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要走十几里路,天还下着倾盆大雨,许衡趴在义勇背上看一眼小地图,没有需要拐弯转向注意的点,沿大路走即可,放下心来找话题和义勇解闷:
“可以和我聊天吗?”
“可以。”
说是这么说,但许衡从来不是一个好的话题开启者:“你觉得我们首次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顺利完成,但你不该一人犯险。”义勇想表达这次他成功参与进来,和许衡一起,没有落下。虽然很高兴许衡能信任他将鬼暂时交给他应付,但因为自己实力的差距没能很好拖住鬼,甚至被对方控制昏迷,让许衡独自担惊受怕面对威胁。差点失去这人的事实让他感到后怕,他没能完全尽责,这又让他很愧疚。
许衡再次不满扯住义勇一撮发尾:“那你倒是好好站在我身边别倒下啊,你这不得努力变强保护w……保护其他人?”
义勇吃疼回复:“嗯,我会与锖兔训练,一起咳变强保护所有人的。”
“你最好别食言。说起来锖兔那边没问题吧,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去找他?”
许衡暗自放大地图看位置,只听鎹鸦一左一右像立体音响一样大叫:
“嘎~西南南。”
“富冈义勇、横山四郎,两人都前往西南南~”
“前往西南南的藤之家休整。”
“锖兔也会前往藤之家~”
“诶行行行,别吵吵。”听到这么一说那还担心什么,许衡一把捂住义勇耳朵,真是为两个少年操着老父亲的心。
被捂住耳朵让义勇感到挺新奇的,就是许衡说话吐气吹得他脖颈痒,这又是另一种新奇感。以前茑子姐姐背着他听他说话也是这种感觉吗?心里暖洋洋的,莫名开心,原来被依靠是这种感觉。但他还有疑惑:
“藤之家是什么?”
鎹鸦回答:“各地专门为鬼杀队队士提供免费住宿的地方,餐食、医疗、衣物,几乎所有服务都可以免费提供。”
早就知道的许衡捧场:“真便利呀,可以洗一个热水澡然后大吃一顿了。义勇说不定会吃到鲑鱼萝卜哦~”
“嗯~”听到喜爱的美食和即将相见的挚友,义勇脚步也快了些。
“但是义勇你这头发估计很难清理吧……啊交给锖兔好了。”
拽那么几下发现不少发丝里裹着黏土,许衡小声嘀咕,犹豫一会决定还是将这活丢给锖兔,他只想快些洗干净身上吃饱好睡觉。思绪转来转去,他突然想到那两个警官,又问:
“系统,那村子受伤的警官有人照顾吗?”
“有~确认鬼被清除后,隐会负责后续扫尾工作,现在应该在接受治疗吧~”
抚上眼睛附近已经结痂的伤疤,许衡庆幸道:“那就好,当时被闪了下差点没来得及。”
义勇好奇:“闪?”
“就是被枪里的火药炸了一下。”
“?!你中枪了?”
“不是,就有点擦伤,加上被强光刺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到地方我看看。”
“成。”
疲倦地趴在人肩颈,许衡想睡却又睡不着。他喜欢下雨,是能待在屋檐下的温暖被窝里听雨声的情况,一旦人不得不出门淋雨,他可就不那么喜欢了,怪冷的,身上也会变得湿粘。而且下雨天又是促进人思考的最佳场景之一。
有一阵没说话义勇都要以为背上的人都睡着了,哪知又突然开口问他奇怪的问题:
“义勇以后会找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我有喜欢的人,姐姐、鳞泷先生、锖兔、你,以后也会有其他人吧。”
“哈哈,我是说结婚那种。”
“……我不知道。”
当初要与茑子姐姐结婚的姐夫义勇都没来得及深入了解。对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能让茑子姐姐每次一说到就开心的笑出来,眼里闪闪发光,好似所有的幸福快乐都能与对方实现,能在一起一辈子的人,真的无法想象。
义勇并不明白许衡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你有要结婚的人吗?”
“啊?不是。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吧。”
“为什么?”
为什么……总不能告诉义勇,许衡觉得他自己是个路人炮灰的事吧?
“嗯……我也不知道,只是这么觉得,说不定以后就改主意了。”
两个小孩终究是在这个话题上讨论不出什么的,后半段两人都没说话思考着自己的事。到了地方敲开门,义勇跟随屋主进到主屋将人放下才发现许衡已经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他唤了几声才将人叫醒一起去浴室换洗。
许衡睁眼就看到穿着浴衣的锖兔在义勇旁边盯着他,激灵一下彻底醒来。
原来锖兔比他们早到二十分钟,已经清洗完毕,一直等着他俩。按理来说不会等这么久,问题是义勇背着人速度肯定没有两人跑着快,锖兔以为是许衡出了什么事,结果仔细一看,背着人时不时咳嗽的义勇状态才该是被担心的那位,许衡倒是舒服了一路,肯定又是仗着义勇好说话奴役人。读懂这层含义,这就是为什么许衡会被盯着打激灵。
“自我交待?”锖兔温和一笑。
许衡觉得自己冤枉,明明是他先提出背义勇结果对方拒绝,这能怪他么:
“是义勇自己要背我的。”
“嗯,他斩杀两只鬼,很累。”
义勇也附和他是自愿背许衡,结果自然是两人遭到锖兔又一说教,只不过斩杀两只鬼而已,数数在狭雾山他们斩杀了多少,就是想偷懒。不过还好念及两人的疲惫很快就赶人去洗浴。
藤之家接待的队士不止他们三人,义勇和许衡来到更衣间脱下衣服相互看着对方都觉好笑,更别提其他队士。两人的脸上全是污泥,头发像打胶乱成一团,脖子以下因为有特制的队服防护,除了顺流而下的几道污水痕迹倒是算白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吧。
帮义勇清理长发的大工程还是落到了许衡身上,许衡感叹短发还是有好处,招呼义勇在小板凳上坐下开玩笑道:
“要不义勇你把头发剃了一劳永逸,重新留长?”
义勇一听肉眼可见的被吓得为之一颤,可怜兮兮转头直冒汗,眼里满是不情愿,因为他觉得许衡是真的能干出这事的人,连忙双手护头,声线都充满无比委屈,千言万语汇成一词:
“不要。”
嘿嘿,义勇太好RUA了。许衡算是常常体会到大人逗弄小孩的乐趣,点到为止:
“逗你的,你留长发很好看。”
义勇还在理解这句话,许衡思考着怎么处理这问题。又搬来两个板凳让人躺下,接两盆热水放在头下,左手洗发露右手木梳,一点点开始打理。他敢说这是目前为止最耗费他耐心的一次活,他可以很有耐心的去做手工、花一夜拼积木,可从来没想过替人打理头发,还是为男的,这感觉像是连婚都没结却有了孩子,而他现在就在料理小孩。得亏系统做任务增加了他手巧度,还不至于像当初在灶门家笨手笨脚的闹笑话。
你以为义勇被伺候得很舒服吗?确实,忽略坐老虎凳般硌得慌的身体,义勇全部注意都在一抬眼就可以看到的人脸上,对方秉承先处理难办的原则先来料理他,自己却邋里邋遢的一张脸认真干活,你说能不让人在意吗?甚至可以说他义勇现在是个地主少爷,娇贵的长发就需要人来仔细打理,不得有怨言。噢不对,这让他想起了茑子姐姐,那是只有家人之间才有的的互动。
嗨,许衡不说义勇怎会知道对方到底有何怨言呢?义勇不说许衡怎会知道对方到底想什么呢?
换了五道水才算完工,两人相互搓澡又清洗完毕进了浴池,将雨水带来的寒气祛除,泡得皮肤发红才出了澡堂。期间许衡被义勇捧着脸检查眼部的伤口,尽管许衡百般不情愿,义勇一句“听话”提醒对方答应的事,想着锖兔就在外边的许衡只得乖乖就范。结痂经过清洗已经掉落,不过伤痕还是可见的,隐约透着血丝,并不严重,让义勇放下心来。
锖兔一直等着二人一起用餐,他向屋主建议了几人喜欢的几道菜上的就是几道菜,三人慎重感谢边吃边聊双方的任务情况。
锖兔遇上的也是会血鬼术的恶鬼,只不过他的情况要比两人顺利许多,啥事没有,路程远了些而已。而义勇与许衡,经过医生检查,一个呼吸道轻微感染,一个眼球视力暂时受损加擦伤,还好都是几天可以恢复的伤势,有惊无险。三人唯一的共同伤就是有几处淤青,哈~三人平时小打小闹都会弄出点淤青来,小事情。
听闻详细经过,锖兔分析强调两人要加强修行和配合的事,许衡打起精神听教导,分神吐槽义勇那副没什么波澜的样子大约是聚精会神听着,可不得不说,义勇这披头散发的样子真是好看极了,刚刚经过打理的发丝还没炸起来捣乱,乖顺服帖在主人的脑袋上,称得人儿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蕴藏嫣蓝的丹凤眼更是点出义勇的特别。
刚耗时费力给对方打理使得许衡心里不由得意生出老父亲的骄傲感,对于炭十郎当年介绍家人的自豪感在此时深有体会。
“又走神。”锖兔轻轻给人脑袋上一记手刀,让人回神。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他无奈道:“累了?那今天先休息吧,天亮先晨练,可别想着贪睡,之后再针对训练。”
心里苦,可许衡不敢言。这种铁汉斯巴达式生活在锖兔看来很正常,久而久之义勇也觉得再正常不过,不像许衡,还有着另一层相对悠闲的生活经历。
三人被安排在一个房间,老规矩许衡睡中间,锖兔义勇睡两边。只是经历上一次后,义勇总想握着人手入睡,碍于性格没有直接表达,可锖兔许衡能看不出?锖兔不太会一直惯着人,睡中间的许衡想着养娃就随他去了,而且睡着后手就自然松了,谁管他呢。
睡梦声此起彼伏这一夜才总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