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饿了

年末的雪还未迎来高峰,雪粒洒满大地束银装,少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出远门,何况还有一天就是跨年,这意味着按照要求,富冈义勇说什么也得把人找到带回去了。

义勇领命,根据锖兔提供的信息出发,奔跑跟在自己鎹鸦宽八郎后面。

这只元老级的鎹鸦嘴上唠唠叨叨寒风中连夜赶路的辛苦,实际勤勤恳恳飞了一夜带路,本意还是心疼负责的队士。经过一晚的奔波,寒霜打在一人一鸦身上几乎结出一层薄冰。

到了这小镇上寻人还得靠义勇自己,因为宽八郎并没有听到系统的回应,它便抖落羽毛上的雪霜在义勇示意下跳进对方怀里取暖。

宽八郎羽毛黝黑发光,经过雪的洗礼又顺滑无比,窝在义勇手怀里与队服几乎快要融为一体,叫人看不出来,如果冷不丁突然发声定会吓人一跳。

按照以往习惯,义勇用羽织挡着一鸦一刀先去镇上的餐馆一间间寻人,开店并不多,没看见人又十分熟练的转去居酒屋。

走进一家家店面,义勇淡定的在店员老板的欢迎声中扫视一番,无果又对他们礼貌点头退出,弄得店家们一头雾水。

肚子饿了。

几乎是一天一夜都没休息,疲惫的义勇又老往吃饭的地方走,在他怀里的宽八郎都被这孩子胃部发出的抗议声吓一跳而展出翅膀,它用喙理顺那点羽毛收回去,又轻点抱着自己的手。

“怎么了?宽八郎。”

以为自己捂着对方的义勇将羽织打开了些低头往里看。

宽八郎抬起脖子说:“该吃饭了,义勇,吃饭。”

“我知道了宽八郎,抱歉,再稍微等等。”

微微收紧左手安抚陪着自己饿肚子的鎹鸦,义勇打算找到许衡将锖兔的训话……好吧,更多的是他自己的抱怨说给对方听再顺便一同吃饭……不,现在应该是让对方赔罪的请客,对,他本来是这样计划的,怎么会在饭点如何也找不到那人呢?

这不合理,这不像他。

义勇认同了昨日锖兔的说法,那么现在他只能先自己下馆子了吧。

毫无目的离开居酒屋,义勇走过拐角听到屋里传来人们的谈笑声,从称呼猜测大概是家庭聚会,这不得不让他想到自己也许也该是这样的生活。

他以前曾经不时想,如果父亲母亲都在的话,他与茑子姐姐一起过年时会说到那将是怎样一番情景。

后来他想的是茑子姐姐和未来的姐夫家是什么样,因为姐姐说过在他能自力更生前也会与她一同在姐夫家生活。

再后来他不敢也不愿想了,实在是太难以忍受。他多么渺小,而他的全部却被一截一截瞬间剥夺,以相当残忍的方式,是的,小小的他能有多少人和物来装满他的生命,他能有什么?全部,全没了。

是鳞泷先生和锖兔无怨言、不放弃,一点一点走进他的世界重新给了他生命的希望和方向,他有了不一样的家庭、记忆,这段没有想象。

是现实。

许衡来了,鳞泷小屋的家庭氛围有了些变化,他又开始想象在现在的基础上与一位年纪比自己小的晚辈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样。一种长辈的责任感油然而生,这是来自父母早年的缺席、茑子姐姐为他奉献的一生、鳞泷先生与锖兔无私无目的、如同亲人的照顾、训诫等糅合复杂的情感,这初生的情感首次用在了许衡这。

很可惜直到现在他仍然在想象对方缺席的一些情景。狭雾山修行时的生活几乎千篇一律,就算过年那天也被日修充斥,那还是目前为止他们唯一在一起的跨年日,除了菜品比平日丰富些许、修缮的东西增加以外,那一天就是这么波澜不惊。

往后每到过年,许衡都会跑回老家去,对方是普通队士,平时一日不休不眠也只为把假日用在那时,拜访鳞泷先生也得往后再去。义勇觉得自己是大概理解对方的,目睹原生家庭被鬼残忍摧毁,现在的老家对许衡来说就像他与锖兔对鳞泷先生的第二个家庭一样重视,他们不能因此怪罪对方。

这种想象就像一位老朋友一样来找他唠叨,畅谈着这一年这时是个什么样的情景。这位老朋友在讲述自己真实经历过的事情,而他富冈义勇作为倾听者,只能羡慕的想象于此。他厌烦这位朋友总拿这种他触碰不到的经历夸夸其谈,可他又因渴望知晓而无法狠心赶走对方,这种戏法每年都不时上演,从不缺席。

又是糟糕的一年尾,但没透顶,因为根据锖兔的想法或许他们今年能把许衡带回去一起过个正常年呢?就算不在鳞泷小屋,就算只有他们三人。

“……恶自己来就好。”

“没关系这代表我的歉意,我知道你很难受想出去透气,我配合是不是很好?不然父亲……”

人的大脑总能在一瞬思考如此之快如此之多,打断义勇思考的源头来自身侧居酒屋的窗户突然从里被人抬开,他没能及时往侧边退一步避开,一股尼古丁混着酒菜味接着冲出。

第二个人声清晰起来:“不会轻易让你下桌,喝酒的人都……”

“许衡?”

义勇看清抬窗说话的女孩另一只手正想触碰上他正寻着的人肩膀,他没理解过来,行动快过思考出声打断对话。

“咳让开……”许衡左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撑在窗台边缘一副要急于呼吸新鲜空气的样子。

义勇却看得出来,那是预备翻窗的动作,稍微快个两秒对方整个人就能迅速站在他面前,前提是他没挡住对方、往后避开一步的话。

他好像刚见面就坏了对方的事?

现在好了,耽误两秒女孩手成功摸上没成功翻出去的许衡肩膀,顺势看向义勇又转头问:

“熟人?”

“嗯……是咳咳咳非常照顾我的兄长般的人。”

也不知小屋乃可为何能这样问,大约是女性的直觉从他们两人之间察觉,许衡难办样并不愿多想承认解释道。

这种对类似的宣称义勇和锖兔已经习以为常,他马上反应进入角色点头问好,心里想着可别再坏了许衡的任务,然而乃可下一番话让他几乎马上反悔。

乃可一听立马收回抬窗的手整理自己碎发衣摆笑说:“那就是兄长吧?您好,初次见面,我是小屋乃可。”话此整理完毕,她没想到能这么快就见着对方家长,一把圈住许衡右手,兴奋用力得把人搭在窗台的手掌都扯下来:“也是礼诚的未婚妻,今后请多指教~兄长大人!”

“啧!你不要瞎说咳咳,这事我根本没答应。”

“可你同意考虑了不是吗?这代表我有机会,答不答应是迟早的事,我会努力让你满意承认我的。”

正是因为这样的无用对话重复了几回,许衡刚才已经打算翻窗走人不管,谁知义勇正好出现挡住窗口了呢?

而这突来信息量让义勇不知该做何反应,显然本能让他难以接受,理智又问他为何不接受?以什么理由拒绝?目前只有这虚有的兄长身份可以决定吧?用虚有身份破坏对方实际任务?

这绝对是糟糕的年尾,透顶至极!对方说耽误几天不回来就是为此……为此打破自己对他从不与他们跨年只为不缺席回老家的妥协?

义勇想冷静下来,他安慰自己这或许只是对方的任务需要……或许这次会有作为兄长和弟弟、弟媳的一起的跨年情景,也算三个人,虽然是为了任务……又或许不是为了任务,如果是真的呢?

许衡曾经说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但是现在对方同意考虑了,这代表什么?代表一起跨年的或许只有两人,而他富冈义勇不会是其中一个,就为了一个他不知道的任务?放弃了对方老家的团聚、放弃一起生活这么久的他们?这算什么……任务这么重要的话那他也必须贯彻自己的任务才行。

经历一场头脑风暴的义勇气场比平时低了不知几度,识相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给自己找霉头。

恰巧小屋先生想两人离场有些久过来寻人,酒精麻痹这个商人的大脑神经,嘴里衔着烟杆见此场景也没管太多,只想将两人带回去把事情谈妥,这可是教主大人嘱咐过的:

“北条君、乃可,校长先生他们还等着呢,快过来……嗝,窗外这位是?”

“这位先生是礼诚的兄长,父亲。”乃可见父亲摇摇晃晃走过来不想坏了第一印象便无奈过去扶住人。

“哦兄长……啊哈哈哈,北条君的兄长呀,幸会幸会,我是乃可的父亲小屋……”

“请将烟熄掉,许……礼诚呼吸很难受,你分毫看不出来?这会害死他,你毫不不关心于此,我也不必在意你。”

如果不是距离问题加上手不方便,义勇很想直接上前将对方嘴里的烟杆杵进外边他站着的任意雪堆里。冷意参半的一番话直接僵住小屋父女,如果说刚开始他的眼眸是平静的水面,现在就是能冻住人的冰海,眼瞳转向许衡时又因对方憋红难受的神情柔和些许,他接着对人说:

“他不该再待在这,出来。”

满脸复杂早想跑的许衡得令马上抬腿弯腰滑出去。

“礼诚!”

乃可一见急得大喊一声,连忙丢下父亲也跟着翻窗出去,可她毕竟算是个家境不错的大小姐,为见贵宾而穿的繁杂服饰加上这首次大胆的举止,追着拐过转角已经找不到二人任何身影。

……

……

遇上这种事的确扰人,跳上屋顶的两人避开人耳目找了一处偏僻街道待着。

义勇边解释他来此的目的和经过边等许衡缓过呼吸,时不待人,现在已是下午,他算是坏了对方的任务,他想知道许衡接下来的打算,就算对方现在要回老家他都接受,只要不留在这里为了这糟糕的任务。

明显感受到义勇不想说任何关于小屋的话题,许衡平复呼吸抓住一个他现在比较关心的问题吐出:

“咳咳所以千寿郎伤了手?严不咳严重?”

“小伤,破皮。”

听到如此简单的回复,许衡愣住作出十分不理解的表情:为什么义勇说完目的还要专门说千寿郎受伤的事?而且这伤势完全没必要说出来,握刀的手经过长年累月的磨练再加上效果不错的药粉,等他们回去后这伤几乎都好到没痕迹了才对,就算没好也会被新一天挥刀的努力痕迹覆盖。

义勇站在上风口也接着抛出他据此比较关心的问题:

“坏掉的杯子收着的,所以新年差了谁的?”

许衡不理解的神情转而变歪头舌抵齿思索状,好像抓住了什么,又没抓牢挑眉回答:

“你说的是咳四方围圈纹路那个的话,是我的。”见义勇听后感觉不咸不淡,许衡追问:“就三个杯子还有咳咳两个杯也在里面你们没看到?”

“还没,这边属于胡蝶负责,锖兔有待命任务,让我直接来找你。”

“这样啊。”

杯子的事说完,许衡立马思考这次任务的处理,很快他感受到义勇那无法忽视的视线,这在之前几乎少见,便看回去。只见人看似平常乖乖站着不为所动,熟悉义勇的许衡可看出对方实际眼里委屈都要溢出来,那可怜巴巴的气场都要具体化了。他回想刚才的对话结尾再联想自己的经历恍然大悟带着自责讨好语气问:

“你是不是跑了一夜还没休息吃东西?”

“跑了一天一夜!肚子饿了!饿了!”

“靠!(汉)你又把它揣怀里,我以为你胃都饿到会说话了!”

“宽八郎最近身体检查说有所下滑,我不想累着它。”

两人距离很近,听到这充满埋怨的声音加上对方气场,吓得许衡认为这具体化不要太过真实。已经通过义勇体温烘干、全身舒适无比的宽八郎在这时也对许衡的迟钝有些不满,故意在刚才出声惊对方一跳,好为自家负责的孩子出气,成功后又骄傲的飞到对方头顶追加啄了几下催促道:

“义勇饿了!我饿了!肚子饿了!”

有些受不了鎹鸦,也很重视饮食!同时更注重师兄义勇的许衡很快将任务抛掷脑后虚护脑袋:“我知道了咳知道了,现在就去吃!”

“是赔罪!赔罪!必须心意十足!十足!”

“不用提醒也会带你们吃好的……但为什么是赔罪?”

义勇原本低落的心情被眼前的一人一鸦缓解不少。许衡被吵得头大,直接一把抓过义勇的手放在头上当挡箭牌,这样宽八郎就啄不了他的头,顺便也是拉着人边走边浏览只有自己看得见的地图找店。

这段动作画面在义勇脑中留下很深印象。

终于,他有了一个真实体验是那位老朋友不曾经历过的,而他可以很自豪骄傲叙述给对方听,至于现在,让这位朋友一边待着去吧。

大年十五才有时间码一章,之后更新时间还是不固定,新年各位都要努力奋斗追随梦想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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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灭之刃走一遭
连载中HenryBlak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