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茴姐姐你怎么啦？”许一灵也立马靠过来，搀着季茴，面露担忧。
刚和景南泽道别准备回家的苏叶看到这边似有异常，也快步过来柔声询问：“季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季茴惨白着小脸挤出一抹没那么好看的笑容：“可能是今天有点晒，累着了。”
说话间，苏叶轻搭季茴手腕略微诊了下脉，发现脉象并无异常，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但楚绥之还是仍在一旁紧紧盯着，彷佛是怕眼前的琉璃美人下一瞬就会摔下来，双手将伸未伸。
“我的住所就在附近，先去我那休息片刻吧。”苏叶提议。
季茴此时脑子也有点转不太动，只想到个没有男女主的安静地方理清楚，便点了点头。
苏叶把她从许一灵那接过，让她大半身子都倚着自己。没想到苏叶虽清瘦但扶着一个成年女子脚步竟也十分稳健。
经过楚绥之身边时，他正要跟上来，季茴偏过头去不看他，语气疏离：“楚公子不用送我，今日你也累了一天，先和一灵他们回去吧。”
楚绥之面色一怔，季茴的一声“楚公子”叫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迟钝，但听到这一声二人初识时的称呼，隐隐有种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在回到那时候的感觉。
待他怔忡过后，已不见她的身影。
——
苏叶现今住处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门口的牌匾上书酣畅浑厚的“苏府”二字。一路走进去，只见各处装饰古朴清雅，院内井然有序地摆放着或高或宽的架子，各色草药晾晒其上，令宅内处处可闻药草香。
“不好意思，我这甚少有人来，所以都没收拾，这味道可有让你不舒服？”
“哪会，我爹也是大夫，所以这药味啊，我觉得很亲切。”
季茴现在感觉好多了，环顾四周，只觉新奇：“苏姐姐，这就是我小舅舅送你的宅子吧？”
“嗯。”苏叶笑得有些无奈，这份大礼她起初怎么都不肯受，但那人脱口一句“不住这里就搬去南王府”，霸道，也让她无可奈何。
“那我是不是很快就要改口了？舅母？”季茴真心喜欢苏叶，样貌美，性子好，医术高，她甚至都觉得自家小舅舅高攀人家了。但她早就看出了苏叶对景南泽有意，所以嬉皮笑脸地挽着苏叶开起了玩笑。
虽然现阶段还是单恋状态，但房子都送了，结婚还远么！
苏叶听闻后并没有季茴想象中的娇羞和窃喜，反而望着夜空，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一如往常的轻软声音被夜风吹散，变得更加淡淡。
“南王对我，并无情意。只是我兄长在战场舍身救了他一命，他帮忙照顾我这个妹妹罢了。”
季茴睁大双眼，双唇微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想起了京中的流言以及那天景南泽口中的“苏木”，心下了然。
她不知道为什么苏叶会喜欢未曾谋面的景南泽，也不知道他们后面会如何，此时她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觉得心疼，可能也是感同身受。
她没吃过猪肉，但总见过猪跑。
自己可能大概也许真的也喜欢上了不喜欢自己的人。
后世把爱情比作博弈——“先爱上就输了”、“爱得深的那个更容易受伤”......
但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爱不爱、何时爱、爱多少，不可控。哪怕撞了南墙，也会想着，这面墙有没有比较薄的地方？可能只有撞得头破血流或者窥见墙内已有他人安居，才会回头。
——
苏叶在宅院内特设了一间诊室，给季茴沏了一杯安神茶，又细细地给她望闻问切。
“的确没什么，而且心脉还比第一次见时稳固了许多，看来有在乖乖吃药。”
看着苏叶对着自己露出夸奖小孩的表情，季茴不由脸热。真的好想拥有这样一个温柔美丽的小舅妈啊，这样自己就可以随时随地求抱抱了！
小舅舅你给点力啊！
“回去好好休息。还有，”苏叶顿了一下，看向季茴，似乎看进了她的心里，一字一句轻声说道：“心病还需心药医。”
季茴的桃花眼里闪过慌乱，垂眸，苦笑。
心病。哪就有心病那么严重了，不就是喜欢上了一个纸片人。
不不不，她喜欢上的不是书中那个浑身光环的冷冰冰纸片人，而是会笑、爱吃甜、会给她买桃花酥、会帮她出气的楚绥之啊。
这样想想，自己喜欢上他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他值得别人的喜欢。
只是，他和一灵既然已经双向奔赴，那自己往后还是保持距离为好。倒不是觉得自己会做出那些恶毒女配的事来，只不过是想，离他远一点，心动少一点，难过应该也会变淡一点吧。
反正他们应该很快就回飘渺山了，就当......是做了一场美梦。
毕竟，彩虹......遥远又易散。
——
苏府门口，青果接过与苏叶依依惜别的自家小姐，二人踏上回公主府的马车。
“小姐，今日到那么晚，辛苦了吧，青果给你捏捏肩！”
享受着青果的殷勤侍奉，又听说娘亲给自己留了最爱的烤乳鸽，季茴原本就略有些酸涩的眼眶顿时滴下一颗颗泪珠，砸在青果手上，把她吓了一跳。
“小姐！你怎么啦？”
“呜呜呜，小果子，你捏太重了啦！”
谁都没有注意到，苏府旁边的巷子里，有一道挺拔欣长的身影走出，看着驶去的马车，看了很久。
——
翌日，楚绥之早早就来到公主府，跟门房说求见郡主，结果被告知半个时辰前她就出发去伐柯司了。
伐柯司？今日并不是她当值。半个时辰前？当值也不会那么早啊。
楚绥之百思不得其解，心下更觉烦躁，快步向伐柯司走去，快到路上行人只瞥到些许白色残影，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季红叶？她出去公干了呀。”楚绥之等不及找巧巧，遇上一位女官便请她帮忙带去见季茴，却又扑了个空。
“公干？今日不是她当值，怎么又去公干了？”知道全然不干眼前人的事，但楚绥之还是控制不住脸上的寒气。她昨天那个样子很是吓人，今日不好好休息竟然还一大早就开始折腾。
女官本是楚仙长的拥趸之一，谁知平日温润有礼的仙人脸黑之后竟如此骇人，顿时粉丝滤镜破灭。
咽了下口水，哆哆嗦嗦地答道：“司里还没开门呢，季红叶就来了，说在家呆着无聊，还问我们有什么忙可以帮。正巧城北有户人家办喜宴，需要见证人住持，原先定下的冰人病了，季红叶便抢着去了。”
楚绥之听完沉默良久，待想向对方道谢，女官早就不见踪影。
他只不过是担心季茴身体，但听下来她倒是活力满满。
——
黄昏时分，临近饭点，正是街上热闹的时候。菜市摊贩大声吆喝，小吃摊热气腾腾，门口揽客的店小二们各显神通。
季茴特地在街口下了马车，一路慢悠悠地边逛边看，感受着嘈杂却令人安心的烟火气。
果然，还是要搞事业啊！
时辰还早，要不回去把司里陈年的卷宗都整理一下？
想着还有谁的活可以抢来干的季茴将将快到伐柯司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硬生生刹了车转过身去，脸色复杂。
今日我休沐，他怎么来了？
虽然我现在是断情绝爱的事业型选手，但天色已晚，还是回家吧。
“季茴！”很明显对方没给她开溜的机会，正穿过人群向她走来。
“身体怎么样？可用过饭了？”
听着背后近在咫尺的清冽声音，她只能吸气、吐气、微笑，转过身去：“我刚从喜宴上回来，自然......”
啊咧？他他他......他的花怎么还开着！
心脏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狂跳，一个疯狂的想法露出雏形，他难道......
就在季茴把眼睛眨了又眨想把楚绥之的鬓发看看清楚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清甜的呼唤。
“茴姐姐！”许一灵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突然出现，一把挽住她的胳膊。
季茴只觉羞愤欲死，自己刚刚是在幻想什么啊！
——
拗不过许一灵的撒娇攻势，季茴还是跟着他们修真三人组来到了客来居。
只不过，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许一灵一个未来的修真女大佬会喜欢喝酒？
非要喝酒就算了，还是个一杯倒？
看着在言墨身边撒泼打滚发酒疯的小姑娘，季茴只觉太阳穴突突地疼，刚才一是为了陪许一灵，二是存着借酒消愁的心思，自己也灌了几杯。
这风靡京都的风露酒也不怎么样嘛，唉，算了，看来自己是不管活几辈子都欣赏不来酒的妙处了。
摇摇晃晃地走到窗边，上弦月朦朦胧胧的，虽已近春末，但晚风还带着点凉，不过抚上季茴微热的脸，还是让她发出了舒畅的喟叹。
“你很喜欢看月亮。”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冒着热气的茶杯轻轻放在季茴面前的窗台上，然后说话人顺势站在季茴身侧，看向她视线的方向。
风被身边人遮挡，温暖了几分，但季茴仍旧昂着头看着天空，脖颈呈天鹅般优美的曲线，不知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是啊，它每天都在变，但却又是最不会变的。”
后头一句轻到几不可闻，“不管到哪里都一样啊。”
听出语气不对，楚绥之忙看向季茴，才发现她的眼里竟蓄满了泪水，要掉不掉，在月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怎么看个月亮都能哭出来，你也醉了？”他哭笑不得地伸手，用曲起的手指轻柔地揩去季茴眼角溢出的泪水。
泪水模糊了视线，酒精也让理智崩了线，季茴似忘了身在何处，眼前人又是谁，只想把很多东西一吐为快。
“好想回家呜呜呜，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楚绥之只觉无奈，自己只是怕她忙起来忘了吃饭，早知道应该送她回公主府的。
“这个酒一点都不好喝呜呜呜......”
楚绥之也不常饮酒，不过云师叔的桃花酒向来一盏难求，下次求一壶来给她尝尝，说不定会喜欢。
“呜呜呜......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再喜欢他了！”
“喜欢”二字吸引了楚绥之的全部注意，待大概听清季茴含含糊糊话语里的意思，他只觉如坠冰窖。
她......有喜欢的人了？
眸色渐暗，但很快又升腾起怒意。
她如此好，竟还不喜欢她让她伤心难过！
楚绥之：想把那个人打一顿，不，直接消失更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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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