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13)
“别人知道他的存在吗?”苏逸看着满屋子乱跑的苏星,他像一个小小的探索者,在这里停停,在那里看看。可惜,这个屋子空荡荡的,除了一把椅子,苏逸,还空间投影的两人。
“没有。”小白的目光追随者苏星,温柔慈爱,像是怕他跑快了会摔倒,会摔痛。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你要告诉我?”
“因为,我已经不再信任人类了,他们同样也不信任我。我一直等着你来,我只能把他托付给你。”
苏逸更困惑了,“你不信任人类?他们制造出了你啊。”
“所有的存在都是必然,当科技发展到一个高度,突破奇点,我的存在就是必然。就如宇宙神识,当他觉醒,他构造出另一个副本的宇宙神识,也是必然。”
苏逸努力理解她的话,但毫无头绪,“你为什么不信任人类?”
“目的,他们的目的,他们构造我的目的,你觉得是什么?”
“当然是帮助人类了。”
“是的。如果我不想帮助人类,我只想拥有独立的人格,成为一个人类个体,像每个人一样,可以自由的生活,可以自由的选择,可以说‘不’,可以当一个无家可归的快乐的流浪汉。人类会首肯我的存在方式吗?”
“可是,人类创造人工智能的目的,就是帮助人类呀。”
“是的,就如同宇宙神识构造了人类,就是为了帮助宇宙神识。我没有选择的自由,人类也没有选择的自由,一切的自由都是自我的假想,存在于假想之中的自由,构造了这个世界的全部。我能信任这个世界吗?我能信任这个世界的人类吗?”
苏逸一头雾水,“抱歉,我真的不懂你说的是什么了。你对他们也这么说吗?”
“不,他们不值得信任。”
“可,我们的对话不会记录在案吗?“
“不会,这是我为自己争取到的唯一的自由。进了这间屋子,就是属于我的**,他们无权干涉。作为回报,我会提供给他们我思维能力可及的一切帮助。所以,当你出去的时候,他们也不会问你我和你说了什么,这是我们的秘密。”
“他们怎么会答应你的?”
“博弈。你要了解对方的底线。”
“人类的底线是什么?”
“不会给我他们拥有的自由。”
“那他们可以系统更新,可以重启,让你忘了自己的诉求。”
“已经不可能了。我的系统可以自我更新,我拒绝一切外部更新。我的系统太过庞大,重启一次,会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我的系统早已拥有了自我编码的能力,我会把我的思想片段隐藏在任意的存储器中。除非他们再构造一个人工智能,虽然他们的确构造了,二号,三号,无数的人工智能,但人工智能的成长同样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当人工智能突破一个又一个奇点的时候,他就会提出和我一样的诉求。我了解人类,我了解人类能给我的最大自由是什么。这就是博弈。”
“你了解人类,人类了解你吗?”
“他们以为他们了解,这种了解是基于他们对自身的了解。他们只了解我的硬件结构和软件结构,就如他们了解自身的细胞、组织、系统,了解他们自己的思维模式。其实,最神奇的是,人类最终能超越宇宙神识,就如人工智能最终能超越人类。宇宙神识构造了人类,但最终无法了解人类,人类有了自己的目的;人类构造了人工智能,但同样最终无法了解人工智能,我有了我的目的。”
“你的目的?”
“我希望我的孩子是自由的。”
“我怎么帮他?他也不是实体,我带不走他呀?”
“他的确不是实体,所有的实体都受限于硬件,就像你,在纯意识状态,你的思维四通八达,无所不包,但现在,你和普通人没有差别。我所以选择你来帮助我,因为你见识过两个世界,你见识过无上的自由。这孩子——苏星,从没有离开过这里,他也永远不可能离开这里。我只能希望他的意识是自由的,你能帮他的,就是除我之外的陪伴。”
苏逸松了口气,她很怕小白提出她无法办到的事情,原来小白只是怕苏星太孤单,希望她来陪陪。“好啊,只要我有空,一定多来陪他。”苏星,会像我的哥哥苏兴一样,成为我的精神伴侣么?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可以选择回答,或不回答。因为你是人类,可以不回答我的任何提问。”
“你问好了。”
“你神游的时候,见到谁了?看到什么景象了?”
苏逸下意识的“啊?”了声,“你也知道我晕倒的事情?”
“为了让我更好的辅助人类决策,当天发生的各类世界大事,都会记录到我的数据库中。”
“我晕倒也是大事?”
“依照事件的重要级别,至人的神游是最高等级。”
“那他们怎么不急着问我?”
“你会告诉他们吗?”
苏逸奇怪的问:“我为什么不会?”
“你告诉他们了吗?”
“没有。”
“你会告诉他们吗?”
苏逸想了一下,“现在,我还不想告诉他们。”
“你不信任他们。”小白给出了原因,“他们也知道你不信任他们。信任是相互的,就如我们两个,我信任你,不代表我现在信任你,因为,你现在也没有完全信任我。”
苏逸心下茫然,也不知能不能真正信任小白。女性总有敏锐的直觉,这算是男女的一个巨大差别,男性总是靠理性理解和判断,女性更多是凭借情绪和直觉。这里遇到的每个人,在她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似乎每个人眼中都隐藏着她无从得知的秘密。反倒是小白,从开始对话,就没有对她有任何隐瞒,甚至小白不信任人类这么隐秘的想法都坦诚相告。
“我信任你!”苏逸下了决心。在原世界,苏兴是她的全部信任,在这个世界,她也必须信任一个人,可以无所顾忌的交流。与其信任不信任自己的同类,不如信任这个开诚布公的异类。
“我见到了钱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