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蒂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李伯恩了,过去的一段时间内他们几乎形影不离,这让海蒂有种不适感,仿佛生活中的一部分也随之失去。
在“新生日刺杀”时间发生后,行星上的戒严愈发严厉,海蒂作为重点保护对象的学生,本身并没有自保能力,因此原本有的每周一次的出外游玩机会也被无情剥夺,但是学生们对这一政策并没有表现出非常反对的态度。
李伯恩最近实在很忙,并且在时局混乱的现在,海蒂也无法走出学院,他只能在老师们的陪伴下稍微分散注意力,但是海蒂仍然十分想知道外面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他只能通过网络上,公共发言人的信息来得知一二。
幸好他有小P,通过各种途径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他凝神敲出小P,问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正在站岗,他这几天没怎么休息好,而且一直在去咖啡厅。之前的数月内李伯恩并没有去过,这很可疑,”海蒂的视野内,咖啡厅的门面出现了,李伯恩随后走近画面内,他坐在座位上,对面明显有人,桌面上只有两杯咖啡,没有其他东西。
镜头只能看到李伯恩略显消瘦的侧脸,并无法看到对面人的长相,海蒂尝试从各个角度去查看,希望能够看到对面人的一些信息,但是他失败了。
“能不能帮我找找那个人的样子,伯恩从来不去咖啡厅的我记得,”海蒂捏着下巴,他无奈地和小P讨论:“而且在这种时候去咖啡厅,实在是太奇怪了,你觉得那会是什么人?”
“我猜是他的上司,或者说是李伯恩需要的人。只有互相有需求,无论那是什么需求的人才会凑到一块,”小P道:“我觉得你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你的期末作业上,在学校内网论坛上,已经有数个学生的发疯帖子被删除了。”
“对!”海蒂已经完全忘记了他的期末作业,他的表情一下耷拉下来,苦哈哈地出发去实验室——他必须拿出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发明,赛特会为他的发明评分。
咖啡厅内放着悦耳的音乐,李伯恩表情阴郁地坐在柔软的沙发内,他面前的咖啡一口都没动。
周围人很多,在酒吧等娱乐场所被关闭后,闲暇的人都集聚在咖啡厅内,他们的聊天声、吵闹声让这里成为最好的谈事场所。
有个男人在李伯恩对面坐下了,他身材矮胖,长着把络腮胡,身上的制服皱巴巴的,显然很久没有熨烫,制服上有个小名牌,写着‘安德乐.图恩’。
整个人潦草且带着股烟草的味道,让人想起清洗室内的发霉味,他裂开嘴,露出黄色的牙齿:“抱歉,久等了。”
李伯恩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轻叩了桌面。
“那我们长话短说,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豪斯先生是真诚地希望您能够加入我们的伟大事业,当然,先生也会为您的付出做出感谢,这点之前我们已经谈过了,所以我就不赘述了,”图恩想了会,又道:“您的意思是?”
“我需要知道我需要付出什么,然后,能够得到什么,”李伯恩接着他的话道,只见图恩从自己的公文包里缓慢掏出个东西,李伯恩的眼神瞬间变了——那是一个有些旧的魔方,其上有许多剐蹭的划痕,角上的两个片用胶布贴上了。
“这是哪里来的?!”李伯恩伸手想拿,但是图恩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它,他看着李伯恩慢慢把手收回去,道:“我们当然还有更多你想要的的东西,接下来请听我说。”
这是要开条件了。
“在之后的常规巡逻队调动之时,你将会被调动到这颗行星的重要守卫位置,也就是奥德曼的办公室,这点会在未来实现,”图恩仿佛换了个人,他说话有种从容不迫的,如同蓝猫玩弄老鼠的淡然模样。
“然后呢?”李伯恩接着他的话道。
“然后我会给你发消息,只要你接到消息,那一天你只需要站在自己的岗位上,无论听到什么、发生了什么,都不用去管,就可以了。我会把梅尔阁下的一切都告诉你,”图恩说完了,他静静地看着李伯恩,嘴角露出胜利的微笑。
咖啡厅在这一瞬间静了一下,然后又被说话声淹没。
学院的期末一直秉承着学以致用的传统,所有学生都要以一学年的所学来发明、或者产出一件内容,而每位学生、老师都将会分发一支星际玫瑰。
所有人都会在学期的最后一天带上自己的发明到教学区前的空地上,按照年级分区域,随后,他们会摆出摊子介绍自己的产品,并且,可以把玫瑰给到自己最喜欢的发明产品,摊主可以从所有玫瑰中选取一支,与玫瑰的主人交换彼此的玫瑰和发明,然后去约会,还可以参加学院晚上的舞会。
情况并不总是那么美好,得到最多玫瑰并且没有交换玫瑰的学生会得到学院的大奖,而没有得到任何玫瑰的学生,则会得到院长的亲笔签名以示鼓励
当然,在现在的局势下,舞会不会举行,但是这同样是个找到伴侣、朋友的好机会,学生们都对此跃跃欲试,海蒂也是如此,但是这让他更加郁闷了。
根本没有人会支持我的产品吧!海蒂无奈地想到,他本来的想法是制造一艘小型地智能控制飞船,并且能够在无人干预的情况下行动三天以上,但是预案一出来就被赛特无情打击了。
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你知道怎么去制造飞船的外置装甲吗?即使它是小型的,只能装下个小孩的飞船,同样也要考虑到船内生态系统,还有发动机的能量循环,这又涉及到能量生成模板……”
海蒂几乎要被随之而来的问题给打翻了,落荒而逃后赛特又给了他个建议:你可以从小东西做起,你对矿石甄别更有天赋,不如做个能源转化优化设备。
于是海蒂正对着数片铁片发呆,他需要先看完二年级的书,才知道如何去制作个设备,显然赛特忘记了这一点。
“这有什么难的,”小P 跳出来了,他附着在房间内的助手上,聒噪道:“祭司大人快陪我玩,到时候随便交个上去就好了。”
“不行!到时候被赛特骂的又不是你!”海蒂无奈道,他看教材快要睡着了:“这个设备实在太难了,而且我也不想搞这个,要做什么呢?”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目光从一边的水杯又移动到瓶饮料上,脑海里灵光一闪。
“有了!”海蒂笑了起来,他看向小P,道:“快来帮我。”
在期末日到来的这天,所有学生都将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并装饰自己的摊位,海蒂已经准备好了,他和几个面熟的同学打招呼,并紧张地把小饰品摆在摊位布上。
天蓝色的底布上还有些饮料,海蒂把正中空了出来,郑重地放上个小盒子,里面是两个类似于戒指一样的圆环。
“这就是你的发明吗?好几天了就看你在鼓捣这个,”小P道,他钻进圆环内又出来,“看起来像是个定位装置,但是手环本身就有这个功能了。”
“这个圆环是用比较早的技术,基于无处不在的微型射线传递信息,所以不用搭乘网络——不过它的范围大概在数公里,最大距离我还没测试过……”海蒂紧张地把水递给面前的海星,海星还对他做了个‘点赞’的手势,“你说会有人对我这个东西感兴趣吗?我还做了挺久的呜呜。”
“可能会有吧,或许你可以加一个智能助手的功能?就比如我,”小P提议道:“一个可以定位可以聊天的超级智能助手,听起来就很不错!”
“可是我舍不得你,”海蒂可怜巴巴道,小P本来想调侃一下他,结果自己反倒被祭司大人的话感动了,一时间二人无话,海蒂眼睁睁地看着他边上的个‘星图战棋’的发明已经夺得了许多玫瑰,自己这边却无人问津。
“这是个什么?戒指?”
“对,可以不依赖网络的定位戒指,”海蒂面对眼前的少女,有点心虚,少女点点头,然后走到另外的摊位去了。
海蒂捂脸,远远地看到赛特和罗技边聊天路过了这边,海蒂发现后只想马上收拾摊位跑路,天知道他的导师会说出什么话来。
“你这发明的是什么玩意?看起来没人喜欢的样子?”赛特今天破天荒地穿上制服,还带了个单边眼睛,一副鼠中精英的样子,没有散发出酒味的他显得非常专业。
“是个不依赖网络的定位装置。我之前遭遇过这种突发状况,因此有了这个装置,同行的人就可以互相感应并且找到对方,”海蒂已经解释了许多便,他熟练道:“带上它,靠近了圆环就会发光,离开就会变暗,上面有刻度,以阳光充能,非常简单的原理。”
“你的《宇宙射线学》学的很不错,海蒂,”罗技夸奖道,赛特想了会,他摘下单边眼睛擦干又戴上,道:“挺有意思的,有人给你玫瑰的话就算你通过,祝你成功。”赛特邪气地对海蒂眨眼睛,随后和罗技走了,海蒂跟他们挥手。
天色渐渐暗了,黄昏的光线将海蒂的摊位拉出阴影,他谢过旁边学生的冰饮,看到学生已经收拾摊位准备走人了。
广场上已经有许多摊位被收起来,得到玫瑰的学生们要准备晚上的约会,还有部分人还没有得到交换的礼物,仍然在广场上等候,海蒂也是其中一员。
就连小P也不怎么讲话了,海蒂猜他是去找外界新的信息,如此想着,要么自己就算不通过好了,等待实在是太过磨人,让自己本就不多的自信心消失殆尽。
想通了一件事,这让海蒂有了动力,他动了下因为坐久了发麻的脚,准备起身时,摊位被阴影遮住了。
“这是什么发明?看起来挺有趣的,”是熟悉的声音。
“这是个定位装置,不依靠网络……”海蒂熟练道,忽然卡住了。
海蒂慢慢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李伯恩,他手里拿着根玫瑰。
海蒂乐地一下蹦起来,又因为双腿发酸差点又软下去,李伯恩眼疾手快得扶住他,打趣道:“不用行此大礼,见到我这么开心?”
“那是当然!多久没见了?”海蒂笑道:“你怎么来了,还有,为什么你会拿着根玫瑰,你又不是学生。”
“我可是你的学长哦,虽然毕业了,还是会被邀请回来参加新一届的毕业典礼的,”李伯恩让海蒂站直,又拿起小盒子道:“很不错,我要了,喏,这是礼物。”他把玫瑰递给海蒂,海蒂愣愣地,他无所适从地用手擦擦身上,接过玫瑰。
“谢谢,”海蒂低声地说了句,李伯恩只是用鼓励的眼神看他,然后道:“对了,我的礼物还没给你,让我找找,”他从兜里摸摸,掏出片类似于读取器的东西。
“这是什么?”海蒂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