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克的房子在一排的最东边,灰白色的门面。
阿莱娜一手拿毛巾捂住额头,另一手指间夹着根烟,不时闷抽几口。
斯内克过来把烟拿走摁灭掉,
“你不是戒掉了么,怎么又抽上了。”
“被条疯狗缠上了。”
阿莱娜身体还在发烧,她后靠在躺椅上,脸上布满憔悴阴郁,
斯内克给阿莱娜换了块毛巾,然后去柜子里翻药品,找到几颗还未过期的药,两颗黑色的药丸,是从宫廷御医那里配的,药效很好。
阿莱娜服下后,人有些昏昏欲睡。
外面飘起了雪,靠近火炉边的两人并不觉得冷,火苗的橘光映在两人的脸上。
阿莱娜换了个姿势,不想让房间太安静,于是找话聊,
“你和瓦利亚怎么样了?”
斯内克没有对阿莱娜说瓦利亚是神女,而且瓦利亚拒绝离开神殿,斯内克觉得很羞耻,为自己曾经喜欢这种堕落的人。
“我们分手了,我给不了她要的生活。”
“怎么这么突然?”
“阿莱娜,别问了,我这样的私生子,谁会真正喜欢我呢!。”
提起伤心事,斯内克眼睛开始泛红。
阿莱娜不再随意开口,怕戳到斯内克敏感的心,两人就一直静静的烤火,各自消化着自己的坏情绪。
王宫内,赫利乌正陪着克拉伦斯在下棋,前面几盘都赢得轻松,他有些心不在焉。
克拉伦斯因为连续的输,眼见赫利乌心思不在,问道,
“赫利乌,听说你要和那个波淋要结婚,真的假的?”
“嗯。”
“真品没了找个赝品?”
“有个念想。”
“黛米拉她愿意?”
“她要学会接受。”
克拉伦斯突然笑了出来,将棋子搁到一边,
“不玩了,没劲,陪我一起用餐,戴米拉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操心了。”
“她只对关心的人操心。”
“你想好了,和那个波淋结婚了你可没什么助力,她只是个商人之女。”
“我不介意。”
克拉伦斯这时笑意才到达眼底,戴米拉对赫利乌的影响有限,并不能替他做决定。
“既然这样,你想想要什么,我送你作结婚礼物。”
克拉伦斯的笑容延续了很久,他对赫利乌的信任又进了一步。
夜晚,所有人都在屋内取暖,雪花越下越大,外面冰冷刺骨,寂静无声。
房屋被燃烧摧毁来得猝不及防,惊叫声哭喊声响彻天空。
人们看到,一头巨龙在肆无忌惮尽情地喷射火焰,人们的惊慌失措是在鼓励他,一时间,都城内到处是火光。
黑烟染黑了从空中飘落的白雪,和燃烧完的灰烬一同落在了幸存人的头发上和肩膀上。
萨拉曼和妹妹薇薇站在家门前,眼睁睁看着巨龙在肆虐,自己的家被毁,愤怒无助填满了胸腔,薇薇跪倒在地,双手掩面失声痛哭。
萨拉曼双眼充红,他和薇薇好不容易过上正轨的日子,今晚被毁了!
斯内克的房子也被波及到了,但是好在火势小,很快被扑灭了,但是今晚,像他那样幸运的人只有少部分。
只有王宫,安然无恙。
阿莱娜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幸灾乐祸极了,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退不下,这是在针对克拉伦斯。
赫利乌嘱托她不要乱跑,就不再管她,接下来他要留在王宫中。
都城内已经乱成了一团,那晚有无数双的眼睛看到了,是巨龙族干的,人们全部跑到了王宫外,请愿去攻打巨龙族所在的地盘。
残垣断壁下,T教建立了临时收容所,免费给无处可去的居民提供粮食,一时间许多人都愿意去相信神,相信T教是来拯救他们的。
阿莱娜看到萨拉曼的时候,吓了一跳,短短两日,他胡子拉碴精神萎靡,和妹妹失去家园后,住在了收容所。
现在,两人正在收容所里统计居民的财务损失情况,阿莱娜拿着笔挨个询问,迅速记录下来,尽管她的速度很快,但是人数实在太多,统计工作直到晚上七点才结束。
萨拉曼惨白着脸,和阿莱娜忙完一天的工作后,由阿莱娜去上交资料,他去寻找妹妹薇薇,许久过后在一个角落看到她,手里拿着两块面包,被两名男子盯上堵住。
看到萨拉曼的到来,见他腰间有剑,那两名男子才快速离开。
“薇薇,你没事吧。”
萨拉曼上前着急问道,薇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接着递给萨拉曼一块面包,两人席地而坐,吃着今天唯一的食物。
“萨拉曼,刚才我听到一个消息,只要加入T教,就能安排宿舍住,还会提供两餐。”
“薇薇,你想加入?”
面包并不大,两人很快就吃完,面对萨拉曼的疑问,薇薇给出肯定,
“嗯,我决定加入,这不是很好么,毕业就能有份工作。”
听薇薇这么说,萨拉曼心里很难受,薇薇的学业一直很优秀,如果没有这场意外,她会有很光明的前途,而不是像现在,为了温饱问题加入T教。
T教的教义和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有冲突,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薇薇,真抱歉。”
萨拉曼弯着背,低垂着头。
“萨拉曼,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太弱了,因为弱,才会被欺负。”
薇薇眼神坚定,她在维拉学院里就受够了被歧视的滋味。
T教的帮助,很大程度上安抚了民众的情绪,为了尽快解决这场灾难,克拉伦斯决定召开一场会议,请所有的领地主全部参加,时间定在一个月后。
有损失的居民们目前可以领到临时抚恤金,这笔钱由国库支付。
薇薇加入T教面临选择,白衣和红衣,两位主教的行事风格很不同,在稍稍犹豫过后,薇薇选择穿上白袍,在维拉学院里的时候,她听过白衣主教西奥多的福音课。
对他的印象很好,是位有学识的人。
就这样,薇薇和萨拉曼在失去家园后,得到了T教的庇护。
阿莱娜有提出想帮助萨拉曼,但被拒绝了,萨拉曼的自尊心不允许。
在这场事故中,和薇薇有同样选择的人不在少数,维拉学院的平民学生,全部选择了听过课有过一面之缘的白衣主教西奥多。
教皇厅内,特蕾莎很高兴,加入白衣的人大部分识字,有少部分的人拥有高学历,这对于T教来说,是好事。
“西奥多,你做的很好,选择维拉学院,是很好的战略。”
西奥多微微屈身,接受赞赏。
“克拉伦斯要召开领地主会议,肯定是想掏他们的钱来重建都城,顺便用他们的反对票来压下城内居民的怒火,西奥多,这是一次我们的机会。”
“教皇大人,请您指示。”
西奥多的谦逊很合特蕾莎的心意,不像那赛尔玛,居功自傲,急不可耐想坐上教皇位置惹她厌恶。
特蕾莎微笑道,
“西奥多,这群领地主绝对一个金币也不会掏出来,到时候克拉伦斯下不来台,你可以适当让那些领地主出现一两个意外,让人觉得是克拉伦斯在杀鸡儆猴。”
“是,教皇大人。”
冬季里,最寒冷的日子降临,失去温暖的家和财产的人们,每天都围在王宫外讨要说法。
克拉伦斯的桌上堆满了公文,上面有各区治安官们报的损失数字,是一个十分触目惊心的数字。
克拉伦斯召来亲信商量,
“赫利乌,这巨龙有什么线索?”
连续几天不眠不休的搜查,玛姬带人找到了巨龙的踪迹,确定是巨龙族。
“我可以确定,这次事件是这条黑龙独自行动的,动机尚不明确,玛姬现在跟踪着他。”
克拉伦斯望向其他人,
“你们呢?”
外交大臣许佩里出言,
“巨龙族族长派了使臣过来,解释与他们巨龙族无关,他们对此一无所知,只是为表达歉意,愿意捐赠一万金币来表示两族友好。”
克拉伦斯点头,看向西奥多,
“我已经派人安置好难民,他们的情绪也尽力在安抚,短时间内不会出现骚乱。”
西奥多把特蕾莎的计划也一并说了,克拉伦斯沉思过后,
“西奥多,照她计划做,名单给你,后面的我来安排。”
这次会议,会受到各方的关注,这次事件,大家都在等克拉伦斯的答案。
温暖的卧室内,壁炉的柴火在燃烧,阿莱娜仔细看了梅琳的来信,默念数遍把信中的配方记下,看着信被燃烧殆尽,
“普利滋,如果我出事,你不要来救我,有多远走多远。”
人形模样的普利滋单膝跪在地上,他面容清秀干净,身材瘦削,
“阿莱娜,你在哪里我就在那里,要死一起死。”
阿莱娜原本背对着普利滋,听后转过身,一脸严肃,
“普利滋,你要活下去,这样才能有机会为我复仇。”
“可是阿莱娜,如果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的生命是为了你而存在。”
普利滋还是一枚蛋的时候,卡兰斯特伯爵就把他送到了阿莱娜的面前,从小一起长大,觉醒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阿莱娜。
他的生命里全部是阿莱娜,他不敢去想,如果失去阿莱娜会如何。
阿莱娜突然很想抽烟,还没等她找到,普利滋就递了过来,阿莱娜接过塞在嘴里,被点燃后,一丝白烟缓缓上升,阿莱娜会抽烟,完全是跟着卡兰斯特学的,为这,海伦娜抱怨过他多次教坏了阿莱娜。
阿莱娜坐在椅子上,两腿交叠,一支烟很快被抽完,但没能熄掉她的焦虑。
普利滋依旧半跪在那里,倔强得看着她。
“起来吧,膝盖疼。”
最终,阿莱娜让步,没必要让关心她的普利滋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