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水宅日常打理的隐照例一早就在厨房准备好了食材,不过今年多了位人本来打算出门添购食材也被许衡在前一天礼貌地放假请回了家,可当第二天许衡经历了突如其来的表白心情乱糟糟的走进厨房时发现,灶台上明显添置了新鲜的食材,甚至有的已经削皮、腌泡完毕,只等厨子来自由组合,不得不承认,隐们都是工作负责、了不起的打工人。
想借着处理食材的时间慢慢整理心情也没了机会,鲜活的鲑鱼还在缸里蜷游着,只有在要食用前处理,肉质味道才能得到保证,这条鲑鱼感觉到有人靠近也没跳开,不如说在空间有限的水缸里也无法逃离便是了。
四面碰壁,被困住接受命运的残酷安排。
平静的水面清楚倒映出许衡刚收拾干净的路人脸,他反思着自己刚才的处理方式是否有些过于简单粗暴。情感问题只讲感情就会不现实的理想化,只讲理智又显得太冷酷无情,是个麻烦事,许衡自己都感到棘手,更不用说只有十七岁的义勇。
“哗啦!”
伸出的手还未触碰到水面就被鲑鱼挣扎扭身无情甩了一尾巴,许衡收回吃疼的手,挥去带上来的水珠,无奈好笑看着背过去的无声鲑鱼,觉得自己不能不负责的将义勇丢给锖兔去处理自己造成的烂摊子,他决定还是回去找义勇好好谈谈。
离开厨房还在院落就碰上了同样出来想找他的锖兔,对方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表面上没有显露,随着成长隐藏之下那一副帮义勇出气的气息可真是久违了。
“有力气和我练两局吗?”
“当然。”
一同走到更为开阔的后院,走在前的锖兔将靠墙的竹剑拿起抛给身后的许衡,当后者抬手刚抓住柄再看过去,对方已经摆好架势,眼神确认做好准备的下一秒,两把竹剑“啪”声交锋。
锖兔的深沉的打击力量通过竹剑传递,使许衡感到一阵手麻。作为先手的锖兔不断进攻压制,许衡借用水呼一防再防,看上去两人谁都没占到便宜,时间一长许衡这边可就吃不消了,锖兔就算放水也不会让许衡太轻松。
说是切磋,现场更像是带着恩怨的决斗,许衡便也没保留,呼吸·常中带着剑法寻找进攻位,侧身横档挑开一劈抬腕上前,锖兔凝眉架刀回防,两人对峙在一起就基本没拉开距离分开过,竹剑劈风碰撞的厉声回响把缩在宅子里屋的富冈义勇都引了出来。
眼角依旧泛红的义勇循着声音出来看到院子里切磋的两人有些不明所以,还处于伤心状态的他原本不打算插手,但再一看二人的动作,明显都是下了狠劲,谁也没让谁,分别都有受到对方的击打,担心占了上风,跑上去阻止道:
“锖兔,你们别打了。”
不同于实体木刀,就地取材而制成的竹剑反而在击打上更为有力,竹韧更接近真刀的韧性感,看着打在身上没木刀疼,实际劲道全揉在里边,受着伤筋动骨。
许衡就是受着多的人,有谁喜欢被打?特别是锖兔还摆着一副师兄教训人、游刃有余的样子,让许衡气得牙痒痒,两辈子加起来他都是可以当对方爷爷辈的人,这火气能不冒上来吗?凭什么他许衡靠着努力和系统buff依旧比两人都弱就压着他打……好吧,或许义勇让着他不算,但果然还是很气!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锖兔头一次像没听到他的话般挥动竹剑,义勇不好从中打断,只能拉着锖兔的白色羽织制止说:
“够了锖兔,今晚他还要去蝶屋……”
“太慢了!”
被拉扯着也没阻止有力的击打动作,在许衡眼里,锖兔单手抵挡他下劈、护住身后拉着他衣尾的义勇这场景十分刺眼,可他又明白,这幅场景才是应该有的、最自然的样子。
就这么一分神,没有防住锖兔接着的击打,许衡被震落竹剑指着鼻尖抬眼看向两人,汗水汇集滑落,泄气说:“你赢了,咳要做什么说吧。”
切磋比试赢的一方可以对输方提要求,这是三人之间不成文的规矩。
“弱得不像话,这就是你一年的成长吗许衡。”锖兔将指着人的竹剑放下。
这算什么……惩罚前的训导?
许衡十分不爽,看着锖兔身上绷带渗出的血迹忍住没有发作:“没能回应你们的期待还真是抱歉,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好好在蝶屋修养,暂时就不要出任务了。”
“你只能提一个要求,而且咳,我听你意思是要让我一直待在那?”
“你心里清楚我为什么这么要求。”
“再次抱歉我并不清楚。”
“那么现在我就和你说清楚了,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上前线杀鬼,我希望你能留在蝶屋帮忙就好。”
“别说了锖兔……”
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一觉起来两人变得如此怪异,许衡都要气笑了,他简直被这两个小孩耍得团团转,他们终究不是一类人,代沟如此之大,照如此下去早晚都要分道扬镳,不过或许这样不失为一个选择:“咳咳你不如让我直接卸甲归田,何必说得这么委婉。”
这种顶撞的说法正是青春期的常见问题,锖兔想起与香奈惠的对话,耐着性子劝说:“你是鬼杀队的正式队士,不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再说,我让你离开你愿意?”
“……不愿意,但一直待在蝶屋我更不愿意,你也咳知道,我是一名剑士,不是医师。”
这就说到点子上了,锖兔与义勇十分清楚许衡是一定要待在鬼杀队斩鬼的志向,可以说这体弱之人好似为此才能实现自身价值,至少其他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只有许衡自己知道他执意留下来斩鬼只是为了升级活下来,可为了什么而活下来却没数,如此想着又觉得死亡好像也没什么,但既然已经坚持活到这里也没理由放弃,于是就这么一直矛盾妥协的活着。
锖兔隐约感受到了许衡的矛盾点,长兄为父,所以操心劝说义勇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去试试,至少能给许衡一个新的希望支柱。可惜义勇这个小傻瓜自身不能坚定确定,许衡这个小白痴矛盾自负得他也想呼一大耳刮子过去,可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像小时候对待同龄人义勇的做法,于是好言相劝前先暴打一顿。
反正已经出了气,锖兔语气也缓和下来:“总而言之,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就好好待在蝶屋,情报任务交给我们去核实就好,明白?”
许衡何尝不是操着长辈的心还得被迫扮演听话晚辈,只得再次妥协说:“明白,但先说好,我不会一直待在蝶屋。”
方才紧张的气氛就这么自然化解,锖兔叹气将竹剑交给义勇说:“那我就先去本部一趟,义勇你替他看看伤吧。”
“唔嗯,锖兔你记得去蝶屋重新包扎伤口。”
义勇接过竹剑目送走锖兔又回头有些胆怯去看许衡弯腰捡起竹剑的动作,对方起身看向自己时又回避眼神抓紧了手中的东西,对方靠近时自己又不争气的紧张起来。
“……抱歉义勇,之前我说话重了。”许衡看着又将自己缩成一团的义勇没了脾气,面对义勇,他的不甘就像投入的石子,对这片大海造成不了什么,却又被对方包裹融入,毫无意义。他思考着换了一种说法:“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清楚,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义勇一听立马出声打断这错误的认识:“思考你的事并没有浪费我的时间……”反应过来见许衡挑眉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便缓声继续说:“……你和锖兔都是我重要的人,你们的事都不是在浪费时间,关于爱你。。的事也一样,我会认真思考给你答复,所以许衡你能等等我不要自顾的拒绝吗?”
语气和眼眸小心翼翼却又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这可让许衡如何是好,总不能再去拒绝一遍,或许刚才对练一场放松了积压的情绪,他再一次妥协下来:“我知道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等着你,告诉我答案。”
“那我们说好了。”
嫣蓝眸子水润灿烂,水宅竹叶随风招摇拍打,催促见证许衡伸出手与义勇结约。
“我们约好了。”
两人将竹剑放回原处,许衡进屋又洗漱一道准备更衣,义勇就拿着跌打药跟进来说是帮忙上药,却被许衡一把拒绝请出去。开什么玩笑,相互表白后上手很容易擦枪走火好吗?这不是许衡自己能控制住的,然而现在他却无法顺利将鱼木头拒绝出去,武力值比不过,被按着上药了。
几道黑紫淤青交叉在有结实肌肉的身躯各处,常服半脱搭在腰间,看着有一种凄美感,只要及时处理上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义勇挖出药膏在手心里一抹便敷上淤痕反复用力搓揉至发热,观察许衡努力控制自己抽动的面部表情想转移人注意力问:
“你为什么爱我呢?”
哦,义勇你可真会找话题呀:“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那你如何知道你是爱我的呢?”
“……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你、了解你、陪着你、保护你之类,总之是这种无法描述控制的情感。”
“那,如果我和你一样就代表我也是爱你的?”
“咳除了你自己不会有人知道吧。”
“锖兔也这样说。”
“左右都是锖兔,你就嘶~就没思考过你要是爱他呢?”
“唔,如果我说爱他你会在意吗?”
“哈?当然会,但如果你爱他我也不会说什么。”
“为什么?”
被好奇宝宝富冈义勇按摩得舒服,许衡耐心思考回答:
“我希望你能快乐,如果爱着他能让你快乐幸福,我也打心底高兴,为你们送上祝福。”
相较对比自己之前的想法,义勇觉得自己自愧不如,不过还好,现在至少知道许衡爱的人是他,心里的那股阴霾怒气大部被驱散开去,他只需尽快确定自己的心意回应就好。
义勇的突然沉默让许衡误解补充着说:“当然了,这只是理想的咳说法,我也会嫉妒不甘,可我也会成全,爱就是这样的矛盾,也不用太较真啦。”
“我做不到。”
“嗯?”
突然干哑的声线让许衡侧头去看揉着他背部伤痕的人,只听沉眸的义勇说:
“我做不到你这样无私,既然我是爱着你的,怎么想也无法坦然接受你爱的不是我,羡慕嫉妒对方就这样得到了我所渴望的……”
“……笨蛋义勇,你再想想吧,药也差不多擦完了,我去拜访一趟炼狱宅,晚点回来做饭。”许衡将衣服拉上重新打结起身,正往外走一想又回头看背对着跪坐在原地的木头鱼出声问道:“和我一起去吗?”
过了五秒义勇才闻声抬头看过去:“我吗?”
“啊呀呀呀呀~让我看看这屋里锖兔不在,系统不在,八百丈不在,宽八郎不在,也没有任何隐,那么只剩一个人咯。”许衡抬手作仰望状又走回去假装四处张望最后居高临下看着义勇挑眉:“看来我问的只有师兄你了,回答呢?”
众所周知,许衡是个不折不扣的独行者,能有第二人在旁要么为了娱乐要么有事相求,何况拜访他人这种亲密**的事许衡从没带过人,也不怪义勇反应慢半拍,也自然会答应。
“好。”
接下来的一天也没出什么幺蛾子,非要提的话就是被许衡留在炼狱宅客厅的义勇被炼狱兄弟俩的热情招待弄得措手不及,被拖去切磋指导忘了时间,许衡拜访完瑠火伯母出来收拾表情来到院子,千寿郎抱歉的神情与义勇求救眼神交汇让他哭笑不得,被留下吃过午饭再三婉拒晚饭,两人才终于回到水宅准备晚饭。
锖兔早些时候回来看到留下的纸条也没说什么回屋补眠,直到饭点被义勇叫起用餐,气氛莫名融洽,虽然不知道离开时发生了什么,锖兔还是蛮高兴的,义勇也很开心,只有他们师兄弟三人的新年开始。
晚饭过后锖兔依旧要动身去巡逻,许衡非常明确回绝了让义勇陪着自己的先前提议,让对方和锖兔出任务,自己再三保证下乖乖到了蝶屋报道。老规矩的全身检查自然是暴露了身上的淤青,香奈惠也出去巡逻了,留下负责的小忍见状平时虽然不爽许衡却也狠狠责怪将人打成这般的水柱,许衡还帮着锖兔说话,要知道没擦药前看着更严重,对于他们几个男人来说这些切磋伤其实不算什么。
胡蝶忍毫不客气数落他的不知好歹,给人安排了老病房,让小葵给人把药配好送过去提醒注意事项便没再出现过。
宵禁前许衡还去慰问了小屋乃可,聊了会天见人恢复不错就被三只小豆丁催促回了病房,躺在清冷的床上回忆一天的经过,他不经自嘲发出一声哼笑。
他哪里谈得上什么无私的爱呀,只不过他提前知道命运的安排而最终妥协的结果罢了,他这副身体注定会早逝的趋势哪能给得起义勇什么幸福,什么狗屁祝福,他可是自私嫉妒得无情将爱人推开了呀,义勇这个笨蛋,说什么不确定,讲出那番话来可不就是明显的爱么……
许衡真是对这条木头鱼哭笑不得,说对方傻呆呆的,实际心里门儿清着的吧,被他拒绝的理由以及迟迟无法确定的心意什么的,可真是犯规了。
大约变成了月更鸽子。
醒目一个本文主题曲,感兴趣可听:【空(Da-iCE】其他待补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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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我们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