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地舞台被设在行星的中心地带,这里已经被欢乐的人群包围,空中,成千上万的摄像头和悬浮机器挤在一起,所有的设备都已经经过巡逻队和助手的检查,凯恩斯站在最高处的主转播飞船,他目光紧盯着正在彩排的舞台正中,耳机里传来指令:所有措施已全部准备完成,请巡逻队全体注意。
新生日地到来几乎将最近的戒严氛围一扫而空,海蒂和李伯恩二人走在街上,海蒂换上了简单的常服,李伯恩仍穿着巡逻队的制服,因此路上的行人遇到他们,皆会笑着避开。
“他们看起来很尊敬你,”海蒂手里拿着个小飞船模型,小P已经转移到飞船内,让它发出各种颜色的闪光,李伯恩此时已经跟在他的身后,二人远远地看了眼水泄不通的,通往中央舞台的道路,说道;“我猜他们已经混到人群里去了,最有可能的是将奥德曼替换,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这很难做到。”
“我觉得也是,怎么可能在无数双眼睛前做到这种事情?”海蒂想想,觉得这实在难以去实现,主干道上此时已经摆满了摊位,商贩都想趁着联邦年度的庆典来好好赚一笔。
广场上禁止任何的扩音设备,因此商贩们只是在二人走近时才小声地招呼,海蒂已经看到了数个鼠人和海星的摊位,他很有兴趣去看看,但是又担心李伯恩是否要去执行他的任务。
“你好像有话想说?”海蒂主动道,从刚才李伯恩就一直欲言又止的样子,海蒂已经决定,让李伯恩去巡逻,而自己逛逛就回去学院了,想来也没有什么危险,李伯恩停了下来,他主动道:“你要不要去我家看看?忽然想到的,你好像还没有来我家做过客,稍后,我们还可以在家里看转播。”
“好像是这样,”海蒂想想却是如李伯恩所说,他也被挑起好奇心,又道:“那你的巡逻任务怎么办?”
“没问题,庆典还有三个小时才开始,到时候我再返回,仍然是来得及的,”李伯恩率先拐了个弯,向着庆典广场的南边去了,海蒂跟着他,依稀想起他还在佣兵中心坐班的时候,几乎没有搭乘过公共交通,想来家就在附近。
他一个人住吗?还是和家人一起?海蒂忽然有些紧张。
向着相反方向走,周遭的环境逐渐安静下来,二人沿着街道,两边的绿化树上有鸟叫声在阳光下响起,海蒂看到栋两层的小别院和其他房子隔开了距离,翠绿的灌木环绕,其中,还有些较高的树木和花枝探出头来,部分衰败的落叶零散在地上,更有些因为疏于打理显出萎靡样子来。
李伯恩径直地带着海蒂进了院门,走道旁是一座狗屋,里面是空的,海蒂看到上面有个名牌——凯蒂。
“这只是我们家之前养的狗,它好像不太适应行星的气候,在我小时候就死了。如果在第四星系上应该活得很好,”李伯恩无奈地笑笑,他收回目光,对着木门道:“开门。”
“欢迎回家,少爷,”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海蒂跟着李伯恩走进门去,室内陈设非常简洁,中央坐落一待客长桌,长沙发并着两个短沙发,桌旁陈列着个电视机,电视机上还有老式的录像机,在经历过数次的技术革新后,这种设备几乎已经不用了,海蒂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它。
许多的录像带被玻璃抽屉束在一起,海蒂看到房间旁是巨大的落地窗,正午的阳光避过屋檐,从落地窗内洒下些许,让整个客厅笼罩上十分温暖的亮光来,落地窗外接着个走廊,走廊再连接着小庭院。
“你先坐,我去楼上拿个东西,”李伯恩转身对海蒂道,他沿着木楼梯往上走,楼梯上布了地毯,几乎没发出声音,海蒂一下觉得室内十分安静,他整个人陷入沙发内。
整间房子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墙上有两幅画,有向日葵和港口的图案,墙边的架子上摆了个花瓶,只是里面没有东西,让人感觉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十分简洁。
海蒂已经感受到了,这些被迫来到联邦的蓝星人类,都在以某种方式纪念从前,学院的老师们,还有李伯恩的家,都没有采用现在流行的智能助手器械,这让生活多了很多不便,也让海蒂感觉到一种,难得的温柔感觉。
他尝试性地拿起遥控,打开了电视机,电视正在播放个关于第二星系行星的纪录片,工程师正在解释个问题,海蒂也并不是想看,只是静静听着,感觉到种惬意感。
“你还喜欢看这个?”李伯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他随手递给海蒂根钥匙,吩咐道:“刚才来了消息,我先出发了。这是我家的钥匙,如果我回来的晚,你可以随意晃晃。我家没什么高科技的产品,只有台电视,你喜欢的话可以看看频道,或者是下面的碟片。”
“好,你去吧。对了,你一个人住吗?”海蒂接过钥匙,他看到李伯恩顿了下,道:“嗯,以前我和母亲一起住,不过她已经去世了。”
海蒂瞬间觉得不好了,他马上道:“对不起,伯恩……”
“没事,我要走了,记得按时吃饭。”李伯恩摸摸他的头发,他带上了门,海蒂目送他离开,在沙发上慢慢坐下来,心中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海蒂一直忽视了,李伯恩和他不一样,他的家庭完整,并且他的父亲更是前联邦领袖,这离他太过遥远,以至于他们相处时,海蒂几乎察觉不到李伯恩的特殊之处。
按照伯恩的说法,他的父亲、母亲相继离开,只剩下这间空房子,还有卫星上的一些家族遗产,海蒂忽然想起,那天来排挤他的同事,以及明显和他不对付的现任领袖,他一瞬间感受到了李伯恩的那种不得志且处处碰壁的感受。
没有人会在现在去靠近他,抑或是帮助他,现任领袖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奥德曼紧紧地握紧权力,他无法对李伯恩做出明面上的打压,但是他的态度,自然让所有想攀附而上的人去为他做事。
李伯恩和巡逻队的同事打了个招呼,转过头,微笑消失,神态重归冷漠,他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能量束枪,手环忽然传来条消息: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他深呼吸口气,回了句话,收起悬浮屏,眼神蓦地锐利起来,紧盯人群正中,巡视每一个可能的危险。
海蒂在众多频道中寻找了许久,现在几乎都在转播各个有关新生日的前置报告,更多的是无聊的讲话,他的目光转移到了录像带的柜子,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包装精美的录像带整齐排列。
海蒂坐在柜子前,打开玻璃柜子,里面的录像带有两排,整齐地按照系列和主题排序,海蒂抽出一盒,封面写着:关于联邦计划的记录。
海蒂想了会,一本本地看了过去,几乎都是和联邦历史有关的记录,这些在网络上基本都有的,但是显然,李伯恩家中的记录更加全面,海蒂猜是由当事人参与制作的,他的手碰到了张薄薄的,用黑色封面封起来没有任何标题的盒子,他拿起来看了眼。
海蒂想了想,决定还是问问李伯恩,他打开手环,看到回复只有一个字:好,海蒂笑了起来,马上编辑信息:其他的录像我几乎看完了,这个没有封面,应该是重要东西吧?他拍摄图片点击发送。
没有回信。
“你就打开看看呗,反正这小子也说了,这些录像都可以看的,”小P忽然道,海蒂感受到了它对于李伯恩的明显敌意,调侃道:“你是不是不喜欢他?”
“并没有,不要冤枉你的忠实手下,我尊敬的祭司大人!”小P抓狂道,他忽然正色起来:“他回消息了。”
你已经打开看了吗?。
“还没有,我已经放好了,现在准备看新生日的舞台转播,”海蒂回复道。
“好。”仍然是一个字,海蒂松了口气,幸好他没有自作主张,要是什么李伯恩的**,二人之间肯定会十分尴尬。
李伯恩站在贸易区的边缘,他只能远远地看见舞台,目光毫无焦距地看着远方,他的太阳穴旁流下汗来,阳关把他的侧脸挂上阴影。
中央舞台蓦然喷射出许多彩带,庆祝的灯光秀随之开始,海蒂兴奋地看着舞台上的华丽光波,如同海浪一般翻来覆去,在场的所有观众发出震天的吼声,更多的荧光棒和庆典礼帽被丢到舞台上,随后被清扫机器人叼走。
舞台正中已经竖立起一条近似黑色的通道,通道上画着繁复的纹路,象征宇宙无处不在的暗物质,其间掩映着众多星体,黑色通道则象征联邦正中已经坍塌的虫洞。
忽然间,台下观众爆发出更高昂地一阵欢呼声音,高处的飞船上,奥德曼施施然走出,大步踏上浮空盘,在追光灯的照耀下,缓缓降落到舞台上,他走到了主持台的位置,双手抬起,轻轻地往下压了压。
“欢迎各位,我亲爱的朋友,崇尚自由的联邦人,在联邦自蓝星历2192年成立以来,我们已经历过了许多,”奥德曼今日穿着修身的军装,他肩上的勋章在阳光下光彩夺目,“现在,让我荣幸地宣布,今天,联邦第26个新生日,已经到来!”
波涛般的欢呼声响了起来,海蒂只觉浑身血液随之激荡,他看到许多人的激动眼神,在镜头内仍然栩栩如生,慢慢地,欢呼声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舞台,他们仿佛在期待着什么,而奥德曼仍然淡然地站在台上。
“26年前,在这个时间,自由联邦正式成立了,在穿过虫洞后,我们迎来了新生。”奥德曼站到了通道前,他的军靴在地上剐蹭两下,镜头转播马上道:“新生日最重要的仪式,象征着四艘战列舰穿越虫洞的穿越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