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恩带着海蒂回到了佣兵大厅，二人进了电梯，海蒂以为他要回工作的地方，但是李伯恩却对助手说道：“去地下层。”
地下层？佣兵大厅还有地下层吗？这是海蒂完全不知道的，他的疑惑眼神映在电梯墙上，李伯恩轻声道：“这里是专门划分出来给到鼠人的，你应该接触过他们了。”
“当然，”海蒂的语气里怎么都有几分咬牙的意味：“我可对他们没什么好印象。”
“所有族群都会有好坏之分，当然，能够在这里做生意的都是比较诚信的那一部分。”李伯恩道：“我们到了，记得一定不要对他们的身体结构评头论足，鼠人很介意这一点。”
“我知道了。”海蒂点点头答应。
地下层的装修相较于地上层的严谨整洁完全不同，这里的灯光十分暗，让人怀疑是进了某个地下洞穴，而且照明仍然使用着简单的火焰，火把被搁在漂亮的琉璃瓦之后，地上铺着红色为主基调的厚地毯，海蒂踩上脚去，几乎不发出声音。
电梯口有两个鼠人正在守卫，李伯恩对他们点点头，道：“李伯恩，预约了今天的见面，请通报一下。”
鼠人守卫便向他们行礼，他们身上的金属坠链随之摇晃，其中一个数人的嘴上穿着银环，两颗银环垂在尖尖的牙齿旁。
海蒂注意到他们的尾巴更短，身高比普通鼠人高一些，并且尾巴上的环有三到四个。
“尊敬的李伯恩先生，请进。”鼠人查询了访客的账本，账本的封面是暗金色封皮做的，海蒂看到他的手指在页上滑动，四根手指皆带着银色戒指。
他们可真有钱。
守卫让出路来，紧接着，马上有穿着仆人模样的更小的鼠人来了，将他们领到数十个并排的通道前，这个小鼠人并不会说人类语，它用肢体动作向二人行李，随后打开了通道的门。
“他们也太有钱了吧……你说这墙上的宝石是真的吗？”海蒂压低自己的惊叹声音，墙上仍然有火把，火光映照着墙上的许多碎钻，将这条道路衬得十分浪漫，如同走在夜空下的萤火虫田野。
“鼠人们都来自于他们的商人共和国，他们热爱所有能够赚钱的东西，同样喜欢用宝石装饰自己的产业，”李伯恩解释道：“不要碰。鼠人非常讨厌未经允许的接触，看看是可以的。”
海蒂点点头，这条街道并不长，他们来到门前，其上的金属扣环上，是栩栩如生的鼠尾雕文，门扇上则是宝石点缀着星座的纹路，李伯恩上前，用手握着扣环轻敲了三下。
门‘吱呀’着开了，海蒂看到是两只小鼠人打开的，他们穿着蓝色的成套小褂，正中站着个身着华丽的鼠人，海蒂甚至要被宝石给闪到眼睛。
这老年鼠人带着顶暗红色尖顶帽子，身穿同色系长袍垂到地面，期间缝制了几条绛紫色的点缀，他手中握着柄权杖，权杖上镶嵌着硕大的蓝色宝石，海蒂甚至担心宝石周围的细致银装宝石托架会不会因为过重断裂。
他带着单眼镜片，双眸毫无波澜，手指有节奏的在宝石上打节奏，八根手指上带了近二十枚各色指环，各色珍贵宝石互相辉映，但是却不显得矛盾。
“你好李伯恩先生，可以称呼我为老赛斯，欢迎你来到这里。”鼠人张开双手做了个礼节：“你和朋友喝些什么？”
“我要蜂蜜柚子茶，海蒂你喝什么？”李伯恩道。
“果汁吧？”海蒂迟疑道，他快速地扫视眼室内，这是一间待客间模样的房间，中央有个巨大的机器，像是台计算模拟器械，和旁边摆着的木质家具格格不入。
老赛斯待李伯恩坐下后才坐下，他将权杖随手递给旁边的鼠人，待饮品放到桌上，他随手将茶盏抿了口道：“这茶水还是可以的，来自蓝星的特产。”
“赛斯先生懂得欣赏，”李伯恩微笑道。
“那让我们开始吧，想来伯恩先生的时间也是宝贵的，”老赛斯眼神示意下，手下人便用手环连接上了中央的模拟器，悬空景象出现。
“伯恩先生想要的飞船型号都已经确认过了，都是有货的，并且可以在约定时间内送到联邦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确认型号。”赛斯又喝了口茶，半眯着的眼里带着探究：“不知道伯恩先生的预算是多少？”
“你们最贵的小型飞船是多少能量币？”李伯恩直接道。
“一亿五千两百万能量币——中子星一号，搭载了最为珍贵的灵能跃迁引擎，可在数个星系自由跃迁，并且其上的武器装备和防护护罩也是行星级的……”老赛斯平淡的话语里带着几□□惑：“现在预订还可以再送你一次免费的引擎能量补充。”
海蒂在他说出‘一亿’数字的时候就已经喷出来了，他连忙对来打扫的小鼠人道歉，但是另外两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李伯恩皱起眉来道：“嗯，那看艘便宜的吧。有没有三百万以下的？”
海蒂已经对他们两个的对话麻木了，再多的数字在他面前都是一串0，小鼠人新端来了果汁，海蒂对他表示感谢，安心地喝着果汁听他们讨论。
“那看看这艘——天马座三号，搭载的是行星级引擎，能够在星系间以1/6光速形势，并且有非常强力的光能护盾，除非是战列舰否则很难破防，缺点是搭载的武器不足。现在预订还可以送你一次星系跃迁的充能机会，可以在一个恒星系内跃迁一次。”老赛斯马上调出另外一艘飞船的图样，其上飞船引擎爆发出十六束的能量火花，以及浅蓝色的光能护罩都让海蒂看得转不过眼睛。
“什么时候能够到货？”李伯恩问道。
“付款后四十五天内，收货地址是在第一星系对吗？”老赛斯问。
“对，帮我送到‘长阶’上，那里是我的领地。多少能量币？”
“两百三十九万，”老赛斯说。
“成交。”李伯恩将手环靠近老赛斯，悬浮屏出现，其上出现了近十张需要签署的文件，李伯恩一一签署上自己的名称，随后，无数的蓝色能量碎片汇合成河流，在双方的悬浮屏上流淌，伴随着数字的疯狂跳动。
“交易成功！”
“交易成功！”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老赛斯和李伯恩握手，露出了他的第一次笑容：“非常喜欢你这样爽快的交易对象，请收下我的礼品。”
手下人端来个名贵的盒子，李伯恩打开看了眼，柔软绒布上躺着颗不足指尖大的透明宝石，其中有几点星芒在闪烁，他合上盒子随手递给海蒂，道：“和你交易非常愉快，再见。”
海蒂下意识地把盒子放在怀里，直到电梯把两人送达地面层，他才反应过来，惨叫出声：“你买了？！”
李伯恩很淡定地笑笑：“对。”
海蒂的内心世界崩塌了，两百三十九万这串数字在他世界里巡游徘徊，化作无处不在的炸弹将他的世界砸了个稀巴烂。
两百三十九万两百三十九万……
李伯恩看他脸色苍白的样子，伸出手贴在他的额头上：“你怎么了？去地下层不舒服了吗？”
“不，我只是想静静，”海蒂无力道。
李伯恩便带海蒂出去透透风，广场上的白鸽随着两人的到来飞起又降落，有几只靠在他们旁边希望能得到点吃的。
“我买这个，其实是因为我有些担心联邦……”李伯恩买了包鸟食，随手撒了点给鸽子，这些鸟儿在含氧量更高的地方长得更好，白白胖胖的快飞不起来了。
“是因为你的身份吗？”海蒂摸了摸鸽子头。
“也不全是，这只是责任的一部分，”李伯恩有些茫然地道，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拉出阴影：“蓝星国际对于联邦的打击已经愈发频繁了，但是现在的领袖奥德曼并不想与蓝星正面冲突，他认为我们的实力还太过弱小。”
“你准备怎么办？”
“我没有办法，他们已经沉溺在和平中太久了，完全不知道宇宙生存是弱肉强食的，”李伯恩压抑着声音：“如果有一天联邦被他们毁灭了，那么我也就解脱了。”
“我猜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联邦毁灭，对吗？”海蒂看着李伯恩，后者露出苦笑，海蒂便在他的肩膀上拍拍：“因为你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又或者说，你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任何外界的影响都不会影响到你，我说的对吗？”
“某种程度上是的，你很会洞察人心，”李伯恩忍不住道：“很高兴能够认识你，当时救下你是我做的为数不多的正确选择。”
海蒂和李伯恩击了下掌。
“你之后注意不要去陌生地方，也不要避开摄像头，我担心希恩会针对你，”李伯恩忽然想起什么，他嘱咐道：“今天你帮了我，他会认为你是属于我这边的。”
“没关系，我才不不怕那个家伙，成天无所事事的样子……”海蒂不屑道。
“你的委托任务怎么样了？好像有人在找你。”李伯恩指指海蒂的手环，手环上的指示灯正在闪烁，海蒂吞咽了下，他不用打开就知道肯定是莱斯科的怒吼，他回道：“肯定是没门的，我老板这么抠，都一周了也没人接，还被好几个佣兵嘲讽。”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吗？”李伯恩因为海蒂的无奈神态笑了起来，他看着海蒂认真道：“我会驾驶飞船，枪法格斗术也还不错。”
“可以吗？”海蒂震惊道，他马上问道：“会影响你的工作吗？我们要去两个月呢。”
“不会，我已经要退出巡逻队了，当然，这种后勤工作就不用再去。出发时间定在什么时候？”李伯恩拍拍海蒂的头，示意他安心。
“大概三个月后！太好啦！”海蒂简直要乐疯了，他拉着李伯恩的手往大厅内奔去，为他接下委托手续，就算是不多的能量币也要让莱斯科那个抠门的出掉。
海蒂已经开始幻想之后的愉快旅行生活了，还能和李伯恩一起去不同的星系参观风景和吃各种当地的美食……
“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李伯恩看了眼手环上的委托任务，对海蒂道，海蒂从幻想中醒来，欢天喜地道：“没啥事了，对了！你知道附近是不是有个景点，是一条非常高的延伸向天空的石头阶梯，我查了下系统，说就在附近的卫星上。”
李伯恩的脸色一下变得很奇妙，他迟疑问道：“有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哪天有空可以带我去看看吗？”海蒂诚恳道。
“可以，时间你定，”李伯恩微笑着和海蒂告别，海蒂欢乐地挥手，忽然感到身后有一阵杀气。
“你去哪里了？”莱斯科的声音如同飞虫般钻进海蒂的耳朵，让他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极其艰难地转身，看到了莱斯科铁青的脸。
“你消失了整整一个下午！摊子不要啦！一件货都没有卖出去是想干什么？去喝西北风吗！”莱斯科的怒吼将海蒂险些吹跑，他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小黄花菜，在地里摇晃。
“还有，刚才那人是谁，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巡逻队的人？”莱斯科双手抱胸，大有一副你不交代清楚就不准进门的正门太太模样。
“哦，他叫李伯恩，是我朋友，也是接下你委托的人，”海蒂淡淡道：“我才没有去玩哦，你交代给我的不可能的任务我都完成了！”
“算你识相！”莱斯科转身去坐电梯了，有些疑惑地喃喃道：“李伯恩？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李伯恩！你说你认识李伯恩！”莱斯科突然出声大叫道，周围人都看他，海蒂低声道：“是的是的，老板你就不要大惊小怪了。大家不好意思啊。”
莱斯科的眼神一下越过了海蒂，看向还未合上的电梯门，那是李伯恩离开的方向。
海蒂看着他，内心疑惑他的老板是不是变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