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穴前往南海灵虚的飞舟之一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暂且停在了半空,还是一贯领头的紫炎峰,使得后面的飞舟也都不得不暂缓了速度,缓缓悬停。
这一遭来的实在突然,原本在各自房内修炼调息的丹穴弟子如今也都在闻声之后走上了甲板,不同飞舟之上衣领间各色的纹路随着人影交错,远远望去恍然连成了一线,皆是望着不远处低声议论着什么。
而在一众赤红注目的方向,那几抹别样的苍翠青色就难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怎么,易原那小子难道是不敢来了?”
御剑立于青云宗几人人前的青袍修士语气微嘲,元婴期的修为化作云气无声地笼罩在他身体的周遭,使用的正是他们青云宗的心法,若不是有飞舟之上的防御阵法护持,单这气息就足以压倒他眼前的几乎全部的丹穴弟子。
易原,正是这遭被丹朱替下的那两位元婴弟子之一,同时,也是如今丹朱本人的门下弟子。
“听说这次你们二长老还把他新收的弟子派了过来?辈分倒是够高。”见眼前还是只有几个筑基弟子,那人看上去有些面露不耐,扬声道:“既然易原不敢见我,就让这个说得上话的出来!”
人群之中有同峰的丹穴弟子不免气愤,怒道:“你是何人?凭什么对我等师兄出言不逊?!”
易原平日也算是对峰上弟子多有关怀,如今有人肯为他出头也是理所应当。
只待话音方落,却见那青袍修者状似抬手一挥,姿态随意,原本飘渺和缓的云气却霎时间飞速流转起来,青芒闪动,其间暗含的灵力甚至让飞舟都开始微微颤动,仿佛再剧烈一些便会直接从高空坠落,粉身碎骨。
尽管心知飞舟足以承受得起元婴修士的攻击,更心知这一次还有一位化神前辈为自己坐镇,可这样直接坦于眼前的鲜明震颤和修为压制还是让这些大多不过筑基的丹穴弟子由心本能地缄默了声音。
“不过是当年我炼丹大会上的手下败将,也值得你们这些晚辈这般崇敬。”那人冷笑一声,语露不屑:“常言的南域第一丹宗也不过如此。”
语罢,身后的青云弟子也都顺势应和嘲讽起来,纵使声音并不刺耳,落入了丹穴弟子耳中也只觉声调尖利,更觉那般嘴脸着实令人厌烦。
丹穴弟子一时间只觉敢怒而不敢言,愤怒之余只希望丹朱师兄快些赶到,但到底却也是没有退后哪怕一步。
这边挑衅的热火朝天,而被诸位弟子期待的丹朱本人却是全程同景晏一道隐于人群之后,皱眉盯着那青袍修士看了半晌才在身前手掌一拍,颇有几分恍然大悟道:“想了半天总觉得眼熟,原来是项正平那家伙!”
正想着没想到五百年过去,丹穴同青云之间的关系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的景晏不由无奈看他一眼:“你沉默这么久不去给自己同门出头,就是在想那人是谁?”
“当然!你不知道这家伙有多可恶。”
丹朱完全不觉得有哪里不对,总归周遭有他设下的隔音阵法,越想越气之下对着好友也不用矜持忍耐,干脆就侃侃而谈了起来:“早几十年前的事了,赢了易原一次就恨不得写个牌匾裱起来,处处挑衅,先前来找易原打交道问药方的事怎么就不说了呢?这些年宗门关系不好我也就没再去自找麻烦,他还自己找上门来了,摆出一副高人模样,也不看看自己有哪点符合正平这个名字……”
又或者说,这该叫做斤斤计较。
“好了,知道你护短。”景晏失笑,伸手指了指前面看上去已然耐不住性子要再度发难的项正平,道:“该有的见识也长得差不多了,还不快去,这还有一堆人等着你护呢。”
闻言,丹朱爽朗一笑,拍了景晏肩头一下还不忘避开缠在那里的小黑,“不愧是兄弟,够懂我。”语罢,才又换下了那副笑容面貌,故作出几分严肃来,清了清嗓子抬脚迈了出去。
这边项正平见意料中的那人迟迟不见踪影,只当是对方畏惧不愿再来自己眼前自找难堪,本就毫不掩饰的气焰更加嚣张起来,嗤笑着放声开口:“也不知道你们长老新收的弟子是个什么水平,无名无姓的家伙,也不怕给你们丹穴添丑——”
“谁给你的底气,也敢在此放肆!”
前者的话音还不等落下,只听一声饱含着怒气的惊雷乍喝,一道蕴含着赤色灵芒的掌风便径直轰然袭向张扬的神色都未来得及变化的项正平胸口,哪怕在那劲风临到眼前时反应了过来试图以灵力抵挡,却也是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呼就连带着其身后的同门一道被击退数丈有余。
随后,飞舟的船头落下一道挺拔的赤色身影,墨色长发被发冠高束,一向肆意亲切的面容此刻却是门内弟子少见的冷肃,透着炽热的灵力在其身侧略显张狂地扭动奔走着,一时间就连空气中的温度都升高了不少。
“丹朱前辈!”
被其护在身后的丹穴尤其是紫炎峰的弟子不约而同地这般喜道。
“什么!”元婴的修为毕竟不是虚假,横飞出去的项正平还不等稳住身形,已然被震得有些朦胧的双耳就模糊地捕捉到了对面的称呼,不免心神惊颤,抖着嗓音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是——”
按照递来的信报,丹穴这次领队的明明该是易原那家伙才对!为什么会是——
“闭嘴——!”
不等对方将话出口,猛烈的气势融汇于声音之中便径直压向了青云宗的几人,最高不过元婴的修为哪里承受的住化神压制,皆是猛咳一声吐出一口殷红,随后一手捂着心口艰难地喘息,连同周遭将散未散的云气都带上了点点血色腥气。
“既然青云宗没教会你什么是礼数,便由本尊暂且代劳。”尽管实打实地动了怒,丹朱却也不忘拿捏着方才这几下的分寸,哪怕心头只觉得狠狠出了口气面上也依旧不显,板着有些冰冷的音调直接借由灵力将声音送了过去:“现在,滚回你的地方去!”
说完,丹朱便转过了身,不愿再给那几个狼狈的家伙投去哪怕半分视线。
先前同景晏说话的时候还想着多骂上几句,结果如今真的同这家伙打上交道,丹朱只觉得之前想的都是废话,像这种人还是一拳打飞了最好,省的碍眼。
这么想着,丹朱不自觉地“啧”了一声,抬眼便看见不远处人群里轻笑着看向自己的景晏,方想回个应声,却又想到如今眼前还有不少刚刚受惊的弟子,原本松弛了一点的表情又飞快地板了回去,直看得远处的景晏忍不住笑意,同时也不由得生出些感叹和实感:尽管同自己相处时看上去似乎从未有过变化,但如今的丹朱果然也已然是门内大多需要以前辈尊称的化神尊者了。
不知如今的丹离丹玘他们又会如何……
这般思索着,景晏忽地感知到颈间原本一直安稳小黑也动了身子歪了歪头,似乎也在为丹朱这同自己印象中截然不同的气质风格而感到惊讶,不过依旧没做出什么大动静,静静地看了一会便又重新埋回了他肩旁垂下的发丝之中。
“丹烨师叔?”身旁的李清源似是留意到他这短促的气息变化,不由得侧过头来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景晏连忙收了笑,抬手指了指那被打飞出去的人影:“只是觉得先前还嚣张的家伙如今却完全变了个样,有些好笑罢了。”
李清源闻言也将目光投了过去,看了片刻后点了点头:“确实。”
而被两人谈及的远处,项正平艰难地调息着体内只因一击就全数凌乱的真气,他非常清楚,丹朱若是再多用哪怕一分力,他们几人便会直接无法御剑,从这地方摔下去虽不至死,却也是要落个筋骨错位的重伤下场。
而丹朱甚至不需要用出全力。
这就是化神和元婴之间的实力差距。
面对着对方居然还留了手这样的现实,怒气不说消减更是只会蹭蹭地爬高,随后蔓延烧灼着全身,一时之间竟是分不清这究竟是身体的痛觉还是难抑的愤怒。可理智却告诉他,倘若接着挑衅,此刻只怕无人能护的他们周全,只得咽下一口腥气,咬牙道:“多谢前辈指点。”
语罢,便转身和同门皆青着脸色相携而去。
看着前来挑衅的家伙被自己的前辈师兄轻松打了回去,先是紫炎峰弟子之间浅浅地爆发出一声短促压制的欢呼,随后那欢呼声便像是传染一般绵延到了另外的三艘飞舟之上,丹朱此刻也放下了方才外人面前的冷肃,好脾气的回视着后辈们不免崇敬的目光。
“好了,现在回去接着准备之后的秘境吧。”丹朱抬了抬手,就像方才那样又一次利用灵力向丹穴的弟子们开口说道:“其余的事都不用担心。”
经历了方才一事,如今丹朱的这话可是分外的让人又安全感,不少原本还为此行而略有些不安的弟子此刻心中也是猛增了一份自信和安心,望着丹朱面向同门变得友善的目光,皆是俯身行礼,道了一声“是”,随后按耐住一时的雀跃,各自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但这其中例外的,除却丹朱景晏两人,意料之外的还又多了一个李清源。
“怎么了吗?”看着身旁李清源迟迟迈不开的步子和脸上那明显犹豫的神情,待到周遭的人群尽数散去后,景晏转过身面向他,温言问道。
“那个……方才那人说过的话……就是……”李清源的言语有些凌乱,他本就是个认真老实的性子,往坏了说或许还有点木讷,脑子里想的往往不知该怎样表达,临到现在表现的便更加明显。
但看着景晏毫无不耐的神色,李清源顿了顿最终还是选择了干脆直接的说法,连声调都不自觉地高了几分:“还请师叔不要放在心上!”
景晏一怔,随后笑道:“想和我说的就是这个?”
“嗯。”李清源点头,“青云宗一向同我们不和,师尊说他们的话就是胡言乱语,完全不需要理会。”
这倒真像是丹玘会说的话。
无论如何,被人关心总是一件好事,不如说李清源明明不知晓自己底细甚至关系也没有太过深厚还能想着安慰一个才抵筑基的“后辈”更是难得,景晏面色上的笑意也更为清晰了一些:“放心吧,我明白。”
言语间,丹朱已然迈着步子走了过来,李清源见状连忙俯首施礼:“丹朱师伯。”
应对紫炎峰上下这么些年的丹朱不说是对每个弟子都了如指掌,自己师弟门下的几个还是记得清楚的,见到李清源也没怎么生疏,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拘礼,还趁着他不注意抬眼想着景晏抛过去一个眼神。
景晏无奈,只得顺着他的性子同样微微俯身,道了一句:“丹朱师兄。”
听见这话丹朱算是真的满了意,本就逐渐松弛下来的神情如今更是在嘴角添了些遮掩不住的弧度,但还是强忍着这点笑意对着李清源开口:“回房休息去吧,好好准备,不久就要到灵虚了。”
毕竟丹穴本就地处南域,要去往南海本就用不了太多时日。
“是。”李清源这般应道,随后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景晏,见他的神色的确不像是对方才的事放在心上,这才有些放了心似的转身离去。
而紧接着,丹朱也同景晏再一次进了他的房间,毕竟他们如今也是放在明面上的师兄弟,对于这点旁人倒也不觉什么意外。
不过比起先前,这一次他们之间的话题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灵虚的安排居然被泄露了。”房门方一关上,丹朱便如此开口,眉头微蹙,“好在这次来的是我,要是易原怕还真是难缠。”
一个灵虚秘境就派来好几个元婴修士,青云宗倒真是好大的阵仗,总不会真想着在灵虚搞些什么吧……
“有没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呢?”就在丹朱逐渐陷入沉思的时候,景晏突然这般说道,语气平静,不像是疑问,不如说更像是已然有了答案。
同时,原本环在他颈间的黑蛇也随声沿着肩膀缓缓将自己缓行了下来,鳞片冷硬的触感密密麻麻地沿着接触的部位细细传来,犹如优美的波浪,亦或是寒凉的雪霜,伴随着嘶嘶的浅声,最终攀绕在景晏白皙的手腕指间。
景晏空闲的右手轻柔地抚摸着爬行下来的黑蛇,在对上那双竖长的蛇瞳之时不自觉地轻轻捏了捏指下的尾尖。
事实上,项正平等人的来意也的确十分明显。
“你?!”一旁听见这话的丹朱只觉震惊,连腹诽景晏和小黑的事都抛到了脑后:“可消息明明封存的很好——”
话一出口,丹朱就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因为知晓实情而想的太过复杂了些。
丹穴山丹煌虽说爱护弟子同他那高超的丹道修为一同为人所知,可在过去也从未做出这般打破各宗之间默认规矩的事,哪怕这涉及的不过是灵虚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秘境。不如说以他的性格反倒是最为循规蹈矩的那一个,曾经还一度放话一心求道,永不干涉修真界中各方争执。
而上一次曾让丹煌当众为之破例的,名唤景晏。
既然丹煌那里宛若铁桶渗透不进,想要打探缘由也就只能从这个还未有所声名就先一步在各宗掌门面前有了名字的弟子身上找起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看着景晏温和的眼神,转身毫不见外地抬手给自己倒了杯冷水一口灌了下去,才又道:“如果真是如此,绝对不会只是青云宗自己。”
甚至青云宗也有可能只是成为了谁人的试探棋子。
语罢,丹朱转而冷笑一声:“难道如今南海尚且无事,他们就盼着再出一个景晏不成?”
纵使明知凤血难有,但言语间已然是被调动起来的怒意。
“要我来说,你当初就不该主动提什么隐藏身份,一个人跑去昆仑那么些年,神兽传承又怎样?!”说起这个,丹朱的语气又多了些按捺不住的愤愤不平,冲动道:“当时若你还是紫炎峰的大弟子——”
丹朱语调高昂,正想接着说下去,却在对上景晏温和而略带无奈的眼神时一瞬间噤了声,顿了顿有些丧气地叹了声,低头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
那只会给丹穴带来更大的麻烦。
只凭景晏的眼神,丹朱也已然读懂了他的意思。
而且说实话,他也并不是不能理解景晏的想法,如若两人立场倒转,他怕是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只是,他如今依旧会为自己认定的好友、兄长打抱不平,诉说不公。
“虽说如此,但舍得派出这么多元婴修士的大概也就只有青云一家。”暂且抛去过往的旧事,丹朱再一次扯回了正题。
景晏赞同点头,含着些安抚丹朱情绪的意味,同时右手的指尖不忘灵活地挑动着小黑精神了许多的尾巴同它玩闹,“毕竟除此之外,丹穴同其他宗门的关系都还过得去,哪怕是一个可能的丹道天才,也费不上这般心思,顶多只是宗门长老的随口一提。”
注意一下丹穴山的那个弟子……之类的。
“希望如此吧。”方才的郁气还未散,丹朱闷声说道。
紧接着,景晏原本平稳的呼吸顿了顿,早已将这模仿生灵更是吸纳灵气的步骤化作习惯的他自然不会是突然想要停下看看反应,更像是想起了什么略有犹豫,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开口:“方才来找你的那个弟子叫什么?”
“方才?”原本还在深思的丹朱闻言一愣,抬起头来,道:“你是说赖风?”
景晏未作言语,只是迎着丹朱投来的目光摇了摇头。
丹朱面色霎时一沉。
管理了紫炎峰数个年月的他自是对其上的大多数弟子都有一些足够的认知,刚好,这位赖风也是其中之一。
“我明白了。”深吸了一口冷气,丹朱如此说道。
他甚至都没有听景晏说上一句作此判断的原因就已然明显相信了他的话,若要旁人在此想来也会忍不住惊讶,但实际上理由也很简单,只是因为丹朱清楚,景晏和自己一样,绝对不会做出对丹穴、对丹穴每一个弟子不利的举动。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片刻后,心下已然有了盘算的丹朱做出了决定,“你做好灵虚的准备就好,其余诸事不必你操心。”
心知为了丹穴其他弟子临阵前的心理,丹朱大概是要私下去处理那个泄露了情报的金丹弟子,景晏没有再说什么。他很清楚,对于如今的情势,丹朱了解的远超于自己,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对象,也有了打算,就不再需要自己继续插手。
想通了这些事,丹朱也没了什么聊天的心思,长长的舒了口气,说道:“早点休息。”语罢,便摆了摆手,开门走了出去。
当然,他也并没有忘记回头关门。
注视着丹朱走出房门,景晏托着手上的黑蛇走到了床沿坐下,颇为无奈地又一次叹了口气。
“紫炎峰出了细作,丹朱想来要难受上好一阵子。”点了点小黑光滑的黑鳞,景晏放缓放轻了嗓音这般呢喃着:“越发的近了……希望一切能够顺利。”
这话不知是在说丹朱还是不久之后的灵虚,亦或是,如今挂在他心头的另一种可能。
小黑也不知是听懂了几分,只是用自己的额顶返回去又蹭了蹭景晏的指腹软肉,仿佛由世间灵物练就的人傀在此刻也同普通血肉没了太大不同,将那或许该名为安慰的情绪原原本本地传递给了这副躯壳之中的灵魂。
“呵……”景晏失笑,下意识捏了捏自己还残留着点点冷意的指尖,转头从手镯中掏出了一颗普通的地灵果,调转起灵气以指为刃,轻易便将其椭圆状的果实切成了数个长条。
虽说不经过炼制无论是疗复神魂亦或是调理真气都没什么太大用处,但对于修士而言却有一个特殊的作用——食用起来是近乎毫无杂味的清甜甘美,无论修士亦或妖兽。也就使得这一种本算不上珍贵,甚至只能说是普通的下品灵果有了不少的需求。
很快,一个尺寸本就不大的地灵果就被一人一蛇分食干净。
将犹如昆仑冷泉般清澈的果汁连同嚼碎的果肉一同吞入腹中,同时不忘掏出布巾擦了擦小黑嘴边滴落的汁液。看着小蛇明显心情愉悦地沿着手臂重新攀回自己的颈间,景晏也觉得原本变得低沉些了的心情不知不觉间也逐渐松弛了下来。
不忘将剩下的果核收了起来,怎么说也是可以炼药的原材,见天色尚早,景晏便取出了先前丹朱拿来的如今这个时代的信息总汇,伴随着耳边时不时响起的短促的嘶嘶轻音,一字一句地仔细阅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