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萧烬才收到了裴星遥的讯息。
问了问他晚饭吃了什么,之后又说希望萧烬能够陪他过生日。
如果明天太忙回不了家,问他是否愿意去公司为他庆生。
这是被人知道后,干脆演都不演了,这个时候还让他去公司,这跟昭告天下没什么分别。
萧烬没有答复,他知道无论他愿不愿意,裴星遥都会让他过去的。
再说,他明天就要离开,应该是不能随他的心愿了。
另一边裴星遥下达指令后,公司公关部门和纠察部门根据信息,迅速掌握关键信息。
那些在公司内部推波助澜的臭虫,也被一一揪了出来。
其中就有魏国安手底下出来的一个助理,人人都知道这件事必然有魏国安授意,可偏偏缺乏直接证据。
那位助理被公司解聘,并且面临巨额赔偿和牢狱之灾。
饶是如此,还一口咬定,所有事情都是自己一人所为。
深夜,C市一家顶级会所包间,一群人围坐在圆桌旁,满桌的菜未动一筷。
美酒也只是倒在了酒杯中,只可惜无人有心去品味。
“裴星遥手段狠厉,跟他父亲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有什么,到底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样,感情用事,连20都不到……”
“是啊,他父亲要动我们,还得掂量掂量,何况是他,这次不也只敢动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不痛不痒。现在集团业务铺得这么大,没了我们,谁为集团守江山啊?”
“话不是这么说的,这几个人虽然职位不高,但都是我们培养提携了多年的,原本隐在暗处,他能找到也不简单。”
“知道是我们的人又如何?没了这些人,还会有新的。”
“说得简单,培养一个棋子,确保这人绝对信任,得多少年。”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你们要是真能像嘴里说的那样不在乎,无所谓,就不会聚在这里茶饭不思了。”
“裴星遥现在只是动动你们手下人,等他完全掌握实权,难保不会对我们下手,裴明渊的儿子能简单到哪里去?”
“那按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翻脸吧,裴董还在呢……”
“依咱们魏总来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这次抓住裴星遥的把柄不容易,岂能功亏一篑?没能逼他让出部分权利,那就再逼紧点,必要时候,让他没办法接手这些权力,那我们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魏总的意思?”
“你嘴一张一闭就是魏总,我们可没见到他,都在这了,不若给魏总打个视频,让他亲自说说想法?”
张栋没想到这些人都到这时候了,还想起内讧,连他的话都不信。
这个关头上,本不应该去联系魏国安,难保不会被裴星遥的人盯上,抓住尾巴。
可偏偏这群人叫嚣着,不相信他的话,没有办法,他只能给魏国安发了条消息,描述了一下当前的处境,询问对方是否要见这些人。
魏国安本来就野心勃勃,早就有心夺权,他在亚太为集团奔波多年,能力确实一流,怎么会甘心永远屈居人下。
即使裴星遥是裴氏太子爷,公认继承人,但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小孩子罢了。
才19就能够接触集团核心权力,他努力这么多年,也没有能调回国内总部。
这怎么让他心甘?就因为裴星遥有个好爹?
好不容易抓住裴星遥的把柄,他是心急了些,没有拿到回国的船票,反而被对方反将一军。
魏国安终于要正视一下这个裴氏公认继承人了。
于是授意张栋暗中斡旋,最好能挑起更大的事端。
裴星遥就算出事了,只要他把自己摘干净,就影响不到他,到那时,就是裴明渊不想让他回国去,他也能带着董事会的人逼他答应,毕竟,继承人已经不能履行职责了。
设想到这些,魏国安的心脏久违地颤抖,几乎有些兴奋难耐了。
权力,简直是男人最好的养药。
他很快,就能把那些权柄握在自己手中了。
于是在张栋问他要不要视频的时候,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这些人都是他暗中笼络的,他有把握没人敢出卖他,毕竟这些人要命的把柄都握在他手上。
机会难得,让那些人出手,他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太妙?
视频接通之后,张栋将魏国安的影像投射在墙壁上。
这一桌子人,见到魏国安,不免又是一顿恭维。
寒暄结束,聊到正题上。
“裴星遥这个小兔崽子,欺人太甚,魏总你可得为我们做主。”
“是啊,他自己影响集团利益,还要把帽子扣在我们头上。”
“我们那些人,都快被裴星遥清理干净了,这可不得了。”
一桌子人就开始对着魏国安哭诉,看得张栋都无语了。
也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的,正事不好好办,装疯卖傻倒是都很有一套。
“这次,小裴总做的事,确实不地道,我不敢苟同。各位都是集团元老,他怎么能这么办事!诸位既然在此,想必心里都有了决断,要支持我魏国安的,我从前给大家的许诺,永远有效。这次机会难得,也希望大家能把握好,我许诺的未来可近在眼前啊……”
话没说得太明白,也足够人听懂了。
只是这群人说是支持魏国安,但真要做铤而走险的事,却互相推诿,谁也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
大部分人假装听不懂,小部分人则垂头不语。
“这,还希望魏总给个指示,具体我们该怎么办?不然,我们这心里没底儿啊,是吧?”
“是啊,是啊。”
“到时候曲解了魏总的意思,可就不好了。”
“有道理。”
魏国安心底冷哼,也懒得跟这群人装正派,直接些开口:
“我要你们做的,张栋想必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办不到不配合我的可以离开,不过嘛,我手里的那些东西,可就保不准明天会出现在哪儿了……好好考虑。”
说完便挂断了视频通话,留下包间一大桌子人面面相觑。
张栋更是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我说了,这就是魏总的意思,没骗你们吧,现在不如就商讨出个可行的计划吧……”
萧烬这边晚上没等到裴星遥回家,他将给裴星遥准备的礼物放在了客厅桌子上。
不用面对面送出这份礼物,也许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幸事。
而后便回了房间睡觉,他准备养好精神为第二天的离开做准备。
这一刻心里无喜也无悲,他形容不出。
可惜好像并不能如他所愿,一晚上明明什么也没去想,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好不容易在天亮之前睡了会儿,就听到外面有人按门铃的声音。
萧烬随便套了件衣服,到门口看了眼监控画面。
是李安,赵文。
萧烬估计是裴星遥让他们来接人,他打来手机锁屏,就看到了裴星遥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还打了电话过来,可惜手机被他静音,根本没看到。
萧烬只好开门,他怕裴星遥联系不上他,会让这两个人破门。
门被猛然推开,还吓了李安一大跳。
他**点接到自家裴总的消息,让他们上楼看看萧助在不在家,按了会儿门铃,没反应,正准备破门,结果门开了。
“早啊,萧助,你在家啊,刚睡醒吗?”
看着萧烬还没梳理的头发,李安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他家裴总也真是的,联系不上萧助,他们不还二十四小时轮班守着嘛,人也能长了翅膀飞走。
不至于让他们一大早就扰人清静。
看着李安,赵文两个,萧烬开口问:
“找我做什么?”
“呃,没什么,就是裴总让我们来问问您想吃什么菜,大早上的,要不要我们帮忙买个早餐什么的?”
赵文也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鬓角:“是啊,萧助刚醒啊,那要再睡会儿还是…什么时候跟我们一起去见裴总?”
萧烬被人吵醒,头又开始疼起来,没有再睡的心情。
但他也不想去见裴星遥,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况且他今天要离开,也不能在对方眼皮子底下跑了。
他现在只想等着裴明渊安排的那些人带他离开。
“不用,我不吃早饭,见裴星遥,晚点吧。”
“好嘞,萧助,那您有事吩咐啊。”
说完这些,赵文和李安又隐去了暗处。
萧烬回到房子里,离开本来需要收拾些东西,但他却猛地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吃穿用度,几乎全是裴星遥一手安排的。
尤其是那一柜子的衣服,那些他从未碰过的手表配饰,无一不是照着裴星遥的规格为他置办的。
这些东西,他自然不会带走。它们本应属于裴星遥,与他萧烬毫无干系。
从前不知真相时,他可以心安理得地享用这一切。如今知晓了,却连一丝一毫都再难坦然接受。
他本不该存有什么良心,可偏偏这些事像烙铁一样灼烧着他的心,翻涌着愧悔,更将他那点可怜的自尊碾得粉碎。
临近中午,没等来裴明渊的人,倒先等到了裴星遥要带他出去吃饭的消息。
在李安的再三催促下,萧烬无可奈何地穿戴整齐——像一个被精心打扮的提线木偶。
“裴总说,您大概不喜欢公司那种场合,还是出去吃比较好。” 李安小心翼翼地转述。
“对,裴总这次订了Under the Dome的位置,” 赵文补充道,语气带着几分讨好,“还特意为您准备了惊喜呢。”
萧烬扯了扯嘴角,终究没能扯出一个笑容:“给我准备惊喜?今天不是他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