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军团忙得很。
华夏在外面等了很久，本来做好了今天见不到亚瑟军团长的准备，没成想在后半夜的时候，他端着一盘子司康进来了。
华夏原本昏昏欲睡，但一种平静的危险悄然降临，吓得她一下子睁大双眼，立刻就看到了披着外套的好整以暇的亚瑟军团长。
“你倒是机灵。”
亚瑟坐在旁边，把司康推给华夏：“阿尔德说你每次沙盘推演的时候都能在生死一线的时候跑掉，我原本还不信。现在看来，还是像列夫。”
这还是他第一次提起华夏的爸爸。
新鲜。
“我之前一直怀疑他是内鬼。”看出了华夏的疑惑，亚瑟说：“后面给过他一些必死局，结果每次他都好好的出来了，而且带的人也都全身而退——真内鬼没必要这么做，他的确是，有点我没有的天赋的。”
他说的是他们还年轻的时候，一起保卫帝都星的战争。
那时候七大军团都出了最精锐的部队，守护帝都星的同时还要护卫母星无虞。亚瑟军团长当时作为先锋队的指挥官，对所有人都有直接调配的权力。
但直接直白地说曾经好几次想让列夫死掉，还是过于超前了。
这让她说什么好。
华夏抓耳挠腮。
“知道你找我什么事，你是怎么想的呢？”
亚瑟看着有些累，靠在沙发上：“说来我听听。”
“嗯……我不觉得是要跟第三军团撕破脸，倒是像在震慑其他人。”华夏想了想：“虽然说各大军团各自为政，但第一到第三还是……更亲近的，毕竟是从母星以来就有的血肉联系。但就是因为这点，所以可能，亚瑟叔叔，内外可能会交织起来，一起发力掣肘你的改革。这挺让人生气的，而且……必须给予一些反击。”
华夏姑且把这件事算作刺杀事件的余波。
只是从目前这个形式来看，去打第三军团军团长的脸，那意味着背后的人地位更高。
都已经是这个级别了，再高能高到哪里去啊？
华夏只能想到……王居。
“不觉得我做事不痛快吗？”
亚瑟换了个话题：“这么大的事情，没给你一个交代。甚至，当初把你送到帝都星，也是我的决定——如果不是我，你无论留在阿尔德身边还是回第七军团，都不用受这么都委屈。”
“我不觉得委屈，我已经……过得很好了。”
华夏见过更多更悲惨的普通人，比起那些挣扎求生，她的人生可以说顺风顺水：“而且妈妈告诉过我的，太过顺利的人生，要么过早结束，要么背后有深不见底的大坑。”
其实，这是华岚说起亚瑟时得出的结论。
亚瑟军团长就是从他父亲手里接下的第一军团。在别人看来，亚瑟军团长少时成名、位高权重、威名赫赫，但实际上，过于年轻的alpha在面对错综复杂的关系时也是一头雾水，从战场一线下来，要处理军团本部和贵族财阀之间的平衡，还要尽可能协调与其他军团之间的关系。除此之外，平民百姓的生活也需要改善。
然而，靠战争起家的新军事贵族不愿意轻易停下累计功劳的步伐，老牌贵族也竭尽所能地斩断其他人的登云梯。有些新旧贵族面上打得厉害，背地里悄悄媾和，试图形成新的统治阶层巩固现有利益联盟。
已经积累了财富的人不愿意看到穷人们有再出头的可能，被压制久了的平民也恨那些铺张浪费的有钱人恨得要死。
几座大山下来，压得亚瑟军团长喘不过气，经常半夜打电话给华岚，吐槽这活儿不是人干的，不如回一线光杀虫子。
“如果亚瑟叔叔是个坏家伙，他不会有这些困扰。”华岚对华夏说：“因为他希望所有人都过得好，所以他才会苦恼。”
回想起这些，华夏看向亚瑟的眼神便感觉……更亲近了些。
哪怕列夫也后面几次三番地告诉华夏不要可怜亚瑟，“那是他自己选的”。
亚瑟不知道华夏在想什么，他笑了笑。
“所以，华夏，你这么晚来见我，是想问什么呢？”
事情的真相并不重要，到底那个被押去第三军团的人偷了什么证据都无所谓。
华夏只看到了，第一军团，起码是亚瑟军团长为首的人剥离掉帝都星桎梏的决心。
“叔叔，您之前让我注意德拉贡的路线。这个我可以做到，只是我需要时间。”
华夏顿了顿：“而且我要知道，德拉贡到底往帝都星运了什么。”
亚瑟反问：“你不知道？”
他们两人对视，彼此心头都有了一个答案。
虫。
曾经出现在德拉贡成员名下酒吧里的，被层层封锁的、重点保护、甚至有智力苗头的、虫。
“你们交勤局原来的局长已经被德拉贡收买了。”亚瑟说：“那件事之后，德拉贡有了警惕，所以将康斯坦丁放到了交勤局。一个是这个事情多少上不得台面，影响了康斯坦丁坐戴文的位置；另一个就是，华夏，康斯坦丁在看着你。在这种情况下，我给你的不是个好任务。”
“我可以。”华夏说：“请您相信我。”
这就是个beta。
但在黎明前夜的屋子里，在不亮的光线下，华夏的眼睛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小狮子。
亚瑟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小丫头。
“等事情差不多结束之后，你就跟阿尔德结婚吧。”亚瑟忍不住又推销起了自家儿子：“你跟他回本部，这样我就直接把第一军团交到你手里。”
“这就不用了吧亚瑟叔叔！”华夏差点被点心呛到：“我还要回第七军团的，而且……师兄也可以的。”
“他不行，他过得太顺了。”亚瑟很丧气：“我就不说别的，如果你是第七军团土生土长的，你更喜欢跟谁打交道？康斯坦丁还是阿尔德？”
“那当然还是我师兄。”华夏理所当然地回。
她理由都想好了。
“那如果你是帝都星土生土长的呢？”亚瑟又问。
啊这。
华夏挠挠脸，没办法昧著良心替贵族们站队。
“而且阿尔德军功也不够。”亚瑟继续补刀。
“康斯坦丁军功也不够，不对，他军功实在不实在都不晓得！”华夏替阿尔德反驳：“比起一线，康斯坦丁代表德拉贡去联络帝都星的贵族们更多，他这个样子肯定不像是在战场上能好好打磨能力的——我师兄是有点愣，但他真的很辛苦了。叔叔，你不能把他跟你比，时代又不一样！我也没办法跟妈妈相提并论呀，她那个年纪——”
“她那时候还是尉官，在新星球上拔草杀虫开荒地。”亚瑟军脱口而出：“而你已经是少校了，华夏，你还是比你妈强。”
华夏：？
华夏：=皿=！
华夏看起来想咬人，但亚瑟看得很开心。一天积郁的心情一扫而空，让下面人送过来两杯浓郁的冰咖啡，一杯给华夏，一杯给自己。
“最多一周，我们也要走了。”亚瑟说：“我应该抽不出时间再来看你了，等我们离开，有事情……”
他说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
“……去找戴文。”
大师兄你也是四处乱投的。
华夏眼睛骨碌碌转，抱着一大袋子司康和冰咖啡出了门。她先是去了戴文他们家，通讯说了一声，戴文麻利地爬起来下楼了。
“你还顺了东西出来？”
戴文还没听华夏说话，看到她带着吃的，直接挖了一半走：“宝莉和威娜早餐都有了，说吧，什么情况。”
华夏一五一十说了，戴文自己拿了一块掰开塞进嘴里。
事情跟他预料得差不了多少，听到华夏的私人任务，他说：“别用你们系统看车牌，系统内部，谁查了哪辆车都是有记录的。你别傻乎乎地，实名制跟你顶头上司对抗。落不到好。”
“嗯呢。”
华夏说：“那我？”
“帮我接宝莉的时候自己招子放亮一点，左右看看。”戴文说：“监控这东西又不是只有交通系统有。”
“是！”
华夏几乎是被戴文手把手教育了，干脆剩下那一半司康也都给了大师兄。只是，华夏还是有点意外。
戴文看起来还是第三军团自己人，可比起来，他和第一军团的联系似乎更深。
这份疑惑被华夏压在心底，等下午接宝莉放学时，一打开门，华夏赫然发现衔尾蛇也在。
年轻alpha坐在沙发上，和威娜说着什么，似乎是第三军团内部更熟知的话题，逗得威娜开怀大笑。
不过华夏也不是毫无准备。
1号从华夏身后冒出来，拎着一大兜子新鲜蔬果，熟门熟路地钻进房间。
“夫人，我以后也留在帝都星了——以后多有叨扰，请您一定别嫌弃我啊！”
华夏照例去看宝莉写作业，1号在厨房热火朝天地备菜——那都是戴文让华夏顺路买的，今天戴文没事，下班早，所以打算亲自下厨。
衔尾蛇瞥了一眼厨房，又跟威娜讲起了刚刚的话题。1号将东西收拾齐整，坐在衔尾蛇和华夏中间，阻断了看向华夏的视线。
戴文进门时，就看到来自第一军团和第三军团的两位选手变着花样地给威娜讲笑话。
他退出去又看了一眼门牌号。
还以为谁家贵妇一开心点模子上门了。
原来是我老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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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071