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钥独自立在卧房外面的露台上。
此刻,太阳已经沉入地平线。
暮色降临。
苍茫无际的水面上升起迷蒙的雾气。
那雾气犹如白絮般在水面上缓缓飘过。
犹如无着无落的游魂,四处寻觅休憩之所,却一无所得。
雾气湿漉漉,冷冰冰的,如同湖水的波浪。
那粘稠冷重的雾一股接着一股,一股盖过一股。
朝着这个漂浮在幽暗水面上的半岛涌了过来。
雾气很浓。
遮住了环绕在半岛周围的树林。
只看得到一团团黑暗的影子。
雾气也遮住了环绕在城堡周围的花园。
只能看到波塞冬高傲的头颅挂在窗外。
然而,这样迷蒙幽暗的风景,在幸运儿眼中,却是风景这边独好。
周钥从米色外套口袋中掏出一只银色烟盒。
那是最前卫设计的百乐百果味电子烟。
借着卧室黯淡的灯光,窸窸窣窣地找出一根橙子味的,迫不及待地放到口中。
猛地吸了一口。
那张由于紧张和兴奋绷得紧紧的脸孔瞬即放松下来。
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正当她将若有所思的眸光投向迷蒙的世界时,身后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转身走进屋,将米色外套脱下,随手挂在欧式衣帽架上。
屋内三维影像生成器已将门外来人的影像投射在过道上。
“请进,” (安全控制系统是由房间主人语音控制的)
她没有站着,而是坐到落地窗前柔软的天蓝色羊羔绒沙发上。
将电子烟夹在食指与中指间。
她漫不经心地抬起双腿,交叉搁在沙发扶手上。
胸前带着淡紫色蕾丝花边的银色冰丝睡裙,沿着性感妖娆的身体滑下,露出白皙修长的小腿。
极美。
像白鸽般纤巧的脚。
粉红色的脚趾。
脚上穿着软底、绣着淡紫色百合花的月白色丝绸缎面拖鞋。
“程警官,”周钥深深地吸了一口,朝着正向自己走来的程楚然吐出一个烟圈。
“你终于过来保护我了。”她抬起皓白的手腕,瞥了一眼时间。
优雅的眉头皱了皱,“你们警察就是这么保护人的吗?你要知道,我已经一个人在这里待了足足一个小时。”
“您的安全可控。”
“可控?” 她尖刻地说道:“我,现在可是身价千亿美元的富豪。在这个国家,还有谁比我更重要?”
“您是这么看自己的?”
“当然,这是事实!”
“我无法赞同您的观点。钱不是衡量重要性的唯一标准。”
“我不是在跟你讨论标准,”她尖声叫道:“你难道不明白,时时刻刻,无论在哪里,都有人想要我的命。”
“您放心,”程楚然继续不卑不亢地说道:“我们已经把这个小岛,还有住在这里的每个人都纳入了监控。”
“监控?”
“对,无论谁靠近这里,我们立刻就会收到消息,这不,我就在这保护您,24小时,全天候,寸步不离。”
“24小时?”
这个女人坐起来,微微一笑,认真地问道:“程警官,容我冒昧,你现在的薪水多少?”
程楚然皱眉道:“这,我不能说,国家有规定。”
“唔,”她又吐了一个烟圈,“做我的保镖,我可以开给你十倍工资。”
“十倍?”
程楚然眨了眨眼睛,靠她现在的薪水,十年后才能买上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但是......这女人葫芦到底里面卖什么药?
“怎么样?”她投来挑衅的目光,“在调查这个案件期间,你仍旧是警察,为我们刘家追查真凶。但我希望能够支付你工资。”
“无功不受禄,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24小时保护我,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
“非常感谢你的慷慨,”程楚然笑了笑,“我们有两个人在保护您,我相信您喜欢公平,对吧?”
“你是说他?”
她朝两间卧室当中的隔墙望过去。
“为什么他不过来?”她问道:“他躲在那边怎么保护我?”
“你不知道,有能力的男人通常都很害羞。”
“害羞?”
“对,他没法跟女人说话,尤其是漂亮女人。”
“他在那边做什么?”
“监控所有异常,有他在,您放一百个心。”
“程警官,你们就这么站着保护良好市民的吗?”
“当然不是,”程楚然微笑着说,“首先,我需要确保这个房间是安全的。”
“安全?难道现在不够安全吗?”
“这是您的房间,您现在是最富有的女人,因为这,时时刻刻有人想要你的命。
“为了要你的命,很有可能在您身边藏点什么,比如说,定时炸弹......在睡觉的时候,嘭的一声,您别怕,我说的是如果。所以呢,得提前扫描一遍。”
“扫描?”
如同变魔法般,程楚然手上多了一只黑色钢笔形状的玩意儿。
“这可是高科技,马上就能侦测出有啥不干净的东西。”
“是吗?”周钥疑惑地盯着那只钢笔,“那你抓紧检查吧,仔细点儿,我平时不在这里住,得好好检查一下。”
程楚然郑重点头。
拿着那只黑钢笔,在房间里面四处溜达起来。
在周钥面前,她显得认真又专业。
那只钢笔在她手中,特别像原子能机构用于探测核辐射的仪器。
对着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凑近,发射探测波。
针对钢笔的振动(装的),她不时认真地钻进旮旯角检查。
周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正当她发愁找不到下手机会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钥钥,”
伴随着一道男人低沉悦耳的呼唤声。
周钥的脸一沉。
就像听见一只令人讨厌的苍蝇。
“开门,”她不耐烦地吩咐道。
程楚然立在敞开着的壁橱门后。
那扇门恰巧挡住了门外来人的视线,却不妨碍她悄悄地透过门缝间隙望过去。
一道高大的身影闪了进来,随手将房门合上。
正是她的丈夫张雷。
这个男人相貌英俊,身材挺拔。
披着一件藏青色丝绸睡袍走了进来。
丝绸光滑柔软。
完美地勾勒出男人健壮魁梧的身躯。
衣襟敞开着。
露出一片健硕的古铜色胸膛。
他迈着大步朝周钥走去,似带着风。
那风非常知情达意。
将丝绸睡衣撩开,露出一面绵延起伏、巍峨壮阔的塞北风光。
如同健美冠军走在T型台上。
最令人脸红的是。
男人下面竟然穿着一条绷得紧紧的三角短裤。
蓝色条纹海军风。
相当性感。
程楚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敛住心神,扭头望向周钥。
此刻她正斜靠在大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这位正在办离婚手续的丈夫。
唇角含笑。
“钥钥,”
张雷快步走了过去,紧贴着她坐到了床上,亲热地将她搂在怀中,右手端着一杯牛奶。
二人不像要离婚的,倒像是热恋中的男女。
“你这两天烦心事太多了,来,喝点热牛奶,今晚我陪你。”
......
“唔,嗯......”
正当两人即将深入时,被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
他抬头循声望过来,“钥钥,”吃惊地问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此刻,程楚然正眨巴着眼睛立在大床对面。
“哦,”周钥故意把头搁在张雷的胸口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示威般地朝程楚然望过来。
“阿雷,程警官说要保护我,24小时,寸步不离。你可不能妨碍她的工作哦。”
“程警官,”像是得到了某种鼓励,张雷望向程楚然,笑了笑。
“电灯泡保护?” 他嘲讽道:“这就是二十二世纪的警察,你们可真先进啊,跟两千年前的捕快没什么差别。钥钥,我来保护你,全天二十四小时陪伴,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
说到这,他得意又嫌弃地望向程楚然,“请问,您是否可以离开了,我们夫妻需要单独相处。”
她为什么要跟这个男人离婚?
他想要恢复关系或者其他?
程楚然想起陈伟的怀疑。
搞死老丈人他也是受益者!
如果周钥死了,所有财产将由丈夫继承!!
那杯牛奶会不会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