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没有摔坏程乐乐的电脑,也没有动那个看起来就很贵的监控摄像头。
平安没有钱,没有和程乐乐发飙的底气。
万一她弄坏了电脑,程乐乐让她赔偿,她是一点也赔不起的。
所以平安只是弄坏了u盘,删除了电脑里的照片,然后就急急忙忙的、想和小老鼠一样的迅速逃离学校。
生活总得继续。
平安想,她总得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
大四没什么课,平安顺着大流开始找工作。
工作并不好找,尤其是有个马梅经常在她有负面情绪的时候出现,平安受了马梅的惊吓后,反应很容易影响到别人,加上她并不是很聪明,反应也不快,几乎磋磨了一年,她的工作才稳定下来。
平安在工作后的几年里摸爬滚打,很快就练出了一套自己的本事——厚脸皮。
被骂了也笑呵呵的立刻接受改正,被夸了也笑呵呵的开着玩笑,哪怕被有背景的前辈抢了功劳,被人指着鼻子骂,平安也能高高兴兴的和大家开开玩笑,当做无事发生。
小人物在社会上也只能这样,大家想要好好活着,所以经历都差不多。只是幸好平安是个编辑材料的小文员,偶尔被调去做财务相关的活,一般不太需要和同事接触,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天,平安背着新买的帆布包最后一个下班,刚好看到新上任的领导,立刻转身往卫生间走。
领导瞅了一眼土里土气的周平安,有点看不上。这个小姑娘长得是好看,但是打扮的太傻帽,脖子上还挂着个塑料弥勒佛,就脸还能看点,但偏偏又用一副厚重的眼镜挡着,要不是人老实能干活,天天又看着高高兴兴的,他真想把她从公司里丢出去!
“小周,你是学汉语言文学的吧?”
平安转过身笑:“是呢。”
“那帮我把这些书搬进我的办公室。”
领导从善如流,平安等到搬完书,平安再想要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去。
平安伸了一个懒腰,刚准备转身,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楼下有一抹瘦高的影子。
和马梅佝偻的身体不一样,那道影子充满肃杀冷峻的意味,像是黑夜里凶残霸道的厉鬼,它安静的矗立在街边,好像正在透过二十多层高的楼层看她。
就好像,她是它看准了的猎物!
那是一种很强烈的注视感,平安的脑子“嗡”了一声,下意识的躲开那道注视,等到回过神来,正要仔细去看,一晃眼,那道影子就不见了。
多年得幸于马梅,平安现在对于灵异神怪都很麻木,她并没有把刚才的插曲放在心上。
平安所在的公司位于整栋大楼的第二十层,规模并不是特别大,但也绝对不小,目前发展前景不错,平安还挺满意的。
溜溜达达的走出电梯,挤进人仍旧多的地铁。
身边有个小姑娘一直在爸爸的怀里撒娇,小声抱怨着地铁里太挤,爸爸轻声安慰着小姑娘,最后把她举到头顶,让她坐在他肩膀上。
小姑娘咯咯笑出声,手兴奋的摸到了护栏上。
平安看了一眼,转移了目光。
这几年不知道为什么,平安越来越不能接受人多的地方,一到人多的地方就浑身僵硬,脑子一片发懵,甚至有恶心想吐的冲动。
但她又不可能买起车,所以只好每次都强忍着难受,背对众人站着。
就在这时,平安又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注视感。
这种感觉很奇怪,带着点黏腻和迫切,像是被什么大型的野兽盯住了,那种即将被吞吃入腹的惊悚感,让平安立刻转过头去看。
然而,她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反而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吓坏了上晚自习回家的高中生。
平安不好意思的冲对方示意,高中生受惊吓过后的脸红了一下。
下了地铁,平安想放松自己过分敏感的神经,便走去了小吃街,这是平安一天之中最幸福的时候。
买了份麻辣烫,又买了半斤特价鸡叉骨,要了重辣。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家很小,就一室,房间里几乎没什么东西,就几件工作装,电器就只有一个风扇和冰箱,除此之外,整个房间里干干净净的。
平安从冰箱里拿出冰啤酒,痛痛快快的吃吃喝喝,但没吃两口,她就觉得肠胃不舒服。
这几年饮食不规律,她又爱吃重油重盐的东西,肠胃早就受不住了。
平安又吃了好几口,忍痛把剩下的麻辣烫和鸡叉骨放进了冰箱里,打算明天晚上吃。
喝了酒,酒劲儿慢慢上头,整个人有点晕晕乎乎的,平安随手把衣服脱了,就往浴室里走。
这时,那股古怪的注视又来了。
其实以前平安就时不时觉得有人在看自己,隐晦和别人提起的时候,却遭来了尖酸刻薄的讥讽,从此之后她就再也没和别人说过了。
但最近,那股注视感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她分不清楚是自己的脑袋有问题,还是真的有人在背地里盯着她。
洗完澡,平安去拿内衣内裤,发现内衣盒里的内裤又变少了。她的衣柜里向来乱糟糟的,丢了一条内裤的事情也并不在意。
换好衣服,平安躺到床上,胃里的疼痛让她不得不侧躺起身体,意识逐渐混沌。
窗外下起了大雨,风雨拍打着门窗,雨水从未关紧的窗户缝隙里慢慢渗进来。
平安一点也不在意,大夏天的,她只是觉得冷。
好冷,好孤独。
意识朦胧中,平安陷入了一个充满冷淡栀子花香的怀抱。
有人充满爱怜的吻去平安眼角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