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
身穿特殊病号服的少女喘着气在走廊上奔跑,额角不停地滴落着汗珠。
“快跑!别回头!”
“它们还在追你,别停下!”
少女的身后是数不清的灰色鬼魂,尖叫着往前翻涌着,想要抓住少女,却总是差一步。
“快去那里!”
黑暗的走廊上突然出现了一点亮光,随着少女的靠近越来越亮。
少女跌跌撞撞地朝着前方跑去,最终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但她已经看不见了……
…………
白楚寒让俞羿程睡下后,自己则趴在床上绘制了一份地下车库的地图,详细到了每一个房间的门牌号。
他在其中几个上锁的房间打了几个圈,打算下次重点去探索。
忙完这些后,白楚寒侧身躺下,默默地凝望着俞羿程的睡颜。
…………
“叮铃铃铃铃铃——”
活动时间到了。
白楚寒从床上爬起,对俞羿程道:“我们再去地下停车场看看,不过这次尽量先别让那个A11发现,可能有点困难,我们尽力吧。”
俞羿程:“好。不过为什么?”
白楚寒解释:“我还没有完全相信那个A11,得观察观察。”
“嗯,明白了。”
和盛川屿告别后,白楚寒和俞羿程便去了地下停车场,在路上碰到了千离和言霜。
千离拦住他们,问:“你们是去地下停车场还是其他地方?”
白楚寒:“地下停车场。”
千离蹙眉道,“里面有什么?”
“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一堆尸体而已。”白楚寒挑眉,“怎么?你们要跟去看看吗?”
“不了,我和言霜要去食堂后厨那边看看。”千离拒绝道,“我刚刚看到池越也往那个方向去了,你们小心点。”
白楚寒:“好,多谢提醒。”
“嗯,没关系。那我们先走了。”千离莞尔一笑,“等找到什么线索再来和你们分享吧。”
待千离和言霜离开后,俞羿程问白楚寒道:“那我们还去吗?不是说池越在那里吗?”
“去啊。多半是他的那些机器人在里面,我们没必要因为他而改变自己的计划。”
“好。”
两人再次来到了地下停车场,确认无人注意后白楚寒便带着俞羿程瞬移了进去。
“滴答——滴答——”
一进来,两人便听到了有什么东西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随着液体滴落的声音,周遭传来了嘈杂声。
“怎么回事?上面漏下来的是什么?上面的人怎么搞的!”
“我要去和副院长投诉!真该给那帮蠢货一点处罚!”
“是血!是血!”
浓稠的血液一滴滴溅落在地上,远远看去,那一滩血都是黑色的,倒影着人的身影,令人毛骨悚然。
俞羿程注意到怒骂声中夹杂着一道恐惧的声音:“不!不!是从那个房间落下来的!快去报告院长!”
“ta又来了!去报告院长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白楚寒回头看了俞羿程一眼,压低声音道:“我们趁乱进去。”
俞羿程:“好。”
话音刚落,白楚寒便拉住俞羿程的手,几步便转移到了之前去过的更衣室内,迅速换好了防护服,又把换下来的病号服塞进了手环空间里面。
白楚寒扣上纽扣:“等下我们找一间上锁的房间,抓紧时间进去。”
确认这里的工作人员都不在附近后,白楚寒找了最近的一扇门,上面锁着粗重的铁链,无法强行拽开。
“我会开锁。”俞羿程拿起铁链,找到锁孔后取了一根细细的钢丝捅了进去。
“咔塔”——门锁应声而开,白楚寒和俞羿程推门走了进去。
整个房间黑漆漆的,低矮的天花板上垂着一盏白炽灯,地面上贴着白色的瓷砖,清理的一尘不染。
白楚寒摸到开关打开灯,顺手关上门,但无法将铁链复原,外面的npc若是经过还是可以发现异样,到时候只能靠着运气蒙混过关。
天花板离地面的距离不远,空间很狭窄,白楚寒需要微微弯腰才能在这里行走。
“去看看那些柜子吧。”俞羿程指着一排柜子道。
那一排柜子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剥落的漆半挂在柜子上,柜子的顶部蒙着厚厚的一层灰,看上去已经许久未清理了。
柜子上有四个抽屉,轻轻一扯,上面的锁扣便开了。
白楚寒拉开抽展,看到了里面有一叠厚厚的泛黄的纸,封面上的字已经模糊的看不清了,原本的八个字只能面前看清最后的“手册”两个字。
翻开第一面,右上角贴着一张少女的一寸照片,照片里的人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看向镜头时面无表情。
下面标注着她的一些个人资料,这个女孩没有名字,只有一串冷冰冰的编号。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俞羿程盯着照片问道。
“如果A11脸上去掉那几道疤痕的话,就和这个人长得差不多了。”
然而下一秒,一张死亡通知书从书的夹层里掉了出来——(实验品101木萧栀,确认死亡。)
俞羿程:“101木萧栀?”
“哎呀呀,有两只小老鼠呢。”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门被推开时发出了“嘎吱”一声。
白楚寒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身看向来者,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啊,A11小姐。”
“也没有好久吧?”A11关上门,随意地坐在了地板上,“不过也就一天不到罢了,这可算不上好久不见啊。”
俞羿程问:“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了啊。”A11笑道,“不过我看你们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那份手册和那张死亡通知书吧?”
俞羿程点头:“对,方便讲讲吗?”
“当然可以了啊。”A11盘着腿道,“你们看出她和我长得很像了吧?”
俞羿程:“嗯,看出来了。”
“我和她是双胞胎姐妹,她是妹妹,我是姐姐,只不过我们的命运却截然不同。”
“我们在同一家孤儿院长大,但她被挑中,送到了为富人培养金丝雀的机构。而我很幸运,被当时的院长挑中,带到了医学院学习。”
俞羿程:“金丝雀机构?”
“嗯,金丝雀培养机构。很惊讶吧?”A11轻笑道,“我也是后来知道的,开始的时候还真以为她去享福了呢。不过医学院也好不到哪里去,每天干的都是脏活。”
“在这个医院变成无声医院的第一年,我的妹妹被抛弃了,她的金主有了新的金丝雀,她不再被喜欢,很快便被送到了无声医院当试验品。”
“当时她求着让我救救她,我心软了,但是还是没有救下她。毕竟我一个小护士能做些什么呢?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怎么救别人啊?”
A11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作为她唯一的亲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点点失去活力和美丽的外表,最后变成了一摊烂泥。”
“这家医院的黑暗程度不是人可以想象出来的。”A11语气缓缓,“被挑走作为试验品的病人,最开始的时候还会有止疼药,麻醉药,最后什么都没有了,都是硬生生地扛着的。甚至有人死在了疼痛中。而我的妹妹,是一点点烂掉的,被活活疼死在手术台上的。”
A11目光卷恋地看着照片中的少女,“有点跑偏了,我继续说下去吧。”
…………
车轮滚过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木萧栀神色恍惚地躺在推车上,眼神涣散。
她缓缓抬手想看看自己的手,视线对焦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那双原本被保养的很好的手,那双只用来弹琴的手,此时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了。
上面生满了脓包和止不住血的伤口,甚至里面还有虫子在蠕动。
木萧栀无力地垂下手,任由护士们将自己推到了空荡荡的病房内。
她被扔到了地上,护士什么都没说便关上门走了。
准确来说,是锁上了门。
其实这没有什么必要,一个人怎么可能以如此溃烂的躯体逃出去呢?
她发着抖用那只稍微干净点的手碰了碰脸颊,触到的是早已溃烂的皮肉,而不是原本柔嫩细腻的皮肤。
她无声地流着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地爬回了床上,怔怔地躺在床上。
两个月前,她还是被精心培养的琴女,富人养在家里的精致的金丝雀。吃喝用度都是按照最好的标准安排的。
但是仅仅一个月而已,她的主人便厌弃了她,将她从那个豪华的牢笼中驱赶而出,又关了一个新的金丝雀进去。
她很快便被送到了这家医院,沦落为了一个试验品,成为了无声医院五楼不可告人的秘密。
最开始的那几天,还会有人给她打麻醉,好心地给她几片止痛药。
但是随着她的模样越来越丑,她失去了那些麻醉药和止痛药。
剧烈的疼痛每时每刻提醒着她,皮肤一寸寸烂掉的感觉每时每刻刺痛着她,生命一点点流失的恐惧每时每刻伴随着她。
直到她看到了她的姐姐,她把自己的姐姐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是姐姐也无能为力,她只能偷偷给她送几片对她而言早已不管用的止痛药。
在最后一次实验中,她死在了致命的用药量下,卑贱的生命被潦草地画上一个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