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红枫院时,见到墨镝正在收拾桌子,风笙过去帮忙,“我来吧,你是客人,这些事怎么好意思让你来做。”
“没关系,只是清扫一下,已经做完了。”
墨镝顺手把茶杯也全都收起来,走到湖边的枫树亭子坐下,随手拿起一卷经书翻看。
风笙察觉到他心情似乎不太好,于是走到他身边,解释道:“汀兰以前没接触过鬼仙,她不是有意的。”
墨镝没有搭话。
空气中透着一股寒气,风笙坐了下来,轻声说:“赏花宴也不是非去不可……”
墨镝翻了一页手中的经书,“既然接受了邀请,就不要失约。”
风笙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如果我刚才没有帮你拒绝,你会去吗?”
“会。”墨镝给出肯定的答复,但始终没有看他。
“那是我的错了?”
“你没错。”
“……”
风笙噎住,墨镝也不说话,一直在看经书。
“你在看什么,看那么久。”风笙也有些恼,这人到底哪根筋搭错了,转眼就不理人。
墨镝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着他,面具下的一双深色眼睛幽不见底。
“珀光是谁?”
风笙一听他问起珀光,周身那股寒气不知不觉又升上来,指尖都是凉的。
“神界新来的白虎神君,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我顺便指点过一两次。”风笙避重就轻地回答。
“你让他住在南禺山。”
墨镝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他初到南禺山第一天,就将整个南禺山调查了一遍,自然也没漏过住在这里的珀光。
“我跟他没什么。”发丝下的耳羽颤了几下,风笙实在不会撒谎,随便一问就暴露了。
看着那对耳羽,墨镝低头继续翻经书:“我就是随口问问。帝君想和什么人交往,与在下没有关系。”
“还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风笙努力地想措辞,最后还是放弃了,发情期这种丢脸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他最好。
墨镝见他吞吞吐吐,无奈地示意他不用勉强。
风笙攥着手指,低声道:“明天晚上的筵席,别忘了。”
……
很快到了筵席开始的时间。
看着右边空荡荡的首座,风笙叫来鹤仙询问。
“属下去请过,墨公子好像……”
“他不想来?”
风笙猜测,墨镝就是不想来,理由不言而喻。
“属下再去请一次?”
风笙挥了挥手:“算了,你准备一些饭菜送过去吧。”
“是。”
不来就不来吧,也没什么,以后还有机会。风笙这样安慰自己。
时烬默然地看着风笙旁边的首座,得知是给墨镝留的,有些酸,帝君好像很在意那个鬼仙,但是对方并不领情,还要特意把餐食送到他住处。
为了一个刚认识的鬼仙,有必要这样吗?
“帝君,怎么还不开饭,我好饿。”珀光饿得眼睛发绿,只能喝茶解馋。
“肚子饿了?那就开始布菜吧。”
和珀光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这头小白虎还在长身体,饿得很快,平日里也要按时吃饭,给他准备的菜品也是最多的。
鹤仙、雀仙让下使们把菜品一一端上来,灶神精心烧制的佳肴自不必说,但风笙一点胃口都没有,拿着筷子心不在焉。
布完菜,下使们不敢打搅,很快离开。
鹤仙赶着又去红枫院,路上正遇见墨镝,往筵席方向走。
“墨公子,您这是要去赴宴?”
“嗯。有事耽搁了。”
“这会儿刚开席,我这就带您过去。”
“不必了,我自己去。”
赶到筵席,风笙郁郁寡欢的脸上立刻有了神采,正要站起身,墨镝走到他桌子前,放了一个小盒子,然后很自然地坐到了旁边的首座。
风笙把那个盒子拿在手中,打开看了看,里面什么也没有,他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原来是要送我一个空盒子?”
墨镝侧过脸,“可以用来封印渐耳,爱要不要。”
风笙收起了盒子,感激地看着他。
“谢谢。”
墨镝桌子上空空如也,风笙刚舀了一碗素粥,还未动,端到他面前。
“你的菜还没上,先吃这碗。”
墨镝正欲动筷,感觉到另外两人也在看他。
时烬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就收回了目光,珀光一直在看他,但好像是对他碗里的粥更感兴趣。
“帝君,我也想吃那个。”
风笙正给自己舀好一碗粥,见珀光也想要,就说:“这碗给你,过来吧。”
珀光开心地跑过去,紧挨着风笙坐下。
“这个我也要。”珀光指了指风笙盘子里的水晶饺和茄子煲。
“吃这么多,小心肚子疼。”
“不会的。帝君不是说让我多吃点,才能长得快吗?”珀光稚气未脱,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银色的毛发下一对白绒绒的耳朵动来动去,非常可爱。
“嗯,回去吃吧。”风笙忍住想摸那对耳朵的冲动,让他赶快回到位子上。
珀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隐隐感觉身上有股寒意。
四处张望后,发现是对面的鬼仙在一边喝粥一边看他,虽然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对上那双眼睛时,会有很明显的寒冷之感。
好强的灵压。
珀光一只手撑在桌子边没让自己倒下去,额上冒出一层细汗,他又去看风笙和时烬,发现他们并没有什么不适。
这个鬼仙在针对他?简直莫名其妙。
灵压还在增强。
珀光全身被压得喘不过气,四肢也开始疼得扭曲起来,好像有一万根针在同时扎他的死穴。
正当他以为要死在鬼仙的灵压之下时,墨镝突然收回了对他的控制。
珀光摸了摸手臂上的淤青,后怕地看着那个鬼仙。
“帝君,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风笙关切道:“嗯?哪儿不舒服,我那儿有药……”
没等他说完,珀光一言不发地跑了出去。
风笙疑惑:“怎么回事。”
墨镝随口道:“可能是吃坏肚子了,年轻人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风笙点点头:“我晚一些再去看他。”
时烬沉默地端着杯子喝酒,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风笙。
想想还是算了。
墨镝的灵压虽然故意遮掩过,但仔细一些是能看清楚的,他都能看见,更别提风笙。
然而风笙看起来并没有察觉到。
那就可能是墨镝做了手脚,施了什么障眼法,挡住了风笙的视线。
这么厉害的人物,只要不是敌人,没必要戳穿交恶。
时烬放下酒杯,继续吃饭。
不一会儿,墨镝的桌上布满了菜品,但唯独没有酒,风笙问:“要喝酒吗?”
“有没有春风意?”
“有。”风笙让人取来酒窖里珍藏的春风意,这是他自己酿的,要不是墨镝提起,他都忘记了。
时烬也得了一壶酒。
“这酒是我闲来时所酿,名为春风意。祝你们来年身携春风二两,万事顺意。”
时烬举杯饮下,“多谢帝君款待。”
墨镝则细细品味,评价道:“好酒。”
筵席接近尾声,漫天烟火渐渐消散。此时应该是月华正暗,但天空中竟有一个明晃晃的月亮。
“莫非是月神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风笙望着那一轮明月,心下起疑。
现在又不是十五,哪里来的满月。
时烬也奇怪,月娇奴管了月宫上千年,就算整日在月宫中奏乐起舞举办宴会,也不该犯这种错才对。
“帝君,我去月宫看看。”时烬起身离席。
“无需这么麻烦。”风笙止住了他,“今天就算了,明天再去问也不迟。”
时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月亮的方向。
忽然,两个明晃晃的物体同时出现……
两个月亮?时烬控制过酒量,绝对不会眼花。
那两个“月亮”闪烁了一下。
时烬顿时拔出剑,墨镝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了过去。
风笙面色凝重,站起来,走到时烬旁边,将他拉到自己身后,轻声说:“回去坐好。”
时烬垂下眼,回到了座位上。
风笙抽出火焰长鞭,一甩,火星照亮了半个南禺山,他们也看清了眼前这个不明之物。
是一头妖龙。
怒目圆睁,明黄的眼中没有瞳仁,浑身散发着妖魔的气息,看起来似乎入魔已深。
“好大的胆子,本座的筵席也敢打扰!”
风笙一跃而起,穿过了南禺山的禁制,手中的火焰长鞭缠住了妖龙的要害,妖龙的身躯在凤焰下燃烧,火光四射。
妖龙仰头长啸,又有其他妖魔出现,围住风笙。
还有同伙?
风笙冷冷一笑,手中的长鞭化作凤焰剑,他冲向妖龙腹部,一剑划破了妖龙的肚子,龙身断成了两节,失重掉了下去。
紧接着漫天的剑光落在四周的妖魔身上。
剑光消失,妖魔之气消散。
他在半空中看向零碎的妖魔尸体落下,召出一朵凤焰,将地上的妖魔尸体烧净。
回到席上,时烬看着他满身是血,眼中尽是担忧,“帝君,您受伤了?”
风笙看了一眼身上散发着恶臭的血迹,说道:“这不是我的血。”
时烬觉得这妖魔来得在蹊跷,南禺山是神界重地,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妖魔?要说神界可能有妖魔聚集的地方,只有四重天的伏妖塔。
是伏妖塔守卫疏忽导致?
这可是一件大事,时烬向风笙说出了自己的顾虑,然后匆匆告辞去四重天调查。
风笙很懊恼,好好的筵席被一群妖魔搞砸了。
墨镝也准备回去,走到风笙身边,说:“去洗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