏辞脸上,他瞬间大脑宕机。
这是在卖吗?一定是在卖吧!
没想到顾跃听完他的炸裂发言之后不仅没计较,甚至还能面对着镜头如此轻松自如地麦起来,简直天生营业圣体。
李夏辞以为自己已经算很会媚粉了,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这才是真正的麦麸大手子,天选好对家。
而面前的摄影师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如果不是一手扒着旁边的柱子,他都怀疑她下一秒要原地磕到昏厥。
一共拍出来四张成图,两张他们自己保存,一张粉丝抽奖,另一张李夏辞自作主张送给了摄影师,还和顾跃一起在那张拍立得上签了名,名字最后还加了个小爱心。
如果不是还要工作,摄影师现在真的很想扔下手里的相机,原地绕场三周半。
【豆瓣逗号小组:自顾不夏是真的,他们真的在谈,绝对是下一对美帝。多的不说了,有人脉】
[1L:刚刷到嘉莎红毯现场直播,小情侣不要太甜,一旦嗑过顾夏,你这辈子就定型了。一个觉得顾夏好嗑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去,这就是我的人生观]
[13L:卧槽,楼主不会是现场工作人员吧???能不能展开讲讲!!悄咪咪私我也行,我真的抓心挠肝,没有新糖就像浑身有蚂蚁在爬]
[25L:放个耳朵]
[133L:LZ能不能偷偷开个小号去超话里详细讲讲,好想嗑糖!!]
[楼主:真的不能说,等我哪天退圈就把我手里的照片全放出来,太炸裂了,顾夏锁死!!]
在场内转了一圈,陆泽禹也没看到顾跃的影子,低头发消息:【哥们你人呢?】
顾跃:【马上到】
顾跃:【刚刚我去更衣室接他,耽误了点时间】
【我还在门口听到他说了一些很惊世骇俗的性幻想……我知道他可能在暗恋我,但没想到他对我的喜欢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
妈的,这么明显的套路,陆泽禹原地翻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白眼。
也不知道顾跃怎么就被这壶龙井给拿捏住了。陆泽禹坐回座位翘起二郎腿,等不及要当场戳穿绿茶的小把戏。
又在坐席上等了约半小时,他才终于等到好兄弟入场。
他对着顾跃招了招手,环顾四周,却没见到蜂腰蜜臀的“西湖龙井女士”,只看到不慌不忙跟在后面的李夏辞。
他对李夏辞微微点头致意。
之前他对这位圈内知名花瓶早有耳闻,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对方裹在一身白色的羽毛外套里,整个人精致得像个毫无瑕疵的晚清瓷器,尽管常和明星打交道,但陆泽禹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线下见过最惊艳的一张脸。
“你之前说的那女同事人呢?你给她安排到后面几排了?还是在媒体休息室?”
陆泽禹伸长脖子,往后面坐席不着声色地打探了好几眼,顺便用胳膊肘捅了顾跃两下。
他没控制音量,周围一圈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李夏辞困惑地扭头。
四目相对,彼此眼神中都充满了疑惑。
顾跃往旁边错开身,无奈介绍道:“这就是跟你提到的《雪山》剧组的同事,李夏辞。”
陆泽禹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顾跃在说什么。
对上了,但是又对不太上。
原来没有深夜倾诉感情不顺的绿茶女同事,也没有蓄意勾引的新人女演员,原来顾跃提到的剧组同事一直都是他的对家,李夏辞。
宛如一阵电流击穿他的大脑,陆泽禹福至心灵,突然想到顾跃聊天时用的人称代词从来都是人字旁的“他”。
他们串频了。
这个认知比好兄弟可能被心机绿茶拐走了更令人惊悚——
好兄弟竟然水灵灵地被对家九十度掰成南通了。
可他们明明关系不好,李夏辞不是一个月前还在晚会上明目张胆吐槽顾跃吗?
这才过了多久啊,就半夜投怀送抱,散发可得信号,发表暧昧言论,还为了顾跃删除亲妹妹的微信?!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陆泽禹心里的求知欲到达了顶峰,他抓心挠肝又没法点破,在原地焦急地挪动了两下屁股,随后一键切换社交模式,主动和李夏辞握了手:
“李老师幸会,我是华盛医疗的执行总监,和顾跃是发小,之前看过您的很多作品,久仰大名。”
双方短暂地寒暄了几句,李夏辞的举止看起来大方又得体,没像软骨头的莺莺燕燕一样缠在顾跃身上,两人的相处模式就像关系一般的普通朋友。
陆泽禹更确信其中一定有什么误解。
他倾身过去,刚准备跟顾跃说点什么,就看到走廊尽头有个长腿红裙的女生一路提着裙摆大踏步直奔他们而来。
她气势汹汹地跨着步子,径直走到几人面前。
陆泽禹缩了回去,他对这来者不善的女生有点印象——国际上小有名气的竖琴演奏家李冬,经常在国内大小综艺上刷脸。
她凹的是归国女艺术家人设,没几个和她同赛道的女星,按理说李冬圈内无对家无代餐,理应没什么黑通稿。但一直有传言说她小牌大耍脾气极差,且背后靠山来头不小。
这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这就是李夏辞的所谓前任?竟然还没处理干净?
她没理会陆泽禹隐隐的敌意,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对着李夏辞小声埋怨道:“哥,你怎么坐在这儿啊?你来嘉莎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还是看你粉丝发行程才知道的。”
“你上周怎么突然拉黑我,还停了我的卡?我不就是刚拿你副卡刷了三十来条爱马仕丝巾吗,也没超出生活费太多吧。”
她的长相和李夏辞有几分相似,但鼻子更塌,面中更加凹陷,黑眼圈也很重,有种不健康的疲态。
尤其是盛气凌人的强势态度,让她本姣好的面容多了几分阴翳。
陆泽禹张大嘴巴,他没想到李冬竟然是李夏辞的妹妹,而且她的话还能和顾跃的说辞巧妙地对应上。
“我都说了剧团同学要经常维系关系,送点小礼物很正常啊,而且那可是凯铭哥哥的欢送会诶,那些同学都是北美音乐圈的人脉,以后可以帮到他的。”
眼看着周围嘉宾渐渐落座,不少好奇的目光向这边投射过来。
李夏辞皱了皱眉,没回应她的抱怨。
李冬见哥哥像是真生气了,收起裙摆,在他旁边蹲了下去,撒娇道:“哥,我错了,下次不会了嘛。我就知道你不会狠心拉黑我这么久的。”
顾跃不动声色地坐得离李冬远了些。
她铺垫了半天,见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布置直播镜头,而李夏辞依旧不为所动,这才图穷匕见说出最终目的。
“凯铭哥哥已经回国了,这次也来了嘉莎晚宴。但是我没搞到赠票,只能让他在外面等一会。”
“哥,我就知道你最最最爱我了,能不能帮我个小忙,让玲玲姐把他带进来呀,你拉黑我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李夏辞没忍住,当场对她翻了个白眼。
如果不是为了林凯铭,以李冬的个性,怎么会这么快道歉示好。
他这妹妹看上去已经恋爱脑晚期无药可救,应该火速拉去妇产医院,当个一胎三宝皮薄馅大的小孕妇,给林凯铭生几个娃就老实了。
他将李冬搭在他手臂上的指尖不容拒绝地移开,在她不解的眼神中,淡淡道:“以后就别叫我哥了。”
“我对你的监护义务从十八岁就结束了,我现在没有责任继续养你,也没必要维护和你的兄妹关系。”
“至于你所谓的那个凯铭哥哥,让他在大门口继续等着吧。”
李冬神情错愕,眼中蓄了薄薄一层水雾,带着一丝愠怒,镶满水钻的长甲在座椅面套上按下深坑。
“哥,你这是干什么?不就是刷了你的卡吗,我赚回来还你就是了,咱们之间有必要闹成这样吗?”
李夏辞没接她的话。
拿什么还,难道用命还?
顾跃见他脸色不对,适时往旁边安保区昂了昂下巴。
没等几名西装保安过来,李冬就从座椅旁站起来,幽怨地瞥了李夏辞一眼,才往后面倒数几排位置一步步走去。
她不明白,怎么才过了短短几周,哥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还跟着外人一起挤兑自己。
她愤愤地坐在后排,拿起手机,努力平复心情,编辑好一长串道歉的文字,给林凯铭发了过去。
晚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因为双方工作人员被嘉莎官方留下来核对流程,李夏辞直接坐上顾跃的车先去机场。
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司机开得小心,从晚宴会场正门口正撑着伞的人群旁边缓缓开过。
时隔这么多年,李夏辞还是在一众路人中一眼认出了年轻版的林凯铭。
刚从多伦多回来,林凯铭穿了身不合时宜的深褐色长款羽绒服,169的个头,瘦弱得仿佛随时能被一汪水带走。
倾盆冻雨,他正在狂风中艰难撑着把女式的粉色小伞,发丝被风卷乱,小巧的鼻尖泛着红。面朝着会场大门,翘首以盼,不知道在等着谁。
初秋的北京刚开始降温,劣质的羽绒服浸了水,沉甸甸地贴在他湿透了的牛仔裤上。
顾跃降下车窗,冷冷看了一眼。
像有感应似的,林凯铭恰好回头。
伞骨被风刮得翘了起来,雨丝打在他脸上,林凯铭丢了伞,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顾跃已经升起了车窗。
透过**玻璃,能看到他穿着臃肿的羽绒服,往这边仓皇跑了几步。
李夏辞这下确信林凯铭也重生了。
他现在心里就一个字,爽!
爽到脚趾发麻。
地位互换,他要让林凯铭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残忍!
“你眼光不行。”
离开了会场门口,商务车平稳行驶在高速上,顾跃不知从哪里掏出两个杯子,各放了一块圆冰,倒了半杯威士忌,将酒杯递到李夏辞手中:“原来你以前喜欢那款,看着弱不禁风的。”
想起前世种种,李夏辞简直悲从中来。
谁说这酒不好了,这酒恰到好处。
他痛饮了一大口,被一股威士忌自带的木桶香呛到咳嗽,反驳道:“第一,我没和他谈过;第二,我以前真的被骗了,我不该轻信别人……”
两世的经历交织在一起,他不知道怎么具体解释,也不清楚顾跃信了多少。
李夏辞痛快地喝了第二口,酒精划过喉咙,带来一阵烧灼般的辛辣。
距机场的路程还有一个半小时,顾跃坐在对面,难得地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
“你妹妹和林凯铭好像很熟。”顾跃轻轻转着酒杯,活动上戴的三枚戒指还没取下来,和玻璃相撞,发出清脆而轻微的敲击声。
外面的气温只有十几度,车内却格外温暖,始终萦绕着一阵木质调的淡香。不知是商务车里自带的香薰,还是顾跃今天为了参加活动而喷的香水。
在这种昏昏沉沉的环境里,李夏辞难免比平时放松些警惕,说得更多了些。
“岂止,他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建议直接锁死。”
“那你们呢?”顾跃倒上第二杯酒,垂眸道:“他对你的态度好像也不太一般。”
李夏辞深吸一口气。
当然不一般了,上辈子林凯铭从他那拿了足够的好处之后间接把他害死,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移动的血包、向上爬的台阶。
对方就像是块淬着毒的狗皮膏药,黏上就甩不掉。
一想到上辈子林凯铭粉丝舞的倒贴单恋人设,李夏辞就由衷地想吐。
“看上去他对我是不是特别尊敬崇拜,又是写歌又是追车。”
他喝得又快又急,放下酒杯,整个人陷在皮质座椅里,脖颈处的皮肤隐隐泛着红,扭头问顾跃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和他咖位差得这么大,和我捆绑炒作只会单方面给他引流。”
“更何况他还和我那个吃里扒外的倒霉妹妹混在一起,这种殷勤在咱们圈子里有多少是真心的?”
李夏辞打了个比方:“就像如果我现在突然说对你有好感,你会觉得我是认真的吗?”
顾跃没应声,只是静静看了他一会。
车里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有车窗外几不可闻的风声。
半晌,顾跃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酒杯取走:“第三杯了,你醉了。”
走红毯时穿的黑色风衣随意地扔在第三排座椅上,顾跃穿着黑色衬衫,伸手从冰箱拿矿泉水,折起的袖口下露出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
李夏辞看着顾跃腕上手表的金属反光,隐约觉得头有些晕,周围的移速正渐渐变慢,像在颠簸的船舱里一样迷幻。
这也让他有空能仔细欣赏一番顾跃手臂上微微凸起的青筋和光影下的肌肉轮廓。
在问出“好兄弟,这胳膊怎么练的”之前,李夏辞忽然福至心灵地想起,明天他们还有场要脱衣服的大尺度亲密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