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鱼……有颌鱼类？！”
乌拉拉惊了。
四种有颌鱼类，说实话他有点背不下来那四个术语。
但“棘鱼”还挺特殊的……棘突嘛！
当时他和人类脊柱上的【棘突】进行了关联记忆，因此这会儿一看到棘鱼这个名字，就立马联想起来。
“四种有颌鱼类是：盾皮鱼、棘鱼、软骨鱼和硬骨鱼。”AI提醒他。
乌拉拉赶紧用右手的扫描仪对这条小小棘鱼进行了扫描。
【栅鱼】
【分类：脊椎动物-棘鱼类】
【描述：体型小巧，全长约在10cm左右。标志性的棘状尖刺是其特征，分布在胸腹两侧。与其他棘鱼不同的是，栅鱼相对更为原始，它的刺更为宽大，甚至有些鱼鳍本身就是尖刺。】
“哇，对哦……它的尾巴也是刺！”乌拉拉小心翼翼地拎起栅鱼来。
这条栅鱼已经被冻僵了，拎在手里不怎么动弹，但尾巴还在微微摆动，证明它还活着。
栅鱼的尾巴是两支不对称的尖刺。比起鱼尾，它更像是小恶魔的尖角。
除了尾鳍之外，胸鳍、背鳍，这些在其他鱼类身上应该是柔软鱼鳍的地方，在栅鱼身上也全部替换成了又小又硬的尖刺。
在它的腹部，尖刺甚至密集到像锯齿一样。让人不得不谨慎对待，免得一不小心就被尖刺划破手。
“不过它没有盔甲耶……”
乌拉拉看着看着。
嘶溜。
饿了。
AI：“是的。栅鱼周身为细小鳞片覆盖，并未呈现出甲胄特征。”
和上个纪元里的甲胄鱼不同，栅鱼除了浑身长着小棘突以外，其实看着还挺像一条“鱼”的。
而且这体型，这看上去很好刮掉、烤一烤会变得很脆的小鳞片……
嘶溜
你都长这样了，我不烤了你岂不是浪费了大自然的一片好意！
说干就干。
正好时近中午，乌拉拉愉快地带着两条鱼来到陆地，架起火堆，叉起小鱼，在他的响岩屋前面，愉快地烤起了鱼。
两条鱼，指栅鱼和牙形石。
栅鱼自不必说，牙形石……其实把头去掉，它看上去完全就是一条鳗鱼啊！
乌拉拉决定克服心理障碍，含泪烤了牙形石。
#来都来了，就别走了！
“说起来……”乌拉拉一边旋转着两根小烤叉——钻石的——同时扭头跟AI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这两条鱼是为了躲避巨型羽翅鲎的捕食，所以才拼命往冰块底下钻的吗？”
AI：“是的。”
“傻鱼。”乌拉拉笑着摇头，“下面也是冰啊！这虽然逃离大海蝎子了，但钻冰里它自己不也冻死了吗？都从奥陶纪末大灭绝里好不容易幸存下来了，不是已经经历过一次极寒大冰期了嘛，怎么还会……”
AI：“在自然界里，冰块下面的海水，通常是流动的。”
“……咦？”乌拉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哦！
他好像曾经看过一些纪录片，哪怕在零下几十米的北方，冰层厚达几十米，但只要打的洞足够深，通常冰盖下面还是会有未结冰的流动水的。
AI：“因为，上方的水面结冰之后，下方的水体就会不容易继续散失热量。而且，固态冰的密度小于液态水。”
嗯嗯，冰的密度小于水，所以哪怕气温不是一下子降下来、整个水体不是瞬间冷却结冰时，水里细碎的浮冰也会停留在表面，而不是沉下去，在水体底部开始凝结。
冰的密度小于水，这是没上过学的小朋友都知道的生活常识。
等等。
乌拉拉忽然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个问题。
“固态冰的密度……小于液态水。”乌拉拉喃喃，“为什么啊？”
AI：“？”
乌拉拉：“一般来说，某种东西从液态变成固态，密度不都是变大的吗？固体会更沉一点？”
固体比液体重——这也是一种反射性的常识。
“确实。”AI回答道，“生活中常见的许多物质，其固态的密度会大于液态。但是，水的固态密度要小于液态，因其凝固过程中氢键会有序排列，导致固态水的结构疏松，密度小于液态水。类似的过程，还发生在硅、砷，以及许多有机物身上。”
乌拉拉：“噢！”
这样说来，“凝固后密度反而降低”这种事情，得亏是恰好发生在水身上。
不然，极寒大冰期里可能就没有生物能够存活下来了！
因为一旦冰的密度比水大，那么气温下降时，整个水体里的冰块都会沉降到底部，由底部开始凝结。
这样的话，水底下的鱼就会一起被冻住了。
……想起来了。乌拉拉曾经看过一些冬季捕鱼的纪录片。
在那些动辄气温零下几十度的极寒之地，哪怕冰层再厚，只要开凿一定深度，下面的水都是不结冰的、是流动的。
冰层本身起到了隔绝热量散失的效果，因此上面哪怕再冷，水底下的液体部分都是相对温暖的。
至此，乌拉拉终于明白了，为何历经数次全球大封冻，某些海洋生物仍然能顽强存活的理由。
——因为海底，不结冰啊！
哪怕在极寒大冰期，由于“冰的密度比水小”这回事，所以海底，特别是深海海底，水温其实并没有那么低！
所以才会侥幸保留一些生命的种子！让这些动物幸存于难，能够在新的纪元、冰消雪融之时，重新开始繁衍昌盛！
“哇！破案了！”乌拉拉激动，“【软舌螺成功苟到志留纪事件】，破案了！！！”
AI：“……”
乌拉拉为自己的发现而兴奋不已。
原来，就因为“冰的密度比水小”，这么一件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小事，才让星球上的诸多物种生生不息。
若非如此，整颗星球的生命之火早已在极寒冰期中被封冻，被强行熄灭。
低等生命们根本没有机会向高等生命进化，高等生命也根本来不及朝着更完美的方向演变。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如此简单的一个原理——
冰的密度，比水小！
原来从小到大就当做常识的小事情，在生命历程，演化之路上，竟然起到了如此巨大的作用！
乌拉拉内心激荡不已。
而冷酷无情的AI对此毫无波澜，只是提醒他：“鱼要烤焦了。”
乌拉拉：“……！！！”
乌拉拉赶紧把钻石烤签从篝火上抬起来。呼，还好还好，只是表皮有些微发黑，里面的鱼肉还是好好的。
牙形石把头切掉就是鳗鱼，自不必说。
栅鱼，如果忽略身上那些尖刺的话，其实长相也就是个普通小鱼。
经过火焰的炙烤，栅鱼身上的细小鳞片都开始卷曲焦化。
拿小刀轻轻一刮，就全部下来了。
鱼鳞虽焦，里面的鱼肉却还好好的，散发出鲜香扑鼻的热气。
正是焦化的鱼鳞保证了内部鱼肉的鲜嫩。让整条鱼外焦里嫩，微微烤焦的鱼皮，细嫩疏软的鱼肉，一口咬下去，咔嚓！
酥脆和软嫩两种口感同时在口腔磨蹭，鱼皮的焦香和鱼肉的鲜香也同时在舌尖共舞。
乌拉拉一口下去就被俘虏。简直来不及咀嚼，咕咚咕咚就咽下肚。
“请不要吃得那么心急。”AI在旁提醒，“栅鱼有刺。请舰长小心。”
“唔、唔唔唔……”乌拉拉已经满嘴塞满鱼肉，幸福得把眼睛眯起来了。
AI：“……”
可惜烤栅鱼虽香，毕竟只有小小一条。乌拉拉吃了没两口就吃完了。
他意犹未尽地放下鱼骨头，忽然心念一动，问：“鱼骨头如果继续烤，是不是也会变脆？”
印象中曾经吃过用烤酥了的鱼骨头，是用鱼脊骨中间粗粗的部分，不是刺。因此吃起来非但不会卡喉咙，甚至还咔咔酥脆，特别香！
“检索关键词【烤鱼骨】，匹配到23种烤制方法。”AI很快给出答案，“根据数据库资料，认为舰长用于烤鱼的篝火，火力较小，且受热不均，不足以将鱼骨烤至焦香酥脆。进食不完全焦化的鱼骨，可能会引起粘膜损伤……”
“啊？”乌拉拉沮丧，“不能吃吗……”
“不。说人话。”
AI很快地回答。
“说人话。鱼骨头给我，我帮您烤。”
乌拉拉：“！！！”
好耶！
机械臂朝乌拉拉伸出手，张开掌心，示意他把鱼骨头交出来。
乌拉拉有点不好意思，仔细嗦了嗦鱼骨头，把上面软乎乎的鱼肉都舔掉，又拿湿纸巾擦了擦，免得自己的口水弄脏了AI的手指——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鱼骨头放进机械臂的手心。
“好的。现在就为您进行烤制。”
AI接收了鱼骨头，单手托举着，宛若托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这样缓缓平稳地走向飞船。
乌拉拉一想到它像宝贝似的托在手里的，是一条刚刚嗦干净肉的鱼骨头，越看越觉得想笑。
又害臊又想笑。
害，他这个舰长，居然利用职务之便，让人类智慧的结晶·宇宙飞船人工智能的整合·能一炮轰开钻石山、徒手雕琢火山岩的星际飞船AI，给他烤鱼骨头。
真是……太不要脸了啦！
不过，好期待哦！
烤鱼骨头，一定很脆！
乌拉拉想象着那带着烧烤香气、酥脆鲜接的烤鱼骨头在他嘴里被咀嚼的声音。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嘶溜。
口水又要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