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宁桓峰就要咽气,赵昱立刻叫道:“应琮!快救他!”应琮疾步上前,快速在宁桓峰身上穴道点了几下,问:“救他作甚?你小小年纪跟他爹认识?”赵昱面上的忧色明显,道:“你先救他。他恐怕是宁易将军的独子。”
应琮蹲下,搭上宁桓峰的脉象,道:“别急,能救。”说罢,他扶起宁桓峰,凝聚法力至指尖点在百会穴上将宁桓峰唤醒宁神,接着对宁桓峰道:“小子,你内脏碎裂严重,我先助你吧瘀血吐出,你趁机顺着我的法力运行大周天,我帮你补气。”
只见二人盘坐于地,应琮一手掐诀,一手向着宁桓峰体内输送精纯法力。不过片刻,宁桓峰大吐一口红到发黑的淤血,险些就要倒地,所幸赵昱在旁扶助。应琮道:“别睡过去!运转大周天!”
如此过去了几个时辰,天已大亮。城中百姓早已将店铺房屋修整大半,一直无人发觉城墙之上的众多将士尸体。宁桓峰最先睁开眼,眼中满是疲态。随着宁桓峰收功,应琮亦收手平定气息。公孙瑞拍醒在旁休息的赵昱,后者醒来走向宁桓峰,面上依旧不假辞色道:“你和宁易将军是什么关系!”
宁桓峰道:“他是我父亲。如何?你要代表齐国清剿我这个叛党余孽吗?哼!”宁桓峰语气中满是不屑,但神色大多笑意。
“当年宁易将军蒙冤而死,其妻携幼子逃亡至大邹,后被捉回正法。但其幼子下落不明。”曲昱手覆上腰带,轻声道,“宁桓峰,你是怎么逃过追杀的?又是哪来的一身本领,怎么来的清风县!”
宁桓峰直视赵昱的眼睛:“你那时尚未出生,竟也知道这些?”
“我父亲年幼时多得宁将军照拂,常跟我提起宁将军如何如何骁勇,待他如父亲一般。故而当时你们母子逃到大邹,我父亲才会冒险收留的你们母子二人。只是我父亲身为质子,年仅十一无力保护你们多久。最后还是被发现。因此你们母子二人才会继续逃亡。”赵昱将玉佩取出,“这本是宁将军留给你的玉佩,后来被你母亲当作信物交给我父亲。只待有朝一日能为你父亲沉冤昭雪,以此便当做宁将军在天有灵,眼看着那一日。”
“只可惜宁将军为国开疆扩土、戎马一生,却死于所谓造反。我父亲不过在家安坐,也被安上通敌的罪名。当年明明是他们把我们一家送到的大邹!”曲昱将玉佩抛给宁桓峰,“我父亲说你若没死,就将玉佩还给你。”
宁桓峰握紧玉佩,沉默良久,道:“我娘去得早,没人跟我讲这些。我父亲的事大多都是打听来的。你能给我讲讲吗?”他的手不断摸索着玉佩灯笼上刻着的小小的“宁”字。
应琮坐在城墙上,旁边倚靠着公孙瑞,道:“瑞哥儿,你知道啥情况不?”公孙瑞道:“不清楚。我对我爹娘没什么印象了。”“我也是。我爹娘修为低,都死几十年了。他们长啥样我都不记得。他们在的时候也没什么往来。这人看着五大三粗,咋一说起他爹娘,跟变了个人一样。”
那边赵昱靠墙坐下,道:“我记的也不多。只记得父亲说宁将军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看着一点都不像上战场的,特别温柔。每次打仗回皆暄,都会给我父亲带些小玩意儿。有了好吃的,也会给他留。”
“他长什么样?”
“大胡子。胖胖的。”赵昱说着看了一眼宁桓峰,笑道,“感觉你休整休整,肯定更宁将军很像!我父亲说宁将军就像是老寿星一样。有宁将军在,齐国就永远是安全的,大家都能长大。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孩子。”
“那我——”宁桓峰听了连忙问一句,赵昱道:“你是宁将军的孩子。我父亲说宁将军和赵夫人身体很好感情很好,但就是一直没有孩子。直到宁将军快五十的时候,才有了你。只是还没享福,你不过出生两年,宁家就遭此横祸。”
宁桓峰又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昱道:“我也不知道。我父亲远在大邹,只听说你父亲造反被杀,你们母子二人逃到大邹。但我父亲一直坚信宁将军不可能造反。在你刚出生那年宁将军还和我父亲通书信,说你和我父亲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还说有了你之后宁将军就不愿意再出去打仗立功,只想远离朝堂守着你们母子过完一生。不求荣华富贵,只愿平安顺遂。如此的宁将军,怎么可能造反?!”说着,赵昱又想到一种可能,道:“又或者,是被人逼着反的。宁大哥,你知道我父亲为何被杀吗?”
宁桓峰道:“都说是你父亲在大邹日久,心中早已忘却齐国,甚至将齐国的情报出卖给他国。不过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你父亲一个被遗忘的质子,又哪来的情报能出卖?”宁桓峰沉思片刻,道:“你的意思是——但为什么呢?如你所说,我父亲已远离朝堂,为什么要杀他呢?”
“宁大哥,有一点你不知道。我一家被杀之前,收到了诏书。虽然明旨写的是君雅夫人继任王后,思念长子,但随着来的有君雅夫人的密诏,要我父亲回国继承王位。故而引来杀身之祸。宁将军一生戎马,立功无数,若当年宁将军也有心或无意掺和进了此类事项中呢?”
二人对视一眼,换算下时间,那时正是当今齐王继位前后。须知齐国立长不立幼,当今齐王头上本还有个哥哥,只是后来得病死了。这才轮到当今齐王继位。若那位不是死于不治之症,便有的说了。宁桓峰道:“赵昱,我且问你。你如我当年一样正在被追杀,你为何一路往皆暄逃?”
赵昱道:“宁大哥说笑了。我不是逃去皆暄,我是去皆暄奉旨继位的。”
宁桓峰一脸严肃,道:“当今齐王虽不理朝政,却也没到要让位的时候。更莫说皆暄还有个常年代理齐国事务的长公子赵砾在。你如何能去继位?”赵昱道:“没到时候,我就让他到时候。立长不立幼,我当长便是了。”
宁桓峰直直看着赵昱,忽地单膝跪地:“清风县五千兵马,听候公子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