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这个极乐教到底是个什么性质的信仰组织,许衡一路上跟着小屋一家也试着向小屋先生打听。对方虽说要将他引荐给教主,但也表示在向教主明确说明事由同意见许衡前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有对教主无尽的敬仰夸夸其谈,强调教主是个善解人意、和蔼可亲的大善人,十分同情他们这些可怜人的遭遇,为一些走投无路的教徒们提供无偿的庇护所,永远都是笑着倾听他们的苦诉,安慰指引着他们。真是神该有多神就怎么神描述,一旁的许衡只能礼貌不时点头再回应两声,心里却想着这脑中毒挺深的。
教地也在大岳山附近,在建筑外站定,许衡打量着周围想着是个避人耳目的经典好地方,宅子比他想象的要小,外面只点几盏小夜烛,没有电视里夸张的粉饰,也不像三流传教组织的临时小破屋,看着还挺朴素正规的样子?
等待的十几分钟有些漫长,换做平时许衡都要习惯性绕着一圈开拓地图,而此时大门院口有一名穿白衣的教徒提着烛台陪他等待,他也不好乱走。对方面露微笑对着他,回以一个浅笑后只能继续假装看风景,可林中的晚上除了烛灯光亮照射的小圆心,哪有什么风景可看,最后他只能无聊的从地上捞起一把雪捏着玩。
平时他没这闲心,就算有也是休息之时才想到,偏偏周围又是几个了解他身体的亲朋好友,扼杀了他作为一个男孩每到冬季都想去打雪仗、往人衣服里丢冰块、把人或者干脆把他自己埋雪里的心,不了解的也被打了招呼,他这冬季总是犯病的身子是怎么也无法玩雪玩得尽兴的……谁叫他之前是生在南方家的孩子,都有一颗见雪疯的心不是?
木门被拉开,另一位光头教徒伸出脑袋表示教主愿意见他,便领着人走进宅子,两个廊子就到地方,外面看不出,根据地图平面目前显示里边的隔房还不少,路程太短没开拓多少。
“教主大人,小先生到了。”领路的教徒朝里说道。
“哦来了来了~请进吧。”听起来是个年轻爽朗的男声。
“来,请进。”教徒帮许衡拉开纸门让人进去。
许衡点头谢过迈步,屋里比外面亮,只需几盏灯一眼便能看到头:先进来的女孩在榻榻米中间,往里大约两米就是被布帘垂落下来装饰的高台,檐上间隔贴着写有“极乐”二字的纸条,台中人并未被布帘遮住,反而露出大半,可以很清楚看到身穿红黑白纹点缀教服、配套尖帽的象牙白发年轻男子坐在柔软的团垫上笑看着他,背后是段矮屏风和简便的梳妆台。
整个房间最大也不过十多平方左右,除了那个看上去大又舒服的坐垫和陷在里面出彩的人,真的再也瞧不见其他能吸引人眼球的东西,与想象中的画面比起来真是简朴至极。
许衡没想到这教主见人的地方还没水宅大厅大,而且这位教主没掩面见人,大大方方光明磊落,整个人长得俊俏觉着友善,他还以为是个肉山油腻大叔或者瘦材高傲老者,电视剧都这么演。噢,他还头一次见到眼睛是彩虹色的人,物理上的。
不用系统提示都看得出这是个重要人物。
中央跪坐的小屋乃可情绪原本有些紧张,见他进来后又笑出站起将他拉近几步开始介绍说:
“教主大人,这位就是北条礼诚,看着老实一本正经对不对?你别看他这样,说话厉害着呢,我听几句就觉着超有气质才华,独自出门求学还会靠乐器谋生,绝对是个好丈夫的料。”
一听见“丈夫”一词许衡轻轻将衣袖从人手里抽出开玩笑打断:“哎,你这话听着是夸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和教主说媒的呢,咳嗯小屋夫妇呢?”
教主笑出声:“哈哈哈哈,乃可她一上来就和我说遇到了未来的夫君,吓得小屋阁下够呛,差点闹起来了呢~我只能让二位在其他房间稍作歇息,他拜托我劝劝乃可,但我觉得还是得见见面才行。正好乃可非嫁不可的人就在外边,原来就是小屋阁下刚刚推荐给我的北条君~真的很年轻呢~”
地图显示有小屋夫妇位置,许衡不过故意询问,弄清了乃可一开始样子不对的原因有些无奈看向对方,又转向教主说:
“教主也很年轻,想必不过二十出头,我想这里面咳咳、有什么误会。听闻乃可说是教主开点她追寻自我,这我很认同,咳但对丈夫的选择路径是否有些偏差。小屋先生信任您,其实只要您建议让其同意乃可去普通学校就好。”
“哦哦~上来就这么直接否认吗?乃可会伤心哦?”
往旁边躲一步许衡摆手示意乃可稍安勿躁说:“乃可同样信任您,我希望当面澄清问题,终身大事耽误不得。乃可,去了普通学校你会遇见其他男孩,他们比我更优秀也符合你心意,不要因为咳咳只是见了咳、我而缩小眼界。”
“我不是只见了你……”
“真的厉害呢,北条君说话一针见血、行动果断,难怪乃可喜欢。但是很遗憾,我一开始也是这么劝说的哦,可是她还是非你不嫁和我说了好多,明明认识不到半天,我也超好奇的,现在能明白北条君为什么合心了。”
乃可着急看着教主,希望对方能帮自己说点什么。许衡其实也有点急,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这莫名其妙的谈婚论嫁问题,也不知这教主是否是个理智的人能纠正情况,对方言行华丽得让他想起某人,所以不自觉说话有些杠,也对其看法不错。
只见教主思考着摸出一把金铁扇挡住眼睛以下的脸说:
“两人性格很配,但北条君不愿意的原因是什么呢?乃可你先去小屋阁下那边吧~我再和北条君聊聊确认你们是否合适,如果确实合适我会努力说服他啦~”
乃可一听立刻表态:“拜托了教主大人!”说完女孩鞠躬退出房间。
能感受到乃可眼里病态的依依不舍,许衡见地图上代表对方的小点确实离开才回头说:
“教主若真是开明之人看得出我毫无此意吧?”
“嗯~超明显呢~为了不让人太伤心我才让她先出去啦,你也看出来了不是么?现在就我们两个不需要顾忌什么。话说你对所有女性都这么毫不留情吗?北条是个大宗姓氏呢,年少人才济济,如果是和这个有关不拘于此倒是能理解。”
“怎会,我出生于普通家庭,和大宗什么的咳咳完全不沾边,只是多读了几本书而已。”
教主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说:“北条君的家在?”
“埼玉附近。”
“果然呢~”
“什么?”
“北条一脉基本出自那一带哦,不是也没关系。我们来说说正事吧,小屋阁下说你路过这里前路迷茫想让我点拨你几下,其实还想借此对口献宝,毕竟我很喜欢舞蹈呢,欣赏女性们舞动的身姿自然少不了配乐的先生。啊,说了题外话不要介意哦。然后我看不出来北条君有什么困惑的地方需要我帮忙,那么你究竟为何而来呢?”
在心里暗想原来对方还是有像花花公子一样人的爱好一面,差点都觉得对方真是年轻美好得是个神的许衡挑眉思考一瞬回答:
“没有什么特别原因,咳嗯,硬要说的话便是为了解开乃可的误会,解铃还须系铃人,您的一番话让她产生误解确实让我困扰,不过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吧?”
“我会如实告知她,但她最后怎么想我没法确定哦,你真的不考虑下吗?乃可是个好孩子。”
“容我拒绝。”
“真绝情啊,这个年纪就如此这般了吗。”教主啪一下收回铁扇,念叨着少年的残忍却是没有谴责的笑着:“弹一曲吧,我挺中意你的,前提是你真有这个能力,弹曲不影响说话吧。考虑留在这吗?”
理应为屋主弹奏,许衡也不磨叽结下布中琴,一首大众爱的《樱花》就缓缓奏起,也给了人回复:
“饶了我吧,说留下来还是为了给乃可拖时间找机会吗教主大人?”
“哦~很明显吗。”对方开始带敬称,打趣着人却没回复,教主想对方真是没聊这个话题的兴趣便了然转移:“这般熟练,靠此就能得到很多人青睐吧,让我想起某位同样厉害的人了呢,总算明白那位大人身边有一位乐师是什么感觉了。”
许衡听着呢,他留在这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能从对方口中打听到有用的消息,要知道他做情报收集少不了花时间在外结识一些人脉广的人身上:
“教主认识的人也会弹古筝吗?”
“不确定呢,我只见过她弹琵琶,每次弦响后都能让人心跳加速,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有不少家伙为此流血哦~”
“怎会,我自然相信大人们身边艺师技艺的厉害,琵琶可不是那么容易演奏的活物,为此争至头破血流甚至万劫不复的大有人在(在花街)。”
“哈哈哈,你确实很有趣。小小年纪就见多识广(可惜是个男孩呢~)北条君不时咳嗽是生病了吗?”这位教主随后又想起某位差不多的白发男孩,觉得还有机会推给那位大人,却又不想把人让出去。
说到这里弹的一曲已结束,许衡抚上琴弦静音:
“冬季的老毛病而已。”
教主不赞同的用扇子在空中上下指点:“真的吗?你看上去身体不错但气血其实很虚弱哦?啊,难道是因为这个才跑出来游学?很危险哎,说不定随时都可能在某个地方倒下永远睡过去哦。”
许衡心想这教主虽年轻可观察力也真的强,居然能看出来他身体内在问题,还往后关心人。能当上教主果真不简单,觉得对方人不错也不去纠结对方如何看出,只道:“那便是我的宿命倒也好,停留在某个地方反而会睡得更快吧。”
见人反倒轻松笑出,教主很有兴趣又一次打开铁扇看着人问:
“没关系吗?你的家人或许再也见不到你,也不知道你是死是活?”
“要是思考顾及这么多我也太累了吧,与其让他们无能为力看着我离去不如就让他们当我还在外云游不是更好?我可不擅长处理这种事,而且我的身体还没弱到那种地步。”
许衡挠着眉角一道浅浅的伤痕,这种事难以对着他的亲朋好友说,但眼前这个充当树洞善解人意的教主可以说来玩。
“嚯~就像即将知道自己快要离去的猫一样,离开家跑到某个角落独自迎来死亡?勇气可嘉,可这样也太寂寞了不是吗?我都忍不住要哭出来了呢。”
对方这么说着,铁扇唯一没遮蔽的七彩眼眸跟着流出两道泪,许衡没想到对方真的会哭出来,他不自觉想到之前跟着的岩柱悲鸣屿行冥,也是经常慈悲为怀为不少事真情流泪。早知道对方是这样一个大善人就不说了:
“勇敢也好悲哀也好,请教主大人不要为此同情我咳。这只是我的处理方式而已,我并不觉得这有何可怜之处,倒不如说您这样会让我十分困扰。”
听到这教主突然停下了翻滚的泪花,甚至像发现什么新大陆呆呆问:
“这让你困扰吗?原来还是有能让你烦恼的事呀,我作为极乐教教主就是替教徒们解决烦恼带领他们前往极乐世界哦~”
不知道为何对方突然转了话题,许衡将问题抛回说:
“哈~我没什么烦恼的,就算有我也不是您的教徒。倒是您每天要咳咳负责众多教徒的倾述才是有不少烦恼吧?”
来找他的人基本只是向他倒苦水滔滔不绝说着自己的事,确实在一开始让教主自己有些困扰,很少有人会像许衡这样,来找他不是诉苦,反而还关心?觉得他有不少苦恼,这让他感觉很新奇,收回铁扇打定主意般挥动说:
“替教徒解决问题怎会是烦恼?我很高兴能让大家活在极乐世界中,为此在不断努力呢~北条君如此理解我那么愿意倾听我一个烦恼吗?”
“请讲。”
“同意乃可的请求怎么样?她一定不会轻易放弃你的,你离开后说不定还会哭诉怪我放你走,这相当让我苦恼呢~帮这位孩子解决情感问题的话我会好好感谢你的~”
答应吧,留下来吧,这样就不会带走我的好女孩,成为我的教徒,伴我左右,与我永生,活在这极乐世界,就算你是男孩也没关系。
“绕了一大圈还是说回这个了吗?”
“果然还是拒绝?”
“婚约的事我拒绝,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如一开始所说,您说服小屋先生同意乃可去一所普通学校就好,她会遇见更好的选择。”
俊俏的教主抵着铁扇歪头思考一番爽快说:
“好吧,我会与小屋阁下商讨这件事。只是怕乃可不会轻易答应,不知能否请北条君在此地待上几日,送乃可去学校呢?她一定会听你的话吧。”
原本就打算待两天找情报,现在似乎只能攀好这位好心教主,许衡只得答应再留几天,争取抓住这位线人。
让男孩先去同乃可说这件事,教主又叫来了小屋夫妇谈及此事,跪坐在人跟前的小屋先生不解抬头说:
“可教主大人,您不是说不让小女……”
“见过北条君后我觉得让乃可去男女学校接触他人也不是不可以,让她一个女孩跟着其他男性还是太危险了呢,北条君说不定真的可以,他是个不错的人。”
“教主大人认可的话我也放心交给他了,孩子他妈,我看乃可也就只听北条君话了。”
“是呀,真没想到今天能来见教主大人还能碰见个好女婿呢。”
台上软垫里的教主轻摇铁扇笑看着下面开心讨论女儿未婚夫问题的小屋夫妇。
这样,一切就妥当了,还能有时间拖住劝劝这位他看上的男孩。因为之前嘴平琴叶的事让他更注意做事稍微缓和些,如果最后对方还是拒绝只能在其离开这里的时候将其吃掉呢~
还没改,先发出来看反馈吧。
许衡与童磨因为初次见面对彼此第一印象很新奇,谈话较多,拉扯来拉扯去想交个朋友,不知道写出这种感觉没有,回头再看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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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万世极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