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兴(1)
早晨六点多,苏兴睡意惺忪的去厕所,眼睛都不睁开,“哗哗”之后,刚倒在床上,大门传来重重的急促的“邦邦”敲门声,有人大喊:“有人吗?快开门!”吓得苏兴“腾”的从床上弹起来。看表,早着呢!什么人打扰我睡觉?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粗暴!
苏兴开了门,门外站着两个警察,敲门的四十来岁,面色凶悍,目光如刀,每一眼都能在你身上划个血口子;身后跟着的很年轻,文质彬彬,像警校刚毕业的大学生。
“你,苏兴?”老警察嗓音干涩,一听就知是个烟酒之徒。
是。”苏兴一脸的莫名其妙。
老警察亮出警官证,“我是张亮警官,这是王警官。有事问你。”
苏兴大脑一片清醒,快速回忆了一下近来的所作所为,连个红灯都没闯过,好像没做出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儿,忙对两名警官说:“请进,坐了说。”
王警官微笑的说了声“谢谢”,张亮大剌剌的进来,横在沙发一坐,四下打量一番,就像看着犯罪现场。
三人坐定,张亮问:“昨天是你和李陶然送郭毅夫回家的?”
“郭毅夫?”每天当面叫“郭总”,背后叫“老郭”,苏兴一怔,一时忘了他本名叫什么了,“奥,奥,是,是。我们去了KTV,他喝多了,我们两个把他送回来,难道有什么问题?”
“回来是几点钟?”张亮像审问犯人,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差不多11点吧。”
“他对你们说了什么?”
“在KTV,他已经就是半睡的状态了。我们把他送回来,他倒头就睡了。什么都没和我们说过。”
“那他之前跟你们说过什么?你们五个中午上了11楼,在那里待了一个多小时。都说了些什么?”声音陡然严厉,“我希望你老实交代。”张亮死死盯着苏兴的眼睛,像要钻进他的灵魂。
王警官忙小声提醒:“老张,他不是犯罪嫌疑人。”
张亮“嗯?”了声,随即稍有缓和:“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苏兴颇为不满,不回答他,“出什么事了?”
王警官微探过身,“郭毅夫跳楼了。”
一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苏兴惊得瞠目结舌。
王警官接着说:“他在楼下24小时超市买了包烟,就一个人上了楼。录像显示,他是夜12点整跳下来的,初步断定为自杀。你算是最后和他在一起的人,我们只是走个流程,做个笔录,您也别有负担。”
“奥,奥,”苏兴还处于震惊的状态,一时没有缓过来。
王警官问:“请您好好回忆一下,他有没有说过什么反常的话?做过什么反常的事儿?”
张亮翘起二郎腿,斜着眼睛瞥着苏兴。“我想想,”苏逸声音颤抖。
苏逸的大脑飞速旋转:老郭为什么要自杀?他看起来一直好好的;不对,他一天都不对头。他不怎么说话,他发呆,傻笑,这都是精神崩溃的状态。他还不顾及形象的唱歌,又是那首《死了都要爱》。还有,他进了隔间通了话,很长时间,出来更古怪了。他是因为真相死的?他被逼自杀的?谁在逼他?摄像头那边是谁?老郭的话,我可不能说。如果老郭是因真相死的,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
苏兴想着,越想越是心惊胆战,冷汗从头发丝里渗出来。
“想什么呢?吓成这样?”张亮嘲笑他。
王警官和张亮交换了一下眼色,“苏兴,有我们警察在,没什么好担心的。有什么顾虑尽管说。”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苏兴咬紧牙关,免得上下牙都打出声音来。
漫威会不会说?叶藤会不会说?陶然会不会说?叶藤肯定不会,她的真身还躺在精神病院;陶然应该不会说,这家伙老谋深算,不利的事情才不会做;漫威呢,一直傻天真,怕是诈唬一下,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可怎么办?
张亮突然厉声喝道:“你不要顽抗到底!李陶然已经都说了,我们就是看你们两个谁在说谎。”
王警官这次并没有制止张亮,而是含着职业性的假笑盯着苏兴。
陶然?不可能!要是漫威这家伙还有可能。
苏兴努力平静着波涛汹涌的心情,重重的咽了口唾沫,“我们就是去聊聊天,十一楼,早上砸落了一大块玻璃,那个屋子空的,我们去透透气。”
王警官问:“聊聊天,都聊了什么?”
“公司的情况,未来的发展,我们的前途。”这倒是事实,苏兴也没有说谎。
王警官看看张亮,张亮微微点点头。
“聊的时间挺长啊。”王警官还是那副面容,“他说到和自己相关的事没有?”
“本来我们想打听呢,他说那是自己的**,就不和我们说了。”这句话也是事实。
“之后呢?他在隔间里和什么人通话了?说了什么?”
“隔间是他和总公司沟通用的,说了什么,我真不知道。那个隔间是隔音的。”
张亮开口了,声音没那么凶悍,可还是字字千钧,“郭毅夫提到的那个女人,你认识吗?”
苏兴大惊,他们怎么会知道“那个女人”,难道李陶然真的和盘托出,全交代了?
“女人?”苏兴先是装糊涂,“老郭谈恋爱了?我不知道啊,他也没说过他谈恋爱啊。”
王警官说:“他在自杀前,给你们四个发了邮件,内容一样,都是:我去见她了。你知道她是谁吗?或者,你听过郭毅夫说起过她吗?”
苏兴心道:他们查了他的邮件!啊呀。心头一跳:如果也查了我的邮件,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可不能让他们看出我有什么慌张来!
苏兴故作镇定,“这是人家的**,我真的不清楚。”
两个警察互看一眼,站起身,王警官说:“谢谢合作,要是想起来什么,可以打我电话。”说话间,张亮掏出一张名片丢在桌上。
苏兴送了两人出去,关上门,一下子瘫坐于地,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