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新雨受不了他的靠近,猛然上前一步,与他拉开距离,这才转身:“跟你没关系吧,少管闲事!”
说着,就要直接越过他回去,却被薛之阳一把抓住。
他高大的身躯裹挟着强烈的压迫感,让崔新雨汗毛竖起,立刻挣扎起来。可她根本不是薛之阳的对手,这家伙的力气大得惊人,跟非人类一样。
薛之阳将她按在了门板上,悠长的走廊一览无余,很容易暴露两人的身影,带来别样的刺激感。
带着浓烈荷尔蒙的酒精气味扑面而来,让崔新雨受不了地转头:“你疯了吗?”
薛之阳笑了,露出如同白鲨般的森森白牙,低垂着头,逼近她过于美丽的面容,亲昵地用唇瓣摩挲着她的额头。
“那又如何?我只知道,现在是我最快乐的时刻就好了。姚北望吻了你,对吗?你可真有本事!据我所知,他可从来没有与任何女生亲密过。他有感情洁癖,很严重的独占欲。你说,如果他听到了些关于我们两人的风声,会如何?”
毫不掩饰的恶意带着浓浓的扭曲的嫉妒,如同一根针,深深地刺进了崔新雨的心口。
她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失误。
本以为像薛之阳这样的浪荡公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羞辱拒绝后,肯定会与她拉开距离。毕竟他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根本没必要在一个不喜欢他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可她低估了他的执着,他或许退后了那么一瞬间,却又莫名地想要更近一大步。
这是种危险的信号。
“如果被人发现,你也得不了好处。原本你就不如周南,姚北望若是对你心生芥蒂,更是会把你排除出权利核心。薛之阳,做事之前,先想清楚。”
薛之阳低笑出声,他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崔新雨不仅仅是为了推诿,也有一部分的真心。可正是这部分真心,才令人更觉得舒畅。
“可我不怕,就算当不成姚北望的狗又如何?我本来就是个人,为什么非要去当姚北望的狗!”
崔新雨骤然停止了挣扎,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薛之阳说出这种话。或许是酒精的刺激,或许是不爽的嫉妒,但她可以肯定,薛之阳这话里的真心实意至少在一半往上。
她转回脸,深深地看进薛之阳的眼瞳里:“薛之阳,你当然不是狗。这世间所有人,都会围绕权力中心旋转。包括姚北望,甚至说姚北望当了皇帝后,也是一样。”
“不论你的家族当时是如何选择,不论你有多少身不由己,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必须继续走下去。”
薛之阳的心口仿佛燃烧着一团火,每一根血脉、每一个骨头都灼烧得噼啪作响。他一把将崔新雨揽到自己的胸口,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可我,很痛苦啊……”
所以,他才不得不用酒色来麻痹自己,这样混混沌沌,才能让心绪保持住平衡。
崔新雨一动不动,任其动作。所以说,上层人也有上层人的烦恼,只不过在底层人吃不饱穿不暖时听到,只会觉得好笑又无聊。
“那就好好想想,你究竟想要什么。有了目标,你就会知道接下来的路如何去走。”
薛之阳嘲弄着她的天真:“如果我想要的是自由,是脱离姚北望?”
崔新雨不紧不慢地说:“那也是一样,当你拥有足够多的力量,就会实现你的自由。”
薛之阳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那感觉来得突然,像夏夜里猝不及防的萤火,亮得他指尖发麻。喉结无意识地滚动,才发现自己忘记了呼吸。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香味,混着她依偎在自己怀里留下的温度,顺着血管一路烧了上来。
他握住崔新雨纤细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每一个呼吸都带出滚烫的温度。
“你以为这样就能够逃脱我?不可能……”
最后一个字淹没在炙热的唇间,他饥渴地撕扯着崔新雨娇花般的唇瓣,想要将自己的气息印刻在上面。
啪。
又是响亮的一耳光。
薛之阳不在意地摸了摸胀痛的脸,看着崔新雨跌跌撞撞提着裙子逃跑的背影,舔了舔破了的嘴角,眼瞳里满是餍足。
……
短暂的休息后,崔新雨又投入到紧张的训练过程之中。下一场她们要对战的是薛之阳和高阳,这两个人实力不俗,且跟她们都有过节,一定是一场难打的仗。
胡岚替她吹干头发,拿起旁边的梳子轻轻梳理,看着镜子里她的容颜,忍不住问:“如果我们输了……”
她真的不想输,也不想脱崔新雨的后腿,可这一次她真的没有信心。
崔新雨挑眉看向她:“输了就输了,有什么关系。不要有想输的心,但也不能有怕输的情绪。而且我们的胜算还是有的,上次融合失败后,你的力量有了出乎意料的增长。”
胡岚羞涩一笑,没有隐瞒:“是的,尤其是防御力方面,比以前更为牢固,也省力了。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都是无用的东西。”
崔新雨不这么认为:“防御力怎么就成了无用的东西,尤其是这种比赛,你要是一人能抗住薛之阳和高阳的一次袭击,我就能找到机会完成绝杀。”
胡岚愣住,片刻后才缓过神来,慢吞吞地点点头:“我可以试试。”
崔新雨却不敢让她试,她们的等级还是太低,要是硬抗,可能会折损胡岚的天赋。
胡岚抿唇一笑,心口流淌的都是温暖。她知道崔新雨对胜利的渴望有多强,不管是为了什么,她都愿意帮助她完成心愿,在所不惜。
可即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要求过她一点,更不提会对她造成伤害的事。
她就像是天使,降临在她的世间,带给她曾经难以企及的温暖和快乐。
镜子里的崔新雨明艳逼人,眉眼如画,睫毛浓密卷翘,眼尾微微上挑,眸色漆黑如墨,却又在光下泛着琥珀般的透亮,看人时带着三分慵懒七分倨傲,像只矜贵的猫,漫不经心却能勾魂摄魄。鼻梁高挺,唇瓣饱满嫣红,不点而朱,笑起来时唇角微扬,带着几分张扬的肆意,美得极具侵略性。
她的心砰砰跳得极快,忍不住想要跟她再靠近一些。
可还没等她动作,崔新雨已经满意地站起来:“好了,今天晚上让你休息一下。”
说着,走进更衣室换好衣裙走了出来。
胡岚看着她微微一愣,因为这一次崔新雨穿的竟然是她最不喜欢的白色长裙。虽然质地良好,但朴素得连个花纹都没有,如果不是崔新雨精致的面容和姣好的身材撑着,这条裙子绝对称不上有多好看。
她心口一跳,却没有去问,而是安静地闭上嘴,帮她把珍珠发卡调整到舒适的位置。
崔新雨看了看时间,乘车来到了学校边缘的天文台。
今晚有一场流星雨,母体2003 EH?,小行星疑似死亡彗星核,其碎屑云中同时存在岩石碎片与挥发性冰晶,将上演冰火同棺的宇宙行为艺术。
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天体现象,足以吸引大批天文爱好者。
天文台的位置在距离学校中心十分远,光是坐车就要四十多分钟。因为实现已经预约过,她拿着通行证打开了天文台的大门。
金属穹顶在齿轮的呻吟中裂开一道缝,月光趁机淌进来,爬上那具斜卧的青铜巨兽。15吨的望远镜像被惊醒的史前生物,在赤道仪关节处发出细微的电流嗡鸣。
凌晨四到六点才是最佳观测期,她还需要耐心等待,就像……等待自己的猎物一样。
黑暗从地脉深处渗出。起初是淡青色的,像稀释的墨水,渐渐浓稠成鸦羽般的质地。最后一批归鸟的翅膀划破暮色时,整个天空便成了一块冷却的铸铁。
周南走进天文台,才发现这里似乎还有其他人的迹象。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五十,这个时间,会有谁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
他缓步登上台阶,看到了早已停留在天文台圆顶边缘的少女。
她的白裙在夜风中微微浮动,像一片被引力遗忘的云。她的长发没有束起,任由虚弱的光掠过发丝,每一缕都镀上转瞬即逝的银辉。
是崔新雨。
周南停下脚步,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来这里。
远处的天穹开始燃烧。
火流星割裂夜幕,刹那的光亮映在她的侧脸,又迅速熄灭,仿佛宇宙本身在尝试临摹她的轮廓,却因过于完美而不得不一次次擦除重来。
她的睫毛低垂,目光落在远方的地平线上,那里,流星正以每秒四十公里的速度撞进大气层,燃烧、碎裂、消散——而她只是静静站着,像一座恒久的雕塑。
风从山谷间涌来,掀起她的裙摆和发梢,可她的身影却纹丝不动。她伸出手,指尖划过冰凉的空气,仿佛要接住某颗正在坠落的星辰。
这个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光芒消失,一切重归寂静。她仍站在那里,白裙如月华流淌,长发如星河倾泻。
崔新雨转过身,看见周南的身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周少,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南凝视着她惊魂未定的眼眸,心中的疑问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不断翻涌。
这个问题是他想问的才对。
当然,他并不觉得崔新雨是故意来偶遇他,毕竟喜欢流星雨这件事,就算是那个她也不曾知道,更何况是对他不甚了解的崔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