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乎崔新雨的预料，这次游戏报名参加的人数比想象的要多的多，看来高阳真的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才会落到现在墙倒众人推的地步。
她坐在了原本属于姚北望的位置上，兴致勃勃地拿着望远镜，准备第一时间观看实时战况。除此之外，高阳的身上还配备了镜头，身后也跟着无人机，务必从多角度把场景展现在直播画面之中。
她舒适地靠在椅背上，摩挲着镀金的把手，漂亮的眼睛里盈满让人不适的攻击性。
骤然，她注意到了一旁的胡岚。今天白若水有事来不了，程思要负责总体操控，正好就把她带来看一场好戏。
只是……
胡岚的脸上并没有得意，而是写满了复杂的怜悯，像是透过高阳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崔新雨挑了挑眉：“你在同情他？”
胡岚慌乱地低下头，努力想要为自己辩解，她很确定，自己的心思崔新雨不会喜欢。
“没有……他是罪有应得。”
崔新雨并没有惯着她，淡淡地说：“确实，但你只是觉得这样的惩罚形式不对。不论是什么样的人，都不该沦为别人的玩具，对吗？”
胡岚哑口无言，被戳中心思的羞愧让她涨红了脸。但她不论如何想，都希望自己能是崔新雨心中最乖顺的存在。
“是……但崔小姐您做的决定，我都会听从。”
崔新雨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头，让她看向大屏幕。大屏幕的镜头正对着高阳的脸，把他神色中的每一分恐惧都放大到了极致。
“我喜欢一个听话的傀儡，但如果傀儡有心，就麻烦太多了。你要记住，你现在能将高阳玩弄于鼓掌之中，是因为你站在了权力的巅峰。如果你坠落，角色就会掉转，如同以前一样。”
“同情心是很有必要的，但要用对地方。如果连这种害过你的人你都还想要同情，那我只好请你这种圣母离开我的团队，寻找更加契合的人。”
胡岚惊慌失措地摇头，想要辩解她不是这个意思，却被崔新雨狠狠按住头无法动弹。
那柔软的红唇就在她的耳边，吐出的话语却如同一根根针刺入她的耳膜，让她痛苦到眩晕。
“不要赶我走，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崔小姐……”
崔新雨这才松开手，她并不想要胡岚为她做什么，但也不会让她坏了自己的事。
看着胡岚痛哭流涕地扑倒在她的脚下，她才故意叹了口气，将她扶起来，让她趴在自己的膝盖，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我知道你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这点很好，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但你要明白，其实在现实里，猎物是无法保持温柔善良的，只有猎人才能做出选择。”
“去吧，参与到这场游戏之中，我想，你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崔新雨抱起她的脸，将一个号码牌贴在她的身上。
胡岚摸着胸口的号码，一步三回头地看向她，确认她不会收回命令后，轻咬下唇冲了出去。
她会证明，自己能够做到。
程思悠悠然从角落里走出来，搞不懂她为什么要去逼迫胡岚。胡岚这样的小角色，就像是消耗品一般，有太多太多选择，这个不行还可以换那个，没必要这么精雕细琢。
“何必呢？小心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最后培养出个敌人。要知道她可是你的情敌，是姚少最喜欢的类型。”
崔新雨勾起嘴角，语气漠然：“没有人是我的敌人，除了我自己。你的事情做完了，还有空来这里？”
表面上程思是安排这场游戏的总指挥，实际上却是利用这个机会溜出了学校，去安排该安排的事情。白若水则取代他的位置，布置好一切，最后再交换过来，天衣无缝。
程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似乎从某一天开始崔新雨就变了。以前，他会嘲笑她的自信爆棚，现在却觉得，也许那不是一种简单的自信，更多的是强悍的控制。
“办好了。”
事情并不难办，毕竟这已经是常规操作，真正困难的是崔新雨的部分。
“崔新雨，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但我也要明确告诉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少人都窥探到内幕，却不敢去插手。因为没有人能做到，结局只有一个字，死。”
他深深地盯着崔新雨的眼睛，心脏激烈到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似乎想要寻求一个答案，又害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崔新雨转过眼看向他，那目光宛如一把利刃刺入到程思心脏最脆弱的地方，让他感受到一阵痉挛般的疼痛。
“你在害怕什么？死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不管如何都牵扯不到你身上……”
程思抿紧唇，眼中闪过一丝压抑的痛楚，又很快归于平静：“因为不想失去你这么好的盟友，其实我有些后悔，慢慢谋划，我们也会得到想要的东西。”
“错。”
崔新雨却是冷厉地打断他的妄想，毫不客气地拨开温水煮青蛙的残忍现实。根据时间线，距离姚北望的白月光出现没有太多时间了。
那种强烈的、不可抗拒的危机感，每一夜都会进入她的梦境，一次次为她描画他们死亡的画面。
她、白若水、胡岚……甚至其他在书中本该死去的人物，都会再次走向既定的命运。
如果他们不能抢占这次先机，一切都将结束。
她不想结束，就要抗争到底，不论过程如何惨烈。
“我们现在所拥有的都是空中楼阁，一旦有个外力，就可能毁于一旦。想要不被取代，就必须有不被取代的价值。而现在，我们才是真正创造价值的开始。”
程思烦躁地搓了搓手指，以前他觉得自己都够不走寻常路了，可遇到崔新雨后，才发现自己也不过是暴风雨中的一搜小船，只能随着她的风暴飘荡。
“可你怎么知道自己会成功？”
姚北望是顶级S，是最有希望突破到S 的天才，崔新雨不过是个A，面对他的狂暴，又如何能够化解？
崔新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我只需要知道自己不会失败就好。”
“好了，游戏开始，我们还是先开心一会儿比较好。”
灯光像探照灯般刺在高阳的脸上，他顾不上擦拭，只顾着向前狂奔。肺部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灼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但他不敢停下。
曾经为了追捕别人而烂熟于心的学校楼梯，此时居然成了他逃跑的机会，讽刺得让他痛苦。
那些脚步越来越近，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兴奋的呼吸声，令他绝望。
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过快的速度让他差点摔倒，不得不扶住墙壁稳住身体，指甲深深嵌入砖缝。恐惧像一条毒蛇，从他的脊背蜿蜒而上，缠绕住他的喉咙。
突然他想起了一个暗门，那是他在追捕一个胖家伙时发现的，当时对方躲在其中宛如瑟缩的烂肉般可怜。那个位置，只有他和几个同伴知道，现在那些同伴也在被追捕，不会有人知道。
他的心中闪过一丝侥幸的兴奋，加快速度冲过去，确认没人发现后，迅速钻了进去。
狭小密闭的黑暗空间带给他无限的安全感，他放缓了呼吸，让自己尽可能地与墙壁融为一体。
很快，脚步声传来，不少人追到了这里，却在徘徊检查后，毫无察觉地离开。
他的心跳逐渐变缓，额角的汗也渐渐变干。
他想，他能完美地度过这次游戏危机了。
可恶的崔新雨，如果不是她……
还没来得及琢磨完，刺眼的光亮照进来，原本保护自己的门已经被打开。他就如同被剥开壳的鸡蛋，毫无防备地暴露出来。
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高阳感到一阵眩晕，世界仿佛在旋转。
许久，他才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胡岚！
这个清丽、瘦弱、软弱的女人。
可偏偏，她的身后围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一双双眼睛透着嗜血的戏谑盯着他，等待看一出好戏。
他可以反抗，可这种反抗只会带来更深的压迫，这是曾经的经验告诉他的。
但他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而且面对胡岚绝对有效。
这一次，他放下了所有尊严，如同被打断了骨头般跪在地上，声音哽咽地求饶：“对不起，胡岚，当初我不该那么做……但我也是被逼无奈，你这么善良，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吗？求求你，我求求你……”
胡岚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的反应给了高阳一种错觉，让他以为她已经开始心软了。
他更加可怜的求饶，务必把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暂时的失去尊严并不要紧，否则只会丧失更多。
可他却不知道，此时的胡岚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心软。
相反，她终于体会到了那种猎人的感觉。
她突然理解了那些捕食者的快乐——不是杀戮本身，而是看着生命在手中挣扎的过程。那种完全掌控的感觉，让身体内的每个细胞都随之膨胀，不断挤压出更多的刺激感，麻醉掉大脑。
多么危险，又多么讽刺……
她想她明白崔新雨的意思了，其实她也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多高大上的品格，却因为位置的不同，而想要强行将自己包装。
当位置颠倒，她就会发现，自己跟曾经那些欺辱自己的人没什么区别。
她一样喜欢那种感觉！
胡岚感觉自己脸上的伪装已经被彻底撕碎，留下来的是那个亲手把母亲、弟弟送进监狱里的真实的她。
“把他的裤子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