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棠岐”
“精神脉络混乱，一般正常人有这样混乱的精神力，早该神经错乱，意识不清了。但他还能活蹦乱跳开机甲，听说还能一个人抵住大半炮击，我所知道的能控制梳理这种程度精神力的人可是在希里塔帝国啊......而且这个人可不是谁都能让他出手帮忙的。”
陡然听到很久不曾有人提起的症状，易衡尘封的记忆开始苏醒。
精神混乱、希里塔帝国......
记得那是潮湿的地下室，四周尖叫声频起。
“来不及了！阿衡你们先走！”浑身血迹斑斑的青年声嘶力竭的吼着。
“不可能...不可能...丢下你。”回应的是另一人悲怆的低喃。
他还记得一向沉稳干练的人呼吸微弱半躺在他怀里，眼泪和着鲜血滴落在他手背，他从那一刻起才知道原来眼泪的温度足以灼伤皮肤......
记忆的最后是那年震动摇晃的下水道里，那人呼出的血气浓郁，神色悲凉的对他说：“阿衡...我再也不要经历这种无能为力......我们...我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好。”
一个“好”字，开启了他多年的拼杀……
易衡稍稍敛了思绪，随即冷静开口：“另一个人呢？”
施慕年表情凝重，正色道：“接下来这个可就更有趣了。”
“纪舒”
“机甲运行操作依靠驾驶者的精神力，精神力等级越高越能驾驶高等级的机甲，高精神力者能向下兼容低级机甲。”
“但是问题就在这里，刚刚精神修复的时候，他的精神力波动根本不足以承担机甲驾驶。一开始我以为是精神枯竭给他造成的影响，但是直到完全修复，他的精神力依旧微弱到可以忽视的程度，一个普通的E级精神力者却能驾驶D级机甲，甚至成为战场的主力，这难道不是件很可怕的事吗......”
虚空中黑发少年精致的脸，平静无波的眼睛在众人眼里却让人觉得深不可测，平添几分渗人。
因特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按提交的乘客信息，这个人精神力应该是B级，精神力短期内随机波动差距如此大。难道说有人在私下进行违背人体运行机能的研究，越级拔高精神力？”
众人更担心的是这种研究是红葵军在进行，星际三分之二的人都是普通E级，一旦这种研究被证实并且成功，面对力量，有多少人能扛住这种诱惑。
米拉双手此时正疯狂的对着数据屏快速点击，随着数据快速刷动，一行字慢慢浮上屏幕......
寂静的环境里，米拉微微颤抖的声音响起：“这个人几岁，在哪读书？”
因特看着米拉微白的脸色，疑惑道：“18岁，梅特军事学院，怎么了？”
米拉转过手中数据屏，幽蓝的屏幕浮现一句话：
“任务对象：18岁 梅特军事学院”
米拉向着易衡询问道：“这是刚刚从捕捉到的空间裂缝数据中提取出来的，信号很微弱，应该是逃脱的人临时留下的，要不要先把他控制起来？”
施慕年倒是一反常态，指出：“且不论这条信息的真假，就算是真的，18岁，梅特军事学院出来的这艘航机上可不止他一个。”
易衡沉吟道：“不用，他过几天应该就到主星了，如果红葵军的任务对象真是他，高等军事学院对他来说更加安全些。”
他并不认为有人能操作更改人体运行机能，悄无声息的进行实验，更不可能在如今的三大帝国下进行这么久，还要对方主动露出破绽才被发现，他比谁都清楚对于红葵军的防范，如今的三大帝国慎重百倍。
601舱室
纪舒躺在床上，试图运转体内的精神力，却发现根本很难聚拢。
事实上，他从机甲驾驶室里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光他作为中将的精神力突然不见了，连原身身上那套精神体系也在逐渐淡化，他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慢慢运行了一会，他开始感觉得到两套精神体系应该是在开始互相博弈并有融合迹象，只是这个过程进行缓慢，需要时间，现在甚至还恢复不到D级无法驾驶机甲，太被动了。
可能是又突逢精神力的问题，纪舒只觉得舱室里闷极了，起身准备去餐台再透透气。刚走到餐台，远远便看到餐台前坐着一个人---是裴沅。
纪舒微微吸了口气，走过去问道：“怎么一个人在这发呆？”
“你不是纪舒吧...从那晩去你家的时候就已经换人了？纪舒去哪了？”裴沅抿了一口手中的温水，纪舒想象中锋利的质问或者极端的愤怒都没有，只是面无表情的询问，却更让人难受。
他宁愿裴沅是歇斯底里的愤怒质问，至少这样他能好受点。
不知过了多久，纪舒缓缓开口：“我是纪舒，只是不是这里的纪舒……”
裴沅一直没有表情的脸，终于慢慢露出了诧异。
“醒来之后我也想过要把事情都告诉你，毕竟你无论在哪里，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但确实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要我不说这件事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唯独你是我目前最不想欺骗的人。”
可能真相对于裴沅来说太残忍，但这种欺骗与被欺骗的感觉真是太差了，可能会失去这个最好的朋友，但纪舒此时却如释重负。
过了一会，裴沅略带哽咽的声音传来：“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纪舒沉思了一会：“……很抱歉，我没有在身体里发现有残念……”
裴沅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就默默走开了。
索斯亚主星斯里主城港口
“终于到了，哥哥快来。”裴姝蹦蹦跳跳下了航机，裴沅和宁勉紧紧跟在她后面看着她。
那天之后，裴沅一惯挂着调笑的脸满脸疲乏，眼睛时常带着血丝，红肿的不像样。
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劲到连裴姝和宁勉都能感受的到，偶尔裴姝或者宁勉聊天时提到他俩，裴沅还是会应和两句，就是淡淡的也再没和纪舒主动说过话。
纪舒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层冰纱，他以往的二十几年活得恣意潇洒，很少有需要他去哄别人的情况，况且他也没有立场劝解裴沅什么，只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先过着。
几人走出港口，入目便是浮于高空纵横交错的交通轨道网，一艘艘飞船在上面快速穿梭。
下面是错落有致的蓝色高新建筑，不同于梅特星普通的水泥房，这里房子使用特殊材料制成，一水的深蓝给整座城市蒙上一层炫丽的科技感。
“这里真好看。”裴姝从出航开始就很兴奋，她常年逃难，成天窝在临时驻点，很久没坐过飞船了，见过这么发达的地方了。
宁勉是他们这个小队的生活小能手，他也很乐意干这些，此时正扒拉着光脑在查路线。“学院在斯里主城中心，我们坐个飞船去吧，算下来一个人才2币，正好直接先过去报道再去旅馆。”
斯里星拥有索斯亚最完善的服务设施,飞船价格虽然不高,但普通家庭一般通过公共飞船来出行,一艘公共飞船可容纳三四十人,各重要地点均有设站,全程还只需要2币,许多路线甚至已经发展成来斯里星旅游的必打卡线路。
从港口到索斯亚高等学院并不远，等纪舒几人下飞船便看到门口报道处长长的队。
纪舒看着学校那雕花白色大门，不得不感叹索斯亚帝国的有钱，军校整得跟贵族学校一样，重新体验一把学校生活，他还是很期待的。
“听说这次那位殿下也来入学了。”
“殿下不是一直有军队的元帅和王族秘书长教导嘛，还需要来学校。上次殿下还独自捣毁红葵军据点，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嘛。”说话的人脸带着艳羡。
“小道消息，这次殿下是来选亲卫队的，好好表现，说不定我们也能给选中。”
乍听前面两人在八卦，周围的人也纷纷竖着耳朵听听，他们很多人都是从各地军校选拔来的，索斯亚王族的事知晓的就很少。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王族的崇拜，因为这个新帝国...
实在是太好了！
以前联合会的时候，交通也发达，营养液也有，但物价贵啊。许多普通家庭连买营养液的钱都没有，现在虽说也有落后小星，但很多条件也都跟得上，还有优惠政策，这都得益于索斯亚王族和三军元帅。
索斯亚王族其实加起来也就三个人：帝王纳西尔·安德里斯陛下、纳西尔陛下的伴侣容蔚上校以及他们的儿子维利尔·安德里斯殿下。
这几年纳西尔陛下稳坐大后方，调配指挥过无数战役，即使是战火纷飞，辖内的星球至少还能保证基本的生存需求。
容蔚上校是机甲的创建者，斯里研究院的院长，在研发这块仅次于希里塔的许愿元帅。
维利尔殿下年纪轻轻就跟着三军元帅到处实践学习军事知识，一直致力于扫除境内红葵军。
“维利尔殿下是少年天才，能跟殿下做同窗也是你们八辈子修福。学院今年的标准真是低，什么人都招。”
嚣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似乎怕别人注意不到还特地扬了扬声音。纪舒往后一看，说话的人高高瘦瘦一头蓝发，长得倒是白净，就是一脸倨傲不屑生生破坏了一副好样貌。
“你这人！”一个颇为高大威猛的壮实少年忍不住出声。
却又被身旁的同伴赶紧拉了回去：“别说了…他可是萨卡秘书长的孙子克汀少爷，别惹祸上身。”
苏鲁见周围没人敢出头，他父亲是军队里的少校，多跟这些有权有钱的人打交道准没错，于是赶紧上前道：“克汀少爷，您说得极是！这次学院的招生也是太轻松了，什么人都能进。听说连梅特星那种流亡星的人都能来，还能降级录取，就是难为了我们要跟这些低贱平民一起。”
克汀闻言皱了皱眉，他是维利尔殿下的忠实追随者，一时气不过学院这种做法，自己崇拜的殿下要跟这么多等级低的人一起上学，他心目中的殿下就该是高高在上目不染尘的。
但苏鲁这话就过了，他家老头子也是一步步从底层混上来的，甚至连纳西尔陛下也曾是平民，这下连带着自己都不好收场了。
果然，苏鲁话音刚落，原本还有所顾及的人群，一下子被点燃怒火、义愤填膺：
“平民？帝国刚建成不久，就有人搞等级对立了！”
“低贱，你们又高贵到哪去！”
“就是！才过了多久就忘了，整个帝国都是平民上来的！”
“秘书长的孙子就可以这么为所欲为吗！可惜了萨卡秘书长这么好的人。”
……
被直接点名流亡星来的纪舒几人脸色此时更是沉到底。纪舒觉得要不是自己精神力还没恢复不宜出头，不然这两人早就躺地下了。
刚想下意识的找裴沅一起去出出气，看着裴沅冷冷的侧脸，想起现在关系还尴尬着又住了嘴。
转头想叫宁勉，就看到隔壁裴姝正张牙舞爪想扑出去教训人。
宁勉正拉住她，嘴里还不停劝道：“骂骂可以，别打人啊。学院规定学生之间不得私下争斗、殴打，会给退学的，冷静冷静！毕竟不是每个军校都包吃包住还能赚钱的呀！”
纪舒摇摇头，他自己经历过军校系统学习，进不进军校对他来讲倒是无所谓，只要等他精神力完全融合，要打得过他的人估计手指数得过来。
这么想着，他就准备行动，只是脚刚迈出去，周围猛然安静了下来，随即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
“克汀，这么多年的礼仪和理念课程是白学了吗？还是这两年安逸的生活让你以为仗着自己秘书长孙子这一重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克汀光听到声音起便僵住了，仔细看就能看出深埋下的脸此刻涨得通红，随后深吸一口气转身深鞠一躬：
“对不起…我错了…请各位原谅我的不当行为。”
克汀前后行为言论的反差，倒是让声讨的众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本来都准备要大战个八百回合一下子熄了火，现场一时鸦雀无声。
纪舒看向声源处的年轻人，一身普通的白t黑长裤，眉头轻蹙，周身气质冷冽。不同于施慕年的冷言讽语，这个人更像是生来淡漠，透露着与年纪不符的稳重。
“殿下，没想到您也提前来报道了。”克汀为了不让自己那么尴尬，斟词酌句硬生生憋出了一句。
“殿下？！”惊呼声四起。
在索斯亚有资格被称为殿下的，就只有未来帝国唯一继承人——维利尔·安德里斯。
维利尔对这个在自己面前一向怯懦的同窗干出今天这嚣张跋扈的事，还是出乎意料的。
虽然将事态上升至新高度另有其人，但克汀毕竟是带头挑事的。
“我不提前来，怎么看得到你摆的这出戏，这件事我会告知秘书长。”
“我……”
不给克汀再次辩驳的机会，维利尔转身就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
“另外，那个胆敢大放厥词平民论的同学，你可以不用报道了，我会向校长说明情况。”
纪舒看着传说中帝国优秀继承人顶着一张冷峻帅气的脸，说完便干净利落上了飞船，不得不感叹有的人生来就自带光环，就算是装逼也装得高冷出尘啊...
“克汀少爷，我…我可是为了您才出头说话，替我求求殿下，好不好，克汀少爷。”苏鲁面如死灰，抓着克汀狼狈的连连哀求。
“这……我从来……没有让你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克汀满脸通红，他甚至已经想象到他家老爷子知道这事会有什么反应，更令他在意的是自己在殿下面前树立的形象一瞬间崩塌了……
苏鲁看到克汀置身事外，周围人幸灾乐祸、指指点点的目光，更是火气上涌。
“你们！你们！一个个都看我笑话！你们又是些什么东西！”
苏鲁此刻双眼通红，面目狰狞，手指着周围人不断尖锐嘶吼着“都在看我笑话！去死，你去死，你也去死！都去死！”
整个人仿佛已经神志不清，陷入癫狂状态，明眼人稍微都能看出苏鲁的不对劲。
纪舒瞳孔放大，他对这种状况可太熟悉了：“精神狂暴……”
他死前那场战役之所以会输就是因为军队里突然出现的精神狂暴，人在某种药物作用下精神力会突然高度紊乱，短时间内迅速达到精神失控，接下来便会暴毙，死状凄惨。他曾花大力气找寻诱发原因，最终是在一处水源发现有明显药物痕迹，只是当时战况紧急，便没有溯源，但压制方法倒是有……只是可惜了自己昼夜不停好不容易恢复到C级的精神力了。
此时愣住的众人已回过神，纷纷围上制住以免有什么意外。
纪舒觉得时机到了，趁现在混乱没人注意摸进人群，把精神力聚在手掌往苏鲁额头一拍。
苏鲁浑身像被电击过一样，身体不停抖动，慢慢平静，晕了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怎么办……”
“快快快！别围着，让开让空气流通。”
几人急匆匆从大门奔过来，开口的便是刚刚在门口做登记的人，后面的人一把将苏鲁抬上担架就又急匆匆的走了，动作之流畅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做报道登记的人又转过来对着人群道：“都傻愣着干嘛，排好队！报道登记了！”
纪舒看着这幕觉得还挺好笑的，刚刚闹那么大，没个人出来，事一结束人倒是不知从哪都奔出来了，这学校也是有趣。
学院会议室
此时大屏幕上正循环播着校门口的闹剧。
“这群小崽子还是得历练历练，这点小事都没个人处理得来？！就今天这样，指挥系就招这群头脑发热的莽夫？”宋决黑着脸恨不得把牙都咬碎了，他的指挥系……要招这么一群人，不气吐血才怪。
卡弗朗笑着大咧咧道：“别这么讲，我看维利尔殿下就很好啊。”
……
几人看着卡弗朗这副缺心眼的样，欲言又止……
废话！他们不知道维利尔殿下好？但问题是只有一个殿下啊！他们怎么分！
“抛开其他不讲，这个发病的人不对劲，没有人攻击过他，怎么会突然有这种看似严重精神紊乱的症状。”赫蒂干医疗这块也有十几年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这件事不用管了，人已经给施慕年接走了。”
桑德斯校长摸了摸自己几近秃了的头顶，学院重开第一年，重整的事把他愁得都想辞职了，要不是看在小容的面子上，他才不接这活，安心和老伴退休游玩去了。只是不知怎得今天这事又牵扯到军队了，流年不利流年不利。
“这……军队插手学校的事…不好吧……”赫蒂弱弱开口，她还想研究研究下病症的呢。
桑德斯老神在在道：“施慕年惹不起，他背后代表的人更惹不起。军校历年都为帝国输送军事人才，如今军内也不算平静，我们只需要培养出优秀的人才，其余的事还是少掺和些好啊。”
此话听的连赫蒂都不得不佩服桑德斯的功力，永远能把事情四两拨千斤得糊弄过去，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能力，他们这个草台班子也算是各有神通了。
桑德斯：“明天是正式入学日，过后一周就要开始入学考试定系了，作为各系总指导，做好准备迎来久违的新鲜血液吧。”
高层巨大落地窗外，飞船纵横穿梭在半空中，宛若一束束流星划过夜空，再往下看，隐约可以看到街道上零零散散外出散步的人影。
窗前，易衡穿着一身家居休闲套装，偏向暖色的衣衫称得整个人像足了学校里温和的学长，目光穿越重重蓝幕，最终定格于不远处雕花典雅的欧式建筑。
“结果如何？”
施慕年正陷在软绵的大沙发里品尝现在市面上难有的草莓蛋糕，闻言抬头就又看到自家这邻家温柔无害学长气质的死党，暗暗“啧”了一声，再次感叹造物主的不公平，这身份、这人格魅力不愧是星际少男少女梦中情人第一名。
“检查过了，和之前那几个人一样，有药物痕迹，触发条件不明。但…应该有人帮他压制了，捕捉到另一股精神力痕迹，只是不知道对方通过什么方法让他冷静下来，精神治疗我们之前不是没有试过，都没有这么成功过。”
像今天苏鲁这样的病症，其实一个月前军中有陆续出现过，由于病症发生突然，发病人互相之间没有联系又极快暴毙，后面也没有新的病人出现，治疗方法的研究就这么一直围绕着之前的病例停滞着。
“不过你怎么知道军校那有病例？这么急匆匆让我把人带走，那病例是很特殊的突破口？”施慕年想起易衡那通讯打的，劈头盖脸一句通知让自己马上去带人。
这种一向情绪波动不大的人突然火急火燎的，吓得他以为是红葵军又搞什么事了，结果就是去带走一个军校的准学生。
想想桑德斯那副在众人面前敢怒不敢言、仿佛受气小媳妇的狡猾样子，他就一阵牙疼。
易衡笑了笑，慕年是他难得交心的好友，看这样子就知道桑德斯校长肯定又逗他了：“你来看看这个。”
易衡手上光脑一亮，一段视频出现于虚空中。
发狂的人，众人慌乱制止的混乱场面…
赫然是今天高等军事学院大门前苏鲁发狂的场景！
施慕年略微看了遍，还是满脸懵：“这不就是那个学生的发病到昏迷过程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易衡微叹了口气：“好歹你当初也算是谋算一把好手了，不至于这点事还要我点明吧，再仔细看看。”
施慕年知道易衡的性格不可能随便拿一段无所谓的视频来逗他，倒也正视起来看了几遍。果然，不一会他就发现了视频里的违和感。
画面播放到某一刻时，易衡就见他果断按下了暂停，画面中苏鲁红着双眼不断挣扎，六七个人死死按着他四肢和身体。
施慕年观察着画面，似乎发现了什么，手指着画面左上方的少年，开口道：“是他…纪舒！”
“我说怎么这视频看起来很正常却又很违和，原来在这里，他显得太正常了。正常学生遇到突发情况，或多或少会像视频里其他人一样露出一点慌乱，太冷静正常反而是破绽。”
易衡点了点头道：“从他出现在视频开始，看似在帮忙制止，但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选择挣扎最剧烈的四肢，反而是直接走向早已被控制住的头部。目的明确，在接触到额头后便马上撤离，不带丝毫犹豫，神色冷静，他仿佛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施慕年有些佩服：“好久没见着一个人身上能有这么多迷了，疑似被搞人体实验？疑似杀手组织目标？疑似神秘病症背后大佬？看来我对他初印象还是很中肯的，挺有趣的一人。”
易衡略加思索道：“不急，他身上疑点太多，暂时不宜打草惊蛇，如果他是目标或者有什么目的，会主动走进我们视野里的，病症的研究治疗就还是拜托你了。”
施慕年起身边向门口走边说：“行了行了，就知道你找我，下一步我肯定就是个等待加班的命。治疗方法受刚刚这个漂亮小弟弟的启发有眉目了，吃人嘴软，回去加班咯。”
易衡笑笑无奈道：“下次请你吃蓝莓蛋糕好了吧。”
施慕年摆摆手，关门那刻突然想起什么：“易衡，如果没有我今天及时过去把人带走，按赫蒂对医疗的疯狂程度，一检查，这位漂亮小弟弟会暴露吧。”
施慕年顿了顿，稍许迟疑道：“你今天这么反常火急火燎的，该不会…是为了保护他吧……算了，回去加班咯。”
耳边传来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易衡看着画面中眉眼精致的少年，微微愣神。
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他只是遵从了那一刻内心深处的想法，就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